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灶塵來到孤兒院時已經是上午九點多,孤兒院的大門開著。
李灶塵站在門外打量著這間身處偏僻村莊的孤兒院。
四周一圈砌有兩米多高圍牆,不過看外表已經破爛不堪,牆上長滿爬山虎和藤蔓,牆下青苔雜草叢生,斑駁陸離的很是荒涼。
大門後都是一層的平房,他只看到白煙不斷升起,應該是在燒飯或者燒水。
院內首先看到的,是一群小孩子正在做早操嬉鬧。
這些孩子看年齡都只有五六歲不到,最小的估計還不到兩歲,那肢體動作一眼就能看出很不協調。
李灶塵來之前已經知道這所孤兒院的情況。這孤兒院內多為六歲以下的孩子,因為這些孩子還不到上學的年紀,加上又沒有親人,所以只能留在孤兒院。
年紀夠上小學後,就因為當地政策福利的緣故,大多都送去學校免費讀書了。
當然也有幾個年齡大的留在了孤兒院,不過都是一些有障礙的孩子。
說是一個孤兒院,但卻更像是沒有家人的託兒所。
李灶塵走近大門,門衛是個白髮蒼蒼的老頭,見到一身清爽的李灶塵靠近,用那帶著秦腔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說道:「嘿,小伙子,你來陽光孤兒院是有事嗎?有預約沒有?沒有的話,這邊先登記一下!」
「沒預約,我過來找人。」
李灶塵笑著搖了搖頭,隨即登記了自己和個人信息。
......
走進孤兒院,李灶塵的四下打量這前院內的境況。
前院寬約十米、進深四米,院內應該是這三十幾個孩子們的戶外活動場所。
挨著西邊圍牆處有一套很是破舊的滑滑梯遊玩設施,在清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歲月的黃光。
滑梯的外側表面紅漆已經被磨蹭脫落掉了一大塊,登上滑滑梯的踏步連接處也已經斷掉,下方只好用大石頭墊著的。
角落裡則還有些陳舊得已經炸毛破皮的球,足球、排球和籃球都有,大概是一些好心人捐贈過來的。
孤兒院有新人到來,院內打鬧的孩子紛紛停下轉頭矚目,皆是面帶微笑的望著他。
那一雙雙明亮的眼睛注視著李灶塵,大多數孩子都眼中帶著莫名的期盼,在打量這位來孤兒院的大人。
一般來孤兒院的人,都只有三種:一種是送孩子來的,有些會進門,有些直接將孩子悄悄放在門口就走了;另外兩種就分別是帶著禮物來孤兒院探望和來孤兒院申認領養孩子的人。
此刻李灶塵兩手空空的來,既沒孩子又沒禮物,很大可能就是來領養孩子的。
雖然這些孩子們都不大,但似乎格外的懂事。他們非常努力的讓自己表現得更可愛、更乖巧些。
為的,不過是希望能擁有爸爸媽媽,能擁有一個家。
看著這些孩子們身上不太合身的衣服,那一個個瘦小且氣色很差的身軀和茫然無措卻又炯炯有神的眼睛,李灶塵停下了腳步。
他是個很感性的人,他總是習慣設身處地的帶入自己。此時此刻,他就會假設他是這群孩子們中的一員。
如果換做是他,或許還做不到他們這麼好吧!
被這孩子們這一雙雙眼睛盯著,李灶塵內心波動很大。
他從小雖然家庭條件艱苦,但至少還有個家庭,有親人。
眼前這群孩子的家就是這件簡陋的孤兒院,他們大多都是因為各種原因被拋棄的,有的是因為聾啞;有的是因為四肢不全或者有智力障礙,有的單純就只是因為是個女孩兒……
他比起這些孩子來說,已經算是非常幸運的了。
這種沉默的時刻大約持續了一分多鐘。
領著孩子們玩的一個三十幾歲的婦人笑著開口問道:「你好,這位先生,請問你來陽光孤兒院有事嗎?」
李灶塵微笑著說道:「你好,這位姐姐,我來這裡找人,請問你們這是不是有一位名叫田美娟的人?」
小姑失憶後連自己的名字也忘記了,因此重新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田美娟。
聽到被李灶塵叫姐姐,那婦人臉色的笑容越發燦爛了些,指著青磚紅瓦平房的邊上一條走廊說道:「找娟姐的?娟姐在後院裡給孩子們洗衣服和被子呢。你從那邊一直往裡走大約十五米,穿過四間平房就到了,後院有幾顆桃樹,娟姐應該就在桃樹前的井邊。」
李灶塵點頭笑道:「謝謝!」
.....
走進長廊,李灶塵簡單的看了一眼這穿過的這四間平房,有教室、娛樂室和宿舍。
內部的裝飾和家具,都滿是歲月的痕跡。
不過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小姑,所以這孤兒院的問題他決定容後再思考。
穿過長廊來到後院,李灶塵一眼就看到了後院中正坐在井邊手拿一個棒槌敲打著被單的老婦人。
為什麼要說是老婦人?
桃花樹上桃花開,
清風花瓣落滿院,
滿頭雪絲浸白漆,
身影佝僂孤駝立。
那婦人一身破舊的厚厚棉服都無法撐起她消瘦的身軀。
滿是歲月滄桑痕跡的臉上,一條條皺紋間是一團數十年都沒有消散的傷疤。
看年紀,比老媽都要蒼老十歲。就像是個六七十歲的老人了
「這......這就是我的小姑?」
李灶塵很是不解,為什麼一個人四十七歲不到的中年女人,可以蒼老到這個地步。
到底是身體的原因造成,還是精神原因造成的。
離家近三十年,一個十六七歲的花季少女,竟變成這副模樣!
