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健大伯轉頭問他婆娘:「你早上出去的時候,不說是去給我請大夫嗎?怎麼?大夫請來了沒有。」
那邊正在收拾碗筷的宮健大伯娘,一聽自己男人這樣問,她的身子一頓,一下子愣在那裡,不知該如何回答。宮健大伯娘早就把這件事情,本來她說是給自己男人請大夫,這不過是她的一個出門藉口罷了。
而她如願出門之後,直奔劉寡婦家去了。宮健大伯娘說了一大通天,又把兒子交代的事情拜託給了劉寡婦。一直到時間不早了,她又匆匆忙忙趕回來做午飯,還真是把請大夫這件事徹底忘了個一乾二淨了。
可眼前她可不能這麼說,剛剛才扳回一把的宮健大伯娘,可不想自己再落到被男人責罵的境地。於是她也只能故意放重了,收拾碗筷的動作,把碗碟弄出一陣亂響,然後才做好心理準備,轉頭對著宮健大伯說道。
「我去請大夫了,可是他們家人說,大夫出門去鄰村出診了。要不我下午再去他家看一下,看大夫回來沒有?」
聽到宮健大伯娘這樣回答,宮健大伯卻並沒有懷疑什麼。此時他揮揮手,乾脆拒絕的說道:「算了,也別請什麼大夫了。我看就用藥酒擦幾天估計也就能好了,現在家裡這種情況,能省還是省一些吧。」
想到這兒,宮健大伯也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他就有些不明白了,自己家那麼厚的家底兒,怎麼短短几年時間,居然自己的生活破落的這種境地了。他腳扭傷了,居然就因為心疼那幾個錢,居然連大夫也捨不得請。
隨即宮健大伯又覺得,這都怪宮健那家人。如果像他們設想好的那般,自己去宮健家能夠拿出點值錢的東西,或者翻出些銀兩,自己就絕對不會落到現在這種處境。
想到這兒,宮健大伯不由得長長的嘆了口氣,他覺得最近還真是太背了,怎麼件件事都不能如自己所願。一個沒留神,宮健大伯動了一下,他那條扭傷了的腿,鑽心的疼痛拉回了他跑遠了的思緒。
宮健大伯忍著疼痛,皺著眉頭,對宮健大伯娘說道:「哎,現在可怎麼辦呢?咱家的菜刀還在宮健家呢,這一頓飯算是對付過去了,可也不能天天這樣呀,我這個腳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兒啊。你看看,要不去你哪個好姐妹家,借把菜刀回來。」
對於出門借東西這件事,宮健大伯可是不願意做的。所以這種活計,一般都是宮健大伯娘去做。可是這次借的東西,卻不是那麼容易借的。菜刀這種東西在農村,一家也就一把,還是每家中重要的工具,誰會輕易借出去呢。
到了此時,宮健大伯娘才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是啊,誰家會願意把自家的菜刀借給別人用呢?況且自己以前借東西,就沒留下什麼好名聲,畢竟他家借東西有個特色,那就是有借不還。
別說這麼重要的東西了,就是普通的無所謂的東西,每次還不是自己去強拿強借的,一般人都不會樂意把東西借給自己。
宮健大伯娘在那裡發愁,她在心裡盤算著,自己在村里那所謂的幾位好姐妹,是否有哪家人能夠願意借給她菜刀用的。或者只是在做飯的時候,自己去人家借一下用。
但很快,宮健大伯娘就意識到,這條路也是走不通的。自己做飯的時候,人家也要準備做飯的,更何況她在村裡的那些好姐妹,遇到這種事兒的時候,那幾個人跑的比誰都快。
就說那號稱,與自己關係最好的劉寡婦,每次她去劉寡婦家,也不過就把自己引到那個光禿禿的堂屋裡。自己還不知道,那女人心裡想的是什麼?那堂屋十幾年擺飾都不變,家具都破爛不堪了,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能讓人看得上眼的。而每次自己去她家的時候,那劉寡婦小氣的很,除了一壺茶水,連點心瓜果都不會招待自己,生怕自己從她家占了什麼便宜似的。
但就是這樣的待遇,其實也是她那些好姐妹中,對自己比較好的啦,其他人更是一毛不拔,連杯茶水可能都不給她。
此時宮健大伯娘才有些頭疼了。平時她可看不上,在村子裡有好名聲的那些人。總覺得那些人虛偽極了,為了個好名聲,自己不知道吃虧多少,簡直就是個大傻子。
可是此時,宮健大伯娘倒有些羨慕那些人了。畢竟那些人在村里辦事有困難的時候,總會有人前去幫忙。就像自己當家的兄弟那一家人,在自己眼裡,那家就完全都是傻子,只會幹活的木頭人。
可是在那家人最早分家出去,那段艱苦的日子裡,村里人有不少人都會主動的去給他們家幫忙。這種情況就從來沒有發生在自己家裡人身上的。
宮健大伯娘難得的在反思著這一點,難到自己一家人是做錯了的那一份嗎?但很快她就把這個思想狠狠的扼殺了,怎麼可能?自己家人怎麼會有做錯的時候,自己一家人才是最精明,最聰明的。
就看看這些年來,自己在別人身上占了的那些便宜,不說別的,自己在宮健那家人身上占的那些東西,可是不老少呢。當然宮健大伯娘拒絕去想,為什麼她們家占了那麼多的便宜,日子卻怎麼越過越差的。
還不等宮健大伯娘再次回憶起,她往日輝煌的戰果,宮健大伯那邊已經開口說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個蠢婆娘,還在那裡發什麼呆?還不趕緊出去找你那些姐妹,看看誰家有多餘的菜刀,或者有誰家不用的,咱們先借過來用用。等我的腳傷好了,我再去宮健家把菜刀拿出來。」
原本出門去遛彎這件事,在宮健大伯娘看來是件美事。可是現在,她剛吃完飯,感覺渾身又累又乏,困的可以。此時她可不願意出門去轉悠,更想的是,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