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最後一束光消失不見,太陽沒入群山之巔後面,湛藍的天空慢慢開始變得暗淡下來。
浮空王城的宮殿裡慢慢的亮起魔法燈火,一群鷹獅騎士騎著皇家鷹獅從高塔頂上出發,繞著帝都外圍飛行。
站在傲慢之塔第四層外側迴廊上,可以眺望到遠處沉寂在黃昏景色里的未央湖,隱藏在湖邊山色的中湖畔莊園和沿湖而建的數十座大型莊園豪宅,榆林大街上車水馬龍,不斷有馬車匯入密集的車流中,傲慢之塔廣場上的自由市場人潮湧動,后街上那些酒館的招牌亮起一條條五彩的燈帶。
墨湘站在傲慢之塔第四層外迴廊的石像後面,雙手扶著大理石欄杆望向遠處。
我沿著外側迴廊慢慢走到他的身邊,他穿著一身黑色魔法長袍,欄杆上擺著一本厚厚的魔法書,鼻樑上架著一副帶有金屬鏡框的圓型眼鏡,看上去一副很斯文的樣子,就像初級魔法學院裡面的教師,絲毫沒有格林帝國年輕一代傑出將星該有的氣魄。
他聽到我的腳步聲,緩緩地轉過頭笑著對我說:「我正巧有事從安琪拉多位面回來,聽布魯斯說你有事找我?」
這段時間,墨湘率領墨氏家族的構裝騎士團奔赴安琪拉多位面四處征戰,按說這個時候不該出現在帝都,我也只是和耶基斯學者隨便提了一下,沒想到這時候居然在帝都魔法研究院裡他。
「墨香侯爵,聽說您家裡面有個專門的房間陳列著各種魔族生物的標本,如果方便的話我想見識一下!」我站在墨湘對面,對他說道。
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在史洛伊特城郊外的詛咒之地,那時候他召集了一支救援小隊營救木系魔法師莫拉斯,他身邊那位女伴據說是來至魔族的曼薩公主,當時曼薩公主的公主的貼身侍女碧姬還曾追殺過我。
第二次見到墨湘是在帝都里一間獸人部落風格的餐廳里,那時候他已回到家族之中,大概就是因為曾在史洛伊特城的奔馬學院裡面當了幾年的魔法教師,讓他身上有著一股書卷氣。
記得當時墨威廉總是試圖找我麻煩,也正因我和威廉之間的恩怨,這次我我想要去墨氏家族那座有著八百多年歷史的莊園,只能通過墨湘這條路。
墨湘聽我這樣說,有些詫異地問道:「你找我的目的就這麼簡單?」
好吧,這件事對他來說還真就是那麼簡單。
我揉了揉鼻子,回答說:「額……沒錯!」
墨湘含蓄一笑,他知道我和威廉之間的恩怨。
遠處馬扎羅山巔最後一絲霞光退盡,帝都迎來了真正的夜晚。
墨湘一隻手按在大理石欄杆那本魔法書上,一隻手扶著傲慢之塔的大理石雕像,望著下方繁華的夜景,輕輕呼出一口氣說:「我的家族世代鎮守肯達位面,你大概也聽說過肯達位面瓦剌山谷里有條與烈焰地獄的連接通道,因此肯達位面是一處人類與魔族間的戰場,不過那個位面統治權一直落在我們的手裡,每一位墨氏家族成員從出生就背負著一份使命,就是與魔族不死不休的戰鬥,因此家族裡的長輩為了能夠讓家族裡年輕一輩了解魔族,便將一些魔族生物的屍體從戰場上帶回到帝都,陳列在莊園的一間地下室裡面,久而久之的,帶回來的魔族生物種類越來越多,後來就有了專門一間陳列室。」
這時候墨湘的臉上隱約露出一抹苦笑來,我完全能夠理解他這份苦笑源於哪裡。
沒錯,他的情.人是位魔族公主,為了他背棄了整個魔族,而他身上卻有著無數羈絆,沒辦法像那位魔族公主活得那樣灑脫,他是墨氏家族這一代的繼承者,格林帝國年輕一輩人中的傑出將星。
墨湘看了我一眼,對我笑著說:「記得我小時候第一次到那間陳列室了解惡魔,家族裡有位長輩在我們所有人面前親手解剖了一隻羊頭怪,他用匕首劃開那隻羊頭怪的胸膛,將裡面的內臟全都掏出來,最後握著血淋淋的心臟,釘在木楔子上,當時膽汁差點都吐出來……之後差不多有三天沒吃下飯。」
我腦海里浮現出十分血腥的畫面,墨湘似乎期待看到我因為聽到這些而引起的不適,只是他還不知道我那八百野蠻人奴隸其實就是用無數野蠻人的腦袋堆起來的,幾年前,我在埃爾城郊外的冰牆大陣中砍那群野蠻人的腦袋,就像是走進一片菜田裡砍捲心菜一樣……
據說用木楔子將惡魔的心臟釘住,那位惡魔死後才不會在烈焰地獄中復生。
他見我聽了這些,並沒有任何反應,於是輕咳了一下又說道:「其實那間惡魔陳列室用意就是為了讓我們了解那些魔族生物,想去參觀的話隨時都可以去,如果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幫你安排解剖儀式,我知道你上過戰場,就是不清楚你是否能忍受那種血腥的場面。」
我覺得在搞清楚自己身份之前,還是儘可能避免這種儀式,萬一儀式上受折磨的魔族真的是我的同胞,那我救還是不救?
