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剛有些小聰明,知道養心谷採購甘蔗是為了村裡的大象,乾脆還讓人捎來些大象愛吃的水果。
蘇武一行人帶著妞妞和小八走到牌樓下面時,正好看見韋家莊的人放下一挑黃澄澄的柑橘和巴蕉,笑呵呵地表示這是添頭。
這些水果動物可以吃,人類也可以吃。蘇隨手嘗了個柑橘,覺得味道還不錯,也就樂呵呵地收下。
不要白不要,不是麼?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韋家莊人背後堆成小山狀的竹蔗。
大象向來喜歡吃蕉,不過妞妞只吃了幾根巴蕉,就朝蘇武叫了幾聲。
它歡快地走到那堆竹蔗前,刷地用鼻子拔出一根來,咯崩咯崩地嚼吃起來。
幾乎不用一分鐘,那根近兩米長的竹蔗就被它生吞活剝般消滅了。
旁邊的蘇雪替它翻譯。
「妞妞說它吃這些甘蔗就夠了,那些巴蕉它想留給村裡的孩子或者其他素食動物。」
蘇武臉色古怪。
他上去撲撲地拍了拍大象巨大的身子。
「妞妞你放心大膽地吃,用不著擔心其他。我們也給其他夥伴準備了充足的食物,不會餓著它們的。」
妞妞停下咀嚼,她看了看蘇武,眼神里一片疑惑。
顯然對此不大相信。
不過沒等多久,山路的那一頭又有人送來了大批大批的甘蔗以及其他食材。它這才信了幾分,終於放心大膽地吃了起來。
買賣交易這些瑣事,用不著蘇武出手,自有葉婷安排其他村民辦好。
他又若有所思地陪了大吃特吃的妞妞一會兒,看了看時間才和蘇雪調頭走回家。
半路上,蘇武忽然開口。
「小雪,這些年妞妞一直這樣半飢半飽嗎?」
蘇雪遲疑了一下。
「應該沒有吧。看了妞妞的模樣並不像營養不良啊……」
話雖如此,蘇雪的語氣並不是那麼的肯定。
事實並不奇怪。
浮/山人煙稀少,所以學校都很遙遠。自從上了初中後蘇雪就全程住校,加之大象也不常回村子,因此她還真不清楚這些年妞妞到底過得怎麼樣。
蘇武聽出蘇雪的遲疑,便在威信群里說了說,其他人頓時上了心。
沒多久,蘇海他們紛紛找到村裡的小姑娘,讓她們把自己的伴生寵派上山去把那些胃口大的動物找下來,看看它們的身體狀況。
一時間整個養心谷都鬧得雞飛狗跳的。
蘇武則回了蘇雪家的院子。
這時酒席剛散,不少桌椅還沒撤,滿院的凌亂。
不過大家卻沒在意,紛紛擠進了東廂院裡。
蘇晚的拜師儀式就在這裡舉行。
石端敏貪戀地倚著父親石高遠的胳膊,好奇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她的拜師儀式是在養心谷的祖祠里舉行的,比眼前蘇晚的要莊重得多。
沒辦法,拜師最重要的步驟是拜祖師。
蘇建國的木雕傳自養心谷的先祖,而養心谷先祖在祖祠里有靈位。石端敏的拜師儀式自然得在祖祠里進行,那樣才是最正式的。
至於李雁的師祖離養心谷遠著呢,因此蘇晚拜的祖師就是拜一副懸掛起來的畫像以及一張古琴。
李雁用的寒月淨塵琴。
蘇武抬頭看了看那副枯黃陳舊的畫像。
不得不說古代繪畫藝術那怕再高超也遠不如現代的單眼相機。雖然上面的女子畫得活靈活現,然而現在只能看出個大概的模樣。
瞧那輪廓,應該是位極美的女子。
令蘇武矚目的是畫像右下方雋秀的名字:顧雪。
這就是蘇晚未來的師祖了。
只不過年紀小小的蘇晚明顯不清楚大人們在作什麼。她古靈精怪地墜在馬嬸手邊,瞪著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那副畫像。
「晚晚過這來。」
換了一身新衣的李雁喜氣洋洋地朝她招了招手。
蘇晚懵懵懂懂地走過去,甜甜地叫了聲師父。
「這是我們的師祖,晚晚給我們顧師祖上柱香。」
蘇晚茫然地接過祭神香。
這些天她見過不少祭神香,至少知道它是不能吃的,加上還裊裊地冒著煙,小姑娘便老老實實地握著。
「師父,什麼叫師祖?」
小姑娘對此十分好奇。
李雁遲暮之年還能找到心儀的弟子,整個人精神抖擻的,仿佛年輕了幾十歲一般。
她樂呵呵地詳詳細細解釋了一翻師祖的含義。
然而蘇晚沒聽明白。
不過她並不在意,邊嘻嘻地擼著腳邊的獅子邊聽李雁喋喋不休,估計就當聽個故事吧。
上了香,拜了祖師,下來要給師父敬茶。
其實向師父敬茶前通常是需要找位德高望重的證人來給拜師儀式作證的。
但李雁想都沒想便跳過了這一步。
因為這證人不僅需要德高望重,還得是同一行業內的前輩。這讓她去哪找?
