第181章 洞房花燭的獻身
雪還在落。
洞穴內,方陽早就已經失去了理智。
眼睛猩紅,眸子中布滿了血絲。
緊緊地將葉青鴻給摟入懷裡。
而葉青鴻則雙目空洞,原本寒潭般的眼眸,不知怎的,沒有了絲毫光彩。
猶如精美的瓷器,美輪美奐。
而方陽現在就要將這瓷器給捏碎。
雪越下越大,在這逼仄的山洞裡,師徒兩個擁抱在一起,眼看著方陽就要將葉青鴻給揉入自己的身子。
正此時……
風雪之中走出來了一道柔弱的身影。
俏臉蒼白,瓜子臉上帶著幾分憂愁,那雙仿佛盛了萬千桃花的桃花眼,更是憂鬱地望著山洞裡的情景。
咳嗽兩聲,嘴角的鮮血是如此的觸目驚心。
「果然如此……」
花憐月輕聲呢喃著,腦海中回憶起二師姐曾經告訴自己的那些話。
她們的五門神功,在上古時期,其實是一門,只不過後來被拆分了。
魔頭之所以花那麼大的精力,尋找到她們這五個擁有神體的女徒弟,而且還悉心傳授絕學,就是為了將來將這五門神功合一。
畢竟,魔頭掌握著總綱,十幾年前就埋下了五顆種子,只需要等待這五顆種子生根發芽,等到結果的那天,一起收了就行。
現在,就要到達開花結果的時候了。
而按照二師姐所言,總綱和她們功法相融合的時候,並沒有那麼簡單。
由於歲月久遠,上古修行時期的很多功法都已經殘缺,包括這門神功同樣是如此。
不知法門,強行融合,很有可能讓兩者都陷入混亂,就好像現在一般。
轟隆隆!
一股股恐怖的威壓,從方陽的身上噴薄而出,將整個洞穴都給籠罩。
方陽神色猙獰,瞳孔深邃如淵,卻又好像血色地獄,只是輕輕一抓,葉青鴻那白瓷般的身上便留下了幾道印記。
青紫一片。
看起來是如此的觸目驚心。
花憐月咬了咬嘴唇。
鏘!
手中多出了一把匕首,一步步地向師尊走去,桃花眼中儘是堅定和決絕。
那隻紅塵蠱,更是直接飛了出來,散發著一陣陣的紅塵氣息。
強行對抗著那恐怖的壓力。
哪怕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身子都在微微顫抖著,但她卻全不在意,只是執著地向前。
漫長時間後,花憐月距離方陽只剩下兩尺之遠。
只要她的匕首狠狠刺入魔頭脖頸,魔頭必死無疑。
漆黑的洞穴里,她握著匕首,猛地向前刺去,眼見著就要刺到方陽肌膚上時。
匕首猛的停止。
她那蒼白,病態,卻又如此美麗的手,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桃花眼裡儘是掙扎,就這麼恍惚地望向方陽,看著方陽那英俊的面孔,偉岸的身軀,猛的想起師尊為她淬鍊紅塵蠱時,那溫柔的目光。
一切……
似乎都如大師姐之前所言,魔頭真的要改邪歸正了。
她靜立在原地,閉上眼睛,聽著那雪花簌簌,把握匕首的手,越來越蒼白。
最終,緩緩地將匕首給放下。
她不像大師姐那般,一生痴情於劍,沒有經歷過紅塵歲月的洗禮,單純萬分。
她是春情堂的堂主,為了收集紅塵氣息,見過太多的痴男怨女,也見過太多渣男了。
不會如大師姐一樣,被人輕而易舉地給騙到。
師尊對她的柔情,只能讓她內心一恍惚,有絲絲縷縷的猶豫。
她之所以放下匕首,更多的是因為大師姐。
紅燭搖曳,蠟淚點點,一陣陣紅色的光暈籠罩著四周,顯得朦朧而又唯美。
