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影已經昏迷了兩天,這兩天,顧卓一直給她打著葡萄糖點滴,以此來維持她身體的營養需求。【Google搜索】他寸步不離的照顧著朝影,眼見著朝影在手術床上躺著,看起來日漸消瘦,他的情緒也一天天低落下去。
賈生一直在安慰著他,但每個人都知道,朝影究竟什麼時候醒來,甚至說,能不能醒來,都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不僅如此,這兩天來,顧卓沒有告訴其他人,朝影每晚都會在固定的時間段,舉起右手,在半空中劃出全新的公式。
顧卓每一晚都會將那些公式用手機錄下來,隨後記錄在紙上。短短几天時間,他已經記滿了四張紙,數了一下,有靠近三百多個公式。
這些公式對於他來說,就是和朝影溝通的唯一一座橋樑,可是他卻一個都看不懂,一個都無法破解。
他能做的,只有把它們記錄下來,每天看上幾眼,幻想能從中看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即便每一次都是以失敗告終。
一直到第三天夜晚,顧卓給朝影換上一瓶新的葡萄糖點滴。換完之後,他出去給山姆準備晚飯。
山姆似乎真的跟那隻母白狼好上了,每天的狗糧還要勻出來點,帶下車去分給那隻白狼。
他自己則剛剛就吃過晚飯了,是賈生來送的。
賈生和夏冉兩人也知道這幾天顧卓狀態不好,賈生每天在自己直升機上做了飯,到點就送過來,看著顧卓吃下去,才會回去,留顧卓繼續照顧朝影。
用他的話來說,再怎麼樣,也不能不吃飯垮了身體,身體是革命本錢。
別等朝影醒過來的時候,顧卓自己又暈過去,兩人就這樣做一對苦命鴛鴦。
回想起賈生苦口婆心同自己說的話,再低頭看了一眼,發現由於剛剛的分神,山姆碗裡的狗糧已經被自己倒溢出來了。
停下手裡的動作,顧卓把狗糧收了起來,摸了摸山姆毛茸茸的腦袋,從地上站起身。
剛站起身,就聽見醫務室傳來了一陣細微的動靜,好像是有人起身。
顧卓一驚:
現在明明還不是朝影劃公式的時候!
他趕緊不管不顧的,往醫務室跑了過去。
跑進醫務室,顧卓剛剛果然沒有聽錯。
只見朝影已經醒了過來,正吃力的撐著身子,準備拔掉手上的葡萄糖點滴。
「別動!我來!」
顧卓見狀,害怕她出事,連忙跑了過去,按住她。隨後,他輕輕的把手放在朝影掛著點滴的手上,小心的將針頭拔了下來。
這幾天來,為了照顧朝影,他已經自學了很多東西。
掛點滴拔點滴,這幾天他可是練習了很久。
將針頭拔下來以後,葡萄糖點滴還沒有完全輸乾淨,通過針頭滴了下來。打在地上,發出極細微的響聲。
「朝影,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顧卓一連串的問到,生怕朝影有半點問題。
然而朝影沒有回答,只是木訥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陌生的好像從來不認識他這個人。隨後,她徑直從手術床上起身,往外面走過去。
被她的眼神這麼掃了一眼,顧卓心中一驚:面前的朝影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
她一定是「數學家」!
但不管她究竟是誰,終究用的都是朝影的身體,顧卓害怕她出事,便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只見朝影走到了客廳,拿了一支筆,還有許多張白紙。隨後,她坐在客廳,用筆在白紙上寫著什麼東西。
她沒有開燈,也不知道是怎麼能夠在黑夜中,看的這麼清楚的。
顧卓把燈打開,打開的一瞬間,他發現朝影的神情是那麼專注,那麼認真,好像周圍的一切都無法打擾她。這個世界上唯一存在的,似乎就只有她手中的筆,還有那一疊白紙。
顧卓走過去,看見她在紙上寫著的,是密密麻麻的演算過程。
那些數字,那些符號,那些龐大到無以復加的計算量,此刻在朝影的筆下,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斷的跳躍著跳躍著。
顧卓看呆了。
他想起來以前不知從哪看過的一個比喻,有人把數學比作音樂,數字和符號都是跳動的音符,而公式就是美妙的樂譜。等它們全部組合起來,就是一首最能描述世界真相的絕妙樂章。
之前他一直覺得這樣的比喻很不貼切,數學這種枯燥的東西怎麼可能和音樂相提並論?
