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現在是想明白了,等到老夫人過世,或者說是等到趙天大少爺當上家主之後,自家少爺肯定會是被捨棄的那一方。那麼那一次的捨棄肯定是徹底的完全的,不會給自家少爺任何翻身機會。
可是小桃怎麼甘心呢?他從小待在少爺身邊,知道自家少爺有多麼的聰明伶俐,知道自家少爺在他那毫不在意,大大咧咧的表面下,隱藏著怎樣一顆細膩而敏感的心靈。
要知道,自家少爺能夠因為老夫人,年紀大了要照顧她的心情,所以平時日子裡不管自己過得有多苦,多麼的壓抑,也從來沒有在老夫人面前抱怨或者說過一句,自己的情況或者老爺夫人對待他的態度,為的就是讓老夫人能夠安心。
而對於自家老爺夫人,少爺也是沒有抱怨過半句。即使他們很吝嗇於表現對少爺的那一點點的溫情,即使他們也只在老夫人面前的時候,才會對少爺一臉慈愛。可是少爺仍然很是尊敬他們,儘量孝順他們,在老爺夫人講的那一堆堆令人壓抑的道理的時候,少爺只能是按照自己的本性,儘量符合老爺夫人的要求,順著他們的安排去做事。
即使是對自己這個,經常惹他生氣的小小廝,少爺除了一開始的斥責幾句,到後來根本不理睬自己以外,並沒有做出任何傷害過自己的事情。而且也沒有在老夫人面前告過自己的狀,更是後來輕易的就原諒了幡然醒悟的自己。
這樣善良聰慧的少爺,小桃又怎麼忍心讓他落入那樣艱難的處境。本來少爺就是家主和夫人唯一的嫡子,趙家未來的家主就應該是少爺的。在這一點上,小陶是萬分同意自家老夫人的意思的。
在他很小的時候,老夫人就經常帶著少爺,對著家主和夫人說起,安排少爺當上下一任家主的事情。那時候,老爺夫人都是滿口答應的笑臉硬撐著,可是實際上,卻是他們背著老夫人做了另外的安排。
就這一點,讓小桃感到憤怒而鬱悶,甚至於他覺得,自己實在是過於愚蠢。本來夫人命令少爺這一院子的僕人,輕易不准離開院子,也只有自己是個特例。夫人經常叫自己過去,要匯報少爺身邊發生的事情。
自己怎麼那麼傻,從來只會老老實實的按照夫人的安排做事,就沒有想過既然走出院子有這樣的機會,就要和其他人打好交道。這樣自己也能打聽一些外面的消息。自己怎麼能夠這樣愚笨,從來沒有想過為了自家少爺,要多打聽一些信息。
怎麼自己就會覺得,自家夫人一直都是為自家少爺好才會這樣安排。自己怎麼就那麼相信自家夫人所說的那些話,就那麼相信老爺夫人在老夫人面前做出的那些承諾呢。
就是因為這種愚忠,就是因為自己的這種蠢笨,這才造成了少爺現在無可挽回的困境。就連貨郎這個才進趙家幾天時間的人都能夠打聽出來,趙家家主最看重的兒子是那位趙天少爺,那不過是個庶子罷了,怎能比得過自家嫡出的少爺呢。
再聽聽那位貨郎所說的話,那位趙天少爺居然有了小天才這樣的稱號,更是在族學中表現優異,可是這些情況,他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更何況自家少爺從來沒有上過族學,一直被那位老先生親自教育著。
而且從少爺那些表現可以看出來,那位老先生對他是一點滿意的地方都沒有。可他卻不相信,自家少爺從小就那樣聰明哩,又怎麼可能在學業上落後別人那麼多,根本就不可能讓他位大儒老師滿意呢。
為什麼,為什麼老爺夫人不讓少爺上族學,不讓他與其他兄弟姐妹一起。這樣子,讓自家少爺和他們一起站在同一起跑線上,讓那些人看看到底是哪位少爺更為聰明伶俐,在學業上更能取得成就。
那時候,小桃想著,小天才這個名號絕對落不到趙天少爺身上。可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也許老爺夫人早就清楚這一點,所以才特意請了那位重金僱傭來的大儒來給少爺啟蒙。也許那位大儒老先生之前就是和老爺夫人達成了某種協議,這才使得少爺學習了那麼久,可是到現在仍然是一無所學。
自家少爺對於自己在學習上的欠缺,有多麼的懊惱和傷心,小桃是最清楚的。在省城中遊玩那幾天的時候,每天晚上,少爺都要拉著自己在那裡感慨:「二哥的學習真是很好呢。他還特別謙虛說自己只念了幾年的私塾。可是二哥說出來的那些話語十分有條理,並且引經據典的那些典故,我都沒有聽說過呢。一定是二哥太過于謙虛了,由此也可以看出,二哥是個用功的人呢,以後我也要跟二哥學習。」
現在小桃想起少爺說的那一番話,懊惱的都想打自己兩巴掌,自己怎麼那麼蠢呢。難道自己就不知道,少爺多麼的聰明嗎,少爺小的時候可比其他少爺們聰明百倍。少爺很早的時候就能開口說話,對於大人的話語理解能力,更是超出於平常的小孩。
小桃從老夫人那裡聽到了很多,有關於少爺小時候的事情,他同老夫人同樣覺得,少爺要比其他孩子更為優秀。現在小桃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之前都眼瞎心盲了,怎麼就看不出來少爺在學業上如此艱難的不正常之處。
再說了,自己怎麼就沒有考慮過,為什麼老爺夫人非要安排那樣一位有名的大儒來給少爺講課,偏偏不讓少爺去族學裡上學嗎?再聯想到少爺現在的處境,小桃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一切都是老爺夫人安排的,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少爺學無所成。
不同於懊悔的小桃,貨郎此時也同樣想到了這些,但是他表現的並不像小桃那樣,完全是在責怪著自己,沒有照顧好趙榮,反而他心中更多的是奇怪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