雖然李灶塵很不相信,但事實就擺在眼前。
不管是資料顯示,還是李灶塵看到眼前這婦人那與奶奶極為相似的側臉,都能證明眼前這個蒼老的女人就是他的小姑李敬美。
李灶塵一步一步的上前,踩著滿地的桃花來到坐在小板凳上的李敬美身旁,喊道:「小姑!」
正在用棒槌敲打被子床單的李敬美仿佛沒聽見一樣,繼續她手上的動作。
「田美娟,你先停下!」李灶塵說著上前蹲下,一把抓住她的手。
李敬美被李灶塵抓住,眼中滿是恐懼之色的想要掙脫。
「田美娟,你別害怕,聽我說,我是你的侄子,你二哥的兒子,我是你的親人吶!」
李灶塵並不打算循序漸進的來。
比如幫小姑洗衣服被子、幫小姑幹活等,慢慢接近融入她的內心世界。
做這些事情完全沒有必要,完全是浪費時間。
「親人?不!我沒有親人,你放開我!你走開啊!我還要給孩子們洗被單。」李敬美臉色變化很複雜,一邊大喊著一邊想要掙脫開。
就在李灶塵考慮要不要打暈強行帶走的時候。
祖龍卻說道:「李兄,弄暈她,我幫你看看具體什麼情況。你這小姑臉色發黑、生機消散很不正常,魂體似乎還被霧氣纏繞,怕是厄印纏身了!」
「厄印?阿祖你是說厄運嗎?」
「不,就是厄印,快點動手吧!再讓她叫幾聲,一會兒外面的人就進來了!」
李灶塵按照凌瓏傳授的術法,伸手往李敬美後腦一放,體內能量集於掌心,往後腦內側一指深的地方一震,他的小姑就像是機器當場被敲掉電源一般昏睡過去。
接著李灶塵按照祖龍的提示將手掌按在小姑額頭上,隨後閉上眼睛,也使用自己的魂力感應祖龍的出手情況。
祖龍的元魂力剛進入小姑的大腦,小姑的身軀猛然一僵。
李灶塵這時魂力剛開啟感應看清四周,就見一團直徑近兩米的黑色霧影從小姑的身上飄離。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那霧影直接就遁入虛空消失不見。
「阿祖,剛剛那是什麼?居然還會逃跑?你為什麼不攔下來?」李灶塵疑惑地問道。
祖龍呵呵笑道:「李兄,為了區區一個魂印的霧影暴露吾身份動手,引來天庭三清他們等天尊,你覺得吾會這麼傻嗎?」
李灶塵不解的問道:「魂印霧影是什麼?剛剛你說的厄印又是什麼?」
祖龍笑道:「李兄,這厄印是魂印的一種,而魂印,是佛修的一種的術法,你用魂力掃視一下你小姑的後背心胸處就知道了。」
「後背心胸處?」
李灶塵疑惑一息後,用魂力掃視小姑的左後背,結果竟然發現了一個『卍』的左右鏡像符號『*』。
此刻這個符號閃爍的光芒在變淡,似乎正逐漸在消散。
「這是......**???」
這符號閃著的灰金色光芒,明明就是那象徵著暴力和血腥恐怖的希特勒時期標誌。
「什麼**哦!李兄,這是魔佛的魂印。」
李灶塵追問道:「魔佛?是魔又是佛?」
「對,道對應的是魔,佛對應的也是魔。魔佛是指入了魔的佛修,也可以直接稱呼魔。」
「原來如此!」
聽完祖龍的解釋,李灶塵此刻才算是隱約明白天庭中道佛之間的關係了。
看來佛修出行在天庭,恐怕也是應對天地魔神吧!
思緒拉回到現實。他低頭看著被他托起陷入昏迷的小姑,問道:「阿祖,我從孟婆那要來的解藥夢回彼岸,不知能不能讓小姑她恢復記憶呢?」
祖龍卻道:「李兄,你在懷疑吾的能力?區區一個凡人的記憶封閉都解不開,那吾祖龍元魂還好意思存活於世?你小姑很快就會醒來,也會恢復記憶了。」
「阿祖,謝謝!」李灶塵輕笑著道謝。
祖龍沒再說話,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
幾分鐘之後。
被李灶塵放在桃樹底下的李敬美,一臉茫然的醒過來。
一睜眼,就看到她面前坐在小板凳上的李灶塵。
李灶塵面帶微笑地說道:「小姑,恢復記憶了吧!你有想起你叫李敬美了嗎?」
李敬美茫然的望著虛空許久,似乎是在回憶那些本屬於她,卻又封存了二十幾年的記憶。
「你是二嫂後來在灶屋裡生下來的那個小兒子?叫......灶什麼來著?我記得爸爸給我回信的時候提到過。」李敬美抬手按著太陽穴,皺著眉頭不太確定的說道。
李灶塵聽到這裡,算是確定了小姑恢復記憶,點頭道:「我叫李灶塵!小姑,你想起來了就好,爺爺他們找了你二十幾年都沒找到。你孤苦伶仃的在外漂流這麼多年,家裡的親人都還等著你呢。走吧,現在跟我回家去吧!」
看著李灶塵眉宇間那若隱若現的二哥年輕時的影子,李敬美呆呆的望了半分鐘,才點頭笑道:「好,回家!」
「......」
李灶塵帶著小姑剛走到後院的走廊入口,就見到一大群孩子圍在了走廊,後方還有四五個三四十歲的婦人和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奶奶。
見到這情形,李灶塵明白過來,剛剛的聲響終究還是引起了孤兒院內的所有人的注意。
這場面......多少是有些尷尬和奇怪的。
別人都是來孤兒院領養孩子的。
李灶塵不一樣,他要領走孤兒院的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