花憐月定定地望著這些蠟燭,似乎看到了自家大師姐笨手笨腳,一副面無表情,卻又無比欣喜憧憬的樣子。
這山洞雖然很簡陋。
但終究是大師姐精心布置的,而且,大師姐是真的把此時當成了洞房花燭夜。
想到風雪之中,大師姐威逼著那些人說賀詞,想到大師姐辛辛苦苦攢的那些聘禮。
花憐月嘴唇緊咬,忍不住幽幽一嘆。
越是看似無情者,越容易痴於情,就好像大師姐一樣。
前半生痴情於劍,一直是冷漠如冰,殺伐果斷,被人稱之為驚神劍。
但一旦陷落。
便是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了。
再也難以抽身。
這樣的例子,她在紅塵中見到了太多太多,數不勝數。
之前她一直以為,能夠憑藉著言語,讓大師姐回心轉意,但現在看來,是她想多了。
她甚至能夠想像得到,如果她把師尊給殺了,大師姐這一生都會鬱鬱寡歡,再也不會像現在這般開心了,也不會有那些幸福的憧憬。
更何況,按照二師姐的推測,魔頭現在雖然是一副人事不省的樣子。
但只要自己一刺殺,就會激發對方的本體罡氣,憑藉魔頭那恐怖的實力,恐怕她和二師姐都要死在死處。
念及至此,她深吸口氣,一雙桃花眼變得堅定了許多,眸子中更是流露出一種異樣的光彩。
看著大師姐眉心散發出來的那青色絲線,以及魔頭胸口的五色蓮花。
輕聲對著葉青鴻道。
「大師姐,神功和總綱一旦融合開始,就很難再終止了,除非有另外一門神功作為代替。」
「師尊的這融合法,哪怕在上古時期都很是兇險,更何況現在功法殘缺,融合起來就更加危險了,輕則功力散去,重則生死不明。」
「師妹幼時,師姐為我做了那麼多。現在,或許是我為師姐做些事情的時候了。」
「或許,也是償還魔頭對我的所有恩情。」
輕聲的呢喃,是如此的堅定……
說完,花憐月嫣然一笑,手指間浮現出了那枚紅色的紅塵蠱。
此刻,紅塵蠱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悲傷,翅膀微微地扇著,仿佛在哀鳴。
隨後,花憐月伸手一指,洞穴內,紅塵蠱直接飛了出去,正好落在葉青鴻和方陽之間,隨後張開嘴巴,猛的咬在那根青色的絲線上。
青色絲線,原本正和方陽胸口的那五色蓮花連結,隨著紅塵蠱咬下,青色絲線瞬間斷裂,收回了葉青鴻的眉心。
巨大的反震力,讓紅塵蠱猛的一顫,而花憐月更是當場吐了口鮮血。
原本就蒼白的臉,顯得越發悽然,眸子中透露著幾分悲哀。
她並沒有逃,因為她很清楚,現在已然沒有了逃跑的機會。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那紅色的蠟燭,看著師尊那偉岸的身軀,苦澀一笑。
她此次歸來,本是想拯救大師姐於情海之中,沒想到現在自己反倒是要陷入進去了。
她身為春情堂的堂主,體內更是種植了紅塵蠱,看起來似乎早就已經看透了紅塵,看透了世間的情情愛愛。
但實際上,卻始終是冷目旁觀,洞若觀火,從來沒有真正踏入過紅塵。
更沒有品味所謂的男歡女愛。
這些年來,她的身子之所以那麼虛弱,一方面是因為紅塵蠱還不完整,需要用天蠱來中和,另外一方面,則是她對紅塵的抗拒,甚至是厭惡。
一個厭惡紅塵的人,又如何能夠讓紅塵蠱真正認同?