然而,當看到朝影筆下那些複雜卻又無比精妙的演算過程後,顧卓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些數字和符號,就是這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至於朝影,就是譜寫這首曲子的最偉大的作曲家。
他不能打擾朝影,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打擾朝影。為了保證朝影計算時候絕對的專注,顧卓把山姆也趕回了自己房間。
此時此刻,不管她究竟是誰,她現在計算著的這些東西,顧卓隱隱約約感覺,這將會是獲知一切真相的重要線索。
朝影筆若游龍,很快,一疊草稿紙已經全部用完了,她變得焦躁起來,甚至想在桌子上繼續推演。
見狀,顧卓連忙拿來一疊新的白紙,遞到朝影面前。
朝影甚至沒抬頭看他一眼,她接過那些白紙,繼續進行著推算。
像是上帝在操縱著她的筆桿,她的一筆一划沒有絲毫停滯。
她的身上似乎在散發著淡淡的白色聖光,但那聖光只出現了幾秒,顧卓揉了揉眼,便發覺聖光消失不見了。只有朝影筆耕不綴的身影。
兩個人就這樣默契的坐在一處,朝影草稿紙用完了,便由顧卓遞一沓新的過來。
一直從夜晚持續到第二天清晨,顧卓車上的白紙幾乎都快要用完了,朝影終於完成了她的計算。
當她把手中的筆放下來時,那隻原本滿墨的黑筆,此刻墨水被用的一乾二淨,只剩下一根空空的白色墨水管子。
多餘的草稿紙扔的滿地都是,朝影面前只留下了最後一張白紙。
那張白紙上不像其他草稿紙,密密麻麻寫了很多東西。
上面只畫了一個平面圓,一個立體圓,還有幾行長短不一的公式。
看著那張白紙,朝影嘆了一口氣。
這是一晚上以來,她唯一發出的一點聲音。
「這是什麼?」
顧卓終於忍不住問到。
然而在他問完的下一秒,朝影竟然又直接倒在桌子上,不知是暈,還是睡了過去。
「我艹,怎麼又來」
原本以為朝影計算完就會恢復正常,沒想到她又直直的倒在桌子上,腦袋磕在上面,發出了「砰」的重重一聲。
顧卓一晚上沒睡,此時看到這幅場景,快被整的精神衰弱了。但是無奈,他只得把朝影從桌子上扶起來,想把她重新送回醫務室,看看狀況如何。
沒想到,他剛把朝影抱起來,只是短短几分鐘功夫,朝影重新睜開了眼。
「怎麼回事!?老天爺你耍我呢吧!」
顧卓心裡罵了一句,還不等他開口問朝影感覺怎麼樣,就聽她主動先開口了:
「顧卓,我怎麼在這裡?我怎麼會感覺這麼累,我暈倒多久了?」
聽到她開口問自己,顧卓才知道,朝影這次是真的醒過來了。
他長出一口氣,心裡積壓了這麼久的擔憂終於有地方排解了。
「你終於醒了,你再不醒,我恐怕都要擔心死了。」
顧卓有些委屈的同她說到,但語氣中沒有怪罪和生氣,有的只是關切和心疼。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面我好像被關進了一台計算機裡面,周圍都是黑色的。除此以外,只有很多綠色的,不斷在變換的代碼。那些代碼好像有生命一樣,包圍了我,直到剛剛,這些代碼散乾淨,我才醒了過來。」
朝影同他解釋著,同時回憶起自己那個無比神奇的夢境。那裡好像是另一個世界,又好像是一片虛數之海。總之沒有人知道,哪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聞言,顧卓神色有些嚴肅:
「或許你並沒有在做夢。」
「什麼意思?」
朝影問他。
「低頭看看吧,這些都是你的傑作。」
聽到顧卓的話,還在他懷中的朝影低頭一看,只見鋪了滿地密密麻麻的草稿紙,上面的字跡朝影認得,都是她自己的。
「這是」
朝影有些疑惑。
顧卓蹙著眉,將她重新放回沙發上,把這幾天發生過的所有事情都同她詳細講述了一遍。
包括她昏迷中在半空中劃的那些公式,昨天晚上那場堪稱神跡顯現的演算現場。
聽完顧卓所講述的故事,朝影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低頭,往面前,自己那張放的端端正正的草稿紙看過去。
當看到那個立體的圓,和那個平面的圓以後,她呼吸一滯,眼睛裡面射出不可思議的光來。
等她的視線再往下,看到那幾個長短不一,但是排列的很是工整,有一種堪稱極度的對稱美的公式之後,她便渾身顫抖起來。
這陣戰慄包含了諸多因素:
恐懼、興奮、不敢置信更多的還是欣喜。
她抬起臉來,抓著這張草稿紙,看向顧卓,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說出一句話來:
「你沒說錯,這就是神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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