事實上石端敏拜師時蘇建國也上是如此,都不約而同跳過了這一節。
這年頭各種傳統手藝有後輩願意學就不錯了,還想有志同道合的前輩?
「師父,請喝茶。」
蘇晚依著大人們的吩咐把茶端給李雁,覺得十分有趣。
體諒她人小,蘇武倒的茶本就不多。沒想到腳邊的安安一拱,蘇晚以為它渴,毫不猶豫給小傢伙喝了一點。
這……
這……
圍觀的眾人臉色古怪,紛紛咳嗽。
蘇武也是尷尬不已,連忙讓文藍拉住安安,不讓小傢伙再過來搗亂,重新給女兒換了杯茶。
這段小插曲李雁毫不在意。她囑咐了蘇晚幾句後,樂呵呵地接過她手裡的茶杯一飲而盡。
喝過茶,蘇建國的話就算拜師結束,然而李雁不知從哪摸出一卷絹布,在桌上攤了開來。
眾人呼吸齊齊一頓。
憑那絹布的顏色一看就知它的歷史絕對不短。
不愧是傳承久遠的門派,師父隨便往外一拿,估計都是件了不得的文物。
李雁沒想那麼多。她伸手摸了摸那捲絹布,臉上掠過複雜的神色。
「晚晚,還記得怎麼寫你自己的名字嗎?」
她笑咪咪地把早準備好的毛筆遞給蘇晚,「記得的話,在這裡寫下來吧。」
「晚晚當然記得。」蘇晚驕傲地一挺小胸脯,響亮地回應。
圍觀黨們一片譁然。
學校太遠,村里和蘇小牛差不多大的孩子都沒上過學,他們可還沒會寫自己的名字呢。
只不過圍觀黨不知道的是在學古琴的同時,李雁也教蘇晚寫毛筆字。然而小姑娘到底年幼,至今為止她只懂寫自己的名字,或者說一個「晚」字而已。
簽名這種事蘇武一向慎重。
他連忙伸頭一看。
這才發現絹布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些人名,最上面的正是那畫像的主人顧雪,估計是門派弟子名錄之類的東西。
「晚晚!」蘇武見過女兒跟李雁學寫字,倒是不太驚訝。
不過他生怕蘇晚又作什麼妖,沉著張臉道:「好好寫。」
父親嚴肅的臉色讓蘇晚一愣,連忙脆生生地應下。
事實上只要安安不搗亂,小姑娘還是挺靠譜的,她老老實實地一筆一畫寫著自己的名字。
儘管如此,蘇武看著女兒寫出來的晚字,再和絹上的其他筆跡一對比,臉上的神情那一個叫糾結。
「晚晚寫得真棒。」
馬嬸匆匆走過來抱起蘇晚,狠狠地誇了她一句,才扭頭重重地瞪了蘇武一眼。
「小五你那什麼臉色。」
她罵道:「這多大點事?晚晚才學寫大字多久,能把晚字完完整整寫出來我覺得就很了不起。」
李雁回過神,笑著點了點頭。
「馬嬸子說得沒錯。」
「要知道這麼多名字里,晚晚可是年紀最小的。其他人都是差不多學有有成時才會在這裡簽下自己的名字。」
「而想學有所成,絕大多人幾乎都已經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