雪花蒼茫,猶如一場盛大的落幕,花田月站在洞口,手一揮舞,一股股的風雪化為雪幕將,洞口給堵住。
隨後,她望向那些紅色的蠟燭,手指輕輕一挑,身上的狐裘大衣便緩緩褪下,露出了那單薄卻又無比美麗的身軀。
外面是風雪交加,洞穴內是紅燭斑斑。
而隨著那根青色的絲線斷裂,五彩蓮花仿瞬間癲狂了,散發著一股股恐怖的威壓,鎮壓四周,似乎想要將這方圓數里都給席捲。
結果下一刻,花憐月伸出手指,輕輕地點在了自己的眉心,而隨著手指落下。
一根紅色的絲線從她眉心飛出,正好落在五色蓮花上。
兩者連結在一起。
滾滾紅塵氣息,從她的體內向方陽體內傳去。
她的目光直接變得暗淡起來,也逐漸變得無神,一點淚水,從那悽美的桃花眼中落下,正是桃花淚。
隨後,她緩緩向自家師尊走去。
腦海中儘是那一夜的溫柔。
正如葉青鴻所說,這是一場洞房花燭夜,只是……
不屬於她。
……
許久後,紅燭緩緩熄滅。
只留下燭淚點點。
昏暗的洞穴內,花憐月緩緩甦醒。
她輕咬著嘴唇,滿身傷痕,身體中到處都是疼痛,原本就虛弱的身軀,變得更加虛弱了。
她睫毛微顫,只覺疼痛的厲害,強撐著身子爬了起來。
看著滿地的月白色褻衣碎片,蒼白的瓜子臉上,流露出幾分紅暈。
但很快便是滿目悽然。
往地上瞥了一眼,發現一塊鋪在地上的碎布,還沾了斑斑梅花。
「看來……我還是挺幸運的,並沒有在功法的反噬下死去,只是……紅塵蠱卻遭受重創,身子越來越虛弱,也不知能夠支撐到什麼時候,三個月?四個月?」
她呢喃著,搖搖頭,緩緩穿上了自己的狐裘大衣,將大衣給裹緊。
隨後,猶豫了片刻,袖子一揮舞,所有的碎布便落入了她的袖子裡。
包括那塊帶著梅花的。
接下來,花憐月在山洞中呆了許久,確定把自己的最後一絲痕跡也給抹掉,這才向洞穴外走去。
在她剛剛走到洞穴門口的時候,雪幕瞬間消散,她咳嗽了兩聲,身姿踉蹌,幾乎站不穩,就這麼向風雪之中走去。
「大師姐,師尊的情誼我已經償還,也不會再和你爭奪師尊了。」
「但,恩情已還,恨卻難消。」
「花憐月,終究是花憐月,不是魔尊的附庸,更不是他的奴隸。」
「接下來,師妹會一直守在血雨教,若魔頭真的回心轉意,真心待你,師妹可以放下仇恨,默默住大師姐你幸福。但如果她還是像往常那樣把師姐你當成玩物。」
「我花憐月發誓,哪怕傾盡一切,也必定誅殺這魔頭。」
一句句的呢喃,在風雪之中消逝,花憐月漸行漸遠。
想到自己這些日子,近乎荒謬地和自家大師姐搶奪師尊,還做了那麼多荒誕不經的事情。
她便不由搖了搖頭。
「二師姐曾言,生如夏花般絢爛,死如秋葉般靜美,我花憐月,誰都不欠。」
……
洞穴內。
蠟燭早就已經熄滅。
此時,方陽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那空蕩蕩,被冰雪覆蓋的洞穴頂部,意識逐漸清影。
但剛才的記憶卻格外模糊。
他只記得自己那被稱為天地奇才的大徒弟,如小孩子般一棍子把他給敲暈,把他給帶到了這個洞穴里,想要和他洞房花燭夜。
結果,葉青鴻的衣服剛剛褪下,兩個人剛剛擁抱在一起。
他便感覺體內的靈力壓制不住了,一股暴虐的情緒湧上心頭,接下來發生什麼事,便都不記得了。
但依稀……
好像……
他剛才和一個女子發生了關係。
如夢似幻,他根本就說不明白,甚至都無法看清楚那女子的容顏。
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夢又該如何追尋呢?
方陽搖了搖頭,默默地感悟著體內,想要看看是哪裡發生了變化。
結果卻發現自己丹田內的靈力變得格外充沛,滾滾而來,本身的無相魔體更是又提升了一大截,眼看著就要到達二葉法身境了。
這更是匪夷所思!
讓他眉頭微皺,仔細思索著,卻沒有得到任何的線索,只是看著暈倒在地上的葉青鴻。
此刻,葉青鴻正安靜地沉睡著,眉眼清澈,神色看起來嚴肅無比。
如果是尋常人,恐怕早就以為她拒人於千里之外,性格冷淡了,但方陽卻格外清楚,這只不過是自家大徒弟的一種偽裝。
大徒弟本來就是個面癱,沒有什麼表情,性格格外憨憨,簡直就跟她那把清影劍一樣。
「是你嗎?」
方陽喃喃自語,看著沉睡的葉青鴻,很快便注意到了葉青鴻身上的淤痕。
只有兩點,憑藉著夢中那暴虐不管不顧的程度,根本不可能如此。
就直接排除了他的大徒弟。
那麼,到底是誰呢?
或者說,究竟有沒有那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