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一刻,周生的母親這才收斂了心中的貪念,正視起這件事情來。她轉過頭去再次打量起周生的父親,自己這個丈夫什麼時候,露出過這樣嚴肅的一副臉孔了,她的記憶里都不記得出現過這樣的事情。
好像從自己結婚之後,就沒見過丈夫露出過這樣一個模樣,這樣的認知讓周生的母親不由得在心裡有把心中的天平偏向了那一邊。既然就連一直以來無所事事醉生夢死的丈夫,都這樣嚴肅的認真對待這件事情,那麼看來自己是不是也該改變一下態度呢。
更何況周生的父親還提到了過世的公公婆婆,雖說周生的母親從來就不覺得,這老兩口有什麼需要記的或者是值得她特別尊敬的。但是畢竟是死者為大已經過世的人,她也不好再揪著說些什麼。雖然說她心裡一直認為,這公公婆婆對他們兒子實在是太過於溺愛,以至於養出這麼一個廢物兒子,更是過分的坑了自己這個好姑娘。
但不管怎麼說,這世界上的人多多少少都會信一些鬼神之說。雖說他們不願意相信自己親人還在地下,或者在自己身邊,但是他們多少都會忌諱這方面的事情。
別看在家中周生一直表現得非常害怕鬼神之事,更是讓這件事情在家中所有人心中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其實怕鬼魂的又不止他一個。實際上現在一般人多多少少的,都會怕一些這樣的東西,只不過他們不願意承認罷了。
在多重壓力和因素影響下,周生的母親終於放棄了自己原本的打算,不情不願的點頭答應著:「好,知道了,我答應這筆錢就用在哪兒上學讀書這件事兒。」
聽到周生母親終於點頭答應,並且她表現出來的神態動作也的確表明了,她這次並沒有打算欺上瞞下,而是真正的從心裡接受了自己的決定。周生的父親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的身體立刻放軟了下來,慢慢的倒向床鋪。現在他要想的事趕快去找周公,繼續沉迷於睡夢之中。
但還沒等周生父親的腦袋沾上枕頭,卻又聽到周生母親那裡又開口幽幽的說了一句,「那我說,咱家老大能不能也上私塾啊?」
她到現在才意識到這一點,從剛才起自家丈夫好像一直說的是,讓老二去上私塾。這樣好的事情怎麼能錯過自己的大兒子,單單讓小兒子享受這樣優渥的待遇呢。周生的母親在決定不挪用這筆錢之後,立刻想方設法的想為自己的兒子爭取福利了。
聽到周生母親的問話,周生的父親在心裡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他就知道自己提出讓小兒子上私塾,這件事情不會那麼順利。你看這婆娘立刻又提起她那個大兒子了,其實都是自己的兒子,自己可怎麼可能不為他們著想呢。只不過周生的父親即使每天都醉生夢死的,但他每次看到自己的兒子的時候,仿佛看到的都是自己的翻版。
而更嚴格的講起來,其實自己帶兒子還不如自己呢,自己那時候好歹還有父親管教著,而實際上大兒子成長環境卻是根本缺失了,父親的管教母親又是一味的溺愛,以至於現在大兒子別看表面上表現的還算是正正常常,實際上一顆心從心裡就爛了。
當他看不出來,大兒子每每望向別人的時候,他眼睛裡滿滿都是赤裸裸的貪婪。就連帶兒子看下自己母親的時候,也沒見他眼神中透出任何的溫情。可以說從幾年前自己偶然看到的那一幕場景之後,周生的父親就已經從心底里不對,自己的大兒子有任何的期待了。
一個能夠對於自己娘親,對於一直愛護寵愛嬌慣自己的母親,仍然保持著那樣一種,只有貪念沒有任何溫度的目光,這樣的一個人又怎麼值得別人有任何的期待呢。
倒是自己的小兒子,周生的父親都不記得他從出生之後有沒有抱過這個兒子或者說到底有沒有認真關注過這個兒子。
不管怎樣,一個偶然的機會周生的父親曾經見到過自己這個小兒子,那時候他還算清醒,所以說面對小兒子那清冷毫無雜質,透徹見底的目光時,周生的父親那是渾身一個哆嗦,感覺由內到外感到一種巨大的寒意。
但即使是這樣,他反而對自己小兒子有了更多的期待,從小兒子的目光中他並沒有看到任何世俗的貪婪的欲望,反而是那種好像是鏡子一般反射你自己心中最直接的想法。
這樣的人反而值得人們信賴,所以即使他不管家中的這些事情,但是他卻是非常清楚,自己的婆娘心中對於大兒子有多麼的偏愛,難免的就會忽略自己的小兒子。其實周生的父親曾經也幻想過自己是不是能夠擺脫酒癮,專心培養自己的小兒子,讓他終有一日出人頭地,他相信有那樣目光的孩子,未來是不可限量的。
但最終這種想法也不過是偶爾出現在周生父親的腦海之中,大部分的時間他的大腦已經被酒精麻醉得渾渾噩噩,什麼事情也不會思考,而且非常享受於這種混混沌沌的感覺,根本就不願意清醒。
所以對於周生的什麼培養什麼重視,也都是一些毫無緊要不太重要的事情,在周生父親大腦中轉了一次之後,也就不知扔到哪個旮旯里去了。現在難得聽到周總母親在那裡抱怨兩個兒子相處有些矛盾的時候,周生的父親這才想起自己曾經還有我的想法。
而對於他來說,什麼親手培養這個兒子等等的想法,都是不切合實際的。他現在能夠保住周生讀書的這些錢,已經盡到自己當父親的責任和義務了,接下來就只能看周生自己的造化了。
當然最主要的是,別的事情他也不願意再去管了。不過聽到自家婆娘問起讀書這件事情,他還是不得不再次坐起身來,與自己這個蠢婆娘繼續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