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血腥味
穆青雲乾脆把瑟瑟發抖的阿園領到大廳坐下,給她倒了杯熱茶,舒舒服服地坐下來再細細問她。
阿園從小就生活在這座古堡里,她母親就是這裡的女僕,阿寬也是,他是宋伯的侄子。
「大概是兩個多月前,阿寬,阿寬他忽然變了個樣子。」
阿園掩著唇低聲嗚咽,「他以前邋遢的很,頭髮十天半月也不肯洗一次,還有衣服,不穿到領子漆黑,他就不知道換,臭襪子到處亂扔,住的宿舍跟個狗窩似的,我說了他無數遍,他就是不改。」
「他還愛酗酒,喝醉了便耍酒瘋,整日鬧騰,我都擔心主人家瞧他不是個做事的模樣,將來會把他趕出去。」
「最近兩年尤其不像話,都是和,和……」
阿園陡然噤聲。
穆青雲笑了笑:「和男主人學壞了?」
阿園低下頭去,沒有說話,可有時候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沉默半晌,她才幽幽道:「從年前,阿寬就一直跟在先生身邊……結果就染上了賭,他以前,至少還知道我們這樣的人,不能碰那種東西。」
「可兩個月前,他忽然就變了,變斯文,變乾淨,變得會說話,也變得溫柔,就是我無數次……想像中的樣子。」
她說著說著,崩潰到涕不成聲,「我天天罵他,一直希望他能改,我錯了,可我錯了,阿寬變成這樣,誰都說他是長大了,浪子回頭,可是,我覺得他變得好可怕,我每天晚上都做噩夢,夢到……夢到有怪物吃了阿寬,披上了他的皮,還裝模作樣地生活在我的身邊,對我溫柔體貼……嗚。」
穆青雲忽然開口:「為什麼是怪物?你知道,至少是猜到了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對不對?」
阿園一怔,頓時閉上嘴,臉色雪白,連呼吸都停頓,著急忙慌地道:「我,我還要去幹活。」
說著,她就慌不擇路,衝上了樓梯。
王老師看著她的背影,苦笑道:「哎,年輕人啊,人這一輩子,就是一步一個遺憾,一步一個後悔,都是這麼過來的。」
「親人在的時候,因為是親人,哪怕你傷害了對方,對方也不會怪你,既然不怪,就很難意識到你在傷人,直到人不在了,才日日夜夜後悔,又還有什麼用。」
穆青雲沒說話,和王老師在一樓逛了逛,走到最南面有個小花廳的宿舍,穆青雲不覺停下來。
這宿舍布置得非常精緻,家具名貴,就連窗台上的花也名貴,只是枯死了,不光是花,名貴的家具同樣蒙塵,而且,別的宿舍都沒有鏡子,唯獨它,剛推開半截門,遠遠就看到了梳妝檯和穿衣鏡,梳妝檯底下落了個精緻的首飾匣子,只是蓋子都掉了。
穆青雲連忙伸手擋住差點走進去的王老師,笑道:「這個房間的主人還挺有生活情趣,一定是個很快活的姑娘。」
「咳。」
宋伯剛好過來,正聽見穆青雲的話,臉色頓時變了變,告誡道,「阿青,這話不能亂說,以前這屋裡住的是個賊,讓小姐和姑爺聽到,肯定不高興。」
穆青雲揚揚眉:「這樣?怪不得這屋空著都沒人住。」
那房間坐北朝南,又有小花廳,落地窗,陽光明媚,冬暖夏涼,可算是這些宿舍里最舒服的一間。
「好了,你們幾個晚上別亂跑,回去歇著吧。」
宋伯搖搖頭,似乎覺得新來的幾個保安都淘氣的厲害,「我們這座天鵝堡,建成都有幾百年的歷史了,你們沒聽過嗎,人老成精,物老成怪,一到晚上,這個城堡就好像活了一樣,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你們都乖一點,不要亂跑。」
穆青雲應了聲,正好也到了約定的時間,那邊許大,許二,趙林都下了樓,許大一坐下就狂給自己灌水,抹了把臉招呼他們二人過去,沉聲道:「我就知道那個什麼步少華很不對勁,你們猜怎麼著,他竟然有個情人。」
「整個天鵝堡,除了何明珠那個傻白甜不知道,別人都心裡有數,步少華根本不怕人知道,明目張胆地直接把人養在了身邊。」
「就半年前,為了這個,何老爺還被氣病了,聽下人們說,現在情況相當不好,也就這幾天的事——」
「呵。」
旁邊忽然傳來一聲略尖利的聲響,許大嚇得蹭一下跳了半尺來高,驟然轉頭,「宋伯的兒子?」
坐在旁邊的正是當初在餐廳狂噴步少華的那個小子,好像是宋伯的兒子,這會兒他臉上七個不服八個不忿,「姓步的那混帳東西,根本就是打了謀財害命的主意,之前他看大小姐的眼神哪裡像看妻子的,分明在看仇人,我都撞見了,他私底下藏了一瓶百草枯,他想幹什麼,除草嗎?」
「沒有一個人相信我!」
這小子大概是憋的久了,竟對一群陌生人傾訴了半晌,緩過神一抬頭,卻見許大居然笑了,還笑得牙花子都漏出來,登時氣惱,「你——呸,我真是個棒槌,跟你們這幫玩意說個什麼東西!」
他氣得扭頭就走。
許大:「咳,沒,沒憋住,這不是准了,遊戲核心肯定是步少華,只要殺了他,咱們全員無傷通關!」說著,許大轉頭看了看趙林,似笑非笑,「趙林,你怎麼說?是也不是。」
趙林微微一笑,並不說話。
穆青雲默默地看著系統界面上的提示——『兇手是誰?』
步少華嗎?
正說話,宋伯的兒子又扭頭回來,沒好氣地道:「被你們氣得忘了正事,喂,古堡十點熄燈,熄燈以後不要亂走,亂走的死了概不負責,哼。」
牆壁上掛的表滴滴答答,眨眼就九點一刻了。
眾人匆匆頓時鳥作獸散。
穆青雲連澡都沒洗,雖說心裡覺得房間應該是安全區,可洗澡這種事,在恐怖小說里通常危險度能排到前三。
這一整日下來,精神極度緊繃,即便穆青雲覺得自己可能睡不著,可一沾床,仍沉沉睡去,再睜開眼,窗外已是大放光明。
穆青雲一下子清醒過來,伸手掩住口鼻,一股血腥味,絲絲縷縷地鑽入鼻腔。
她心下一沉,有種預感,昨天白日裡的平靜,都是假象罷了。
沉默半晌,她還是起身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