「其實,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惡魔。」我委婉地說道。
墨湘一臉曖.昧的對我笑了笑,說:「你想了解高等魔族?我記得你好像有隻魔寵是魅魔?」
見他提起黛博拉,我便向他解釋說:「額,黛博拉其實是位鷹身女妖,一位獸人將她託付給我,要我照顧她,沒想到第一天我去找她的時候,不小心解開她的束縛,她飛到窗外就被禁空法陣的閃電劈了下來,魔法研究院這邊的辛德基大學者賦予了她一具魅魔的軀體。」
「原來是辛德基大學者的傑作啊!」墨湘露出恍然之色,隨口又補充了一句:「其實肯達位面也經常有真正的魅魔出沒。」
聽他這話,就好像我真喜歡那種背後長著一對黑翼的妖女一樣!
想到他的情人是位魔族公主,我立刻收起這種情緒。
「墨湘侯爵,依您對魔族的了解,他們與人類有什麼區別?」我問道。
其實我說完這些就有點後悔,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冒失,墨氏家族的那座莊園裡應該有不少與惡魔打了一輩子交道的強者,在我踏進那座莊園之後,要是被某位強者認定我不是格林帝國人,而是不知道從哪裡跑來的魔族後裔,那豈不是很糟糕……
墨湘認真地考慮一下後才對我說:「只有高等魔族才能化身人形,要說最大的區別的嘛!大概就是所有高等魔族頭上都有長角,惡魔之角是它們的力量源泉,也正是因為頭上的角,高等魔族天生就能夠學習黑暗系魔法,而且他們的眼瞳多是暗紫色,擅長魅惑和催眠,其他地方倒是與我們人類沒什麼不同。」
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魔族的心臟要比我們人類強大的多,在戰場上千萬不要以對付人類的標準來評判那些惡魔,往往你覺得他們已經死了,其實他們只是受了重傷,你覺得他們應該受到很重的傷,其實他們根本沒什麼,經驗不足的戰士與魔族交戰過程中,很容易在這方面吃虧。」
我發現自己在這方面與魔族很像,不過我身體的強悍,要歸功於身體裡的狼族血脈天賦之力。
「還有如果在戰場上遇見了高等魔族,你不要總想著怎麼殺掉它,先毀掉他頭上的角……」
墨湘對我說這些的時候,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頭頂,確定自己真是沒有角的。
儘管心裏面有些忐忑,但是還是不動聲色的問道:「高等魔族在失去角之後,是不是就無法施展魔法?」
墨湘耐心地對我解釋道:「嗯……你說的也不全對,施展黑暗魔法是會受到一些影響,並不是無法施展,而是無法恢復法力……」
就在傲慢之塔第四層外側迴廊上,我和墨湘聊了很多關於高等惡魔的事,後來我們又聊了一些關於安其拉多位面的戰爭,說起了那些單屬性巨型弩箭,沒想到墨湘將那些帶有『破甲』屬性的魔法弩箭剛帶到戰場上,就在一次戰鬥中發揮了作用,這也是我沒想過的。
墨氏家族的構裝騎士團入駐安其拉多位面之後,並沒有和查理王子的軍團匯合在一起,而是在位面的西北方一處叫做庫瓦奇亞山脈的地方駐守著幾處地勢險要的關隘,目的是切斷納克瑪軍團之間的聯繫。
這樣就使得與皇家騎士團所對峙的那支納克瑪人軍團處於孤立無援的狀態,雖然查理皇儲殿下那邊是這樣說的,但是墨湘覺得也就是切斷了那邊與安其拉多位面西北方納克瑪軍團之間的聯繫而已,至於其它路到底還有多少納克瑪人,大概就連查理殿下自己也不清楚。
沒想到安其拉多位面局勢糜爛到這種程度,巴賓頓家族之前對於安其拉多位面的掌控權幾乎盡失,僅剩下一座擁有傳送之門的主城而已。
談到了那些巨型弩箭,墨湘顯得很興奮,不住地稱讚道:「那些魔法弩箭的威力真是不錯!」
他說起安其拉多的位面戰爭,臉上難掩喜悅,神情振奮地說:「這次我在安琪拉多的庫瓦奇亞山一帶遭遇了將近三千名多名納克瑪戰士組成的一支旅團,還好我們紮營的時候做了充分的準備,營地圍牆後面臨時安裝了將近百餘架床弩,納克瑪人本來打算在夜裡偷偷摸上來,被我們的崗哨發現之後,直接對我們展開衝鋒,卻不想被營地巨木柵欄後面的床弩射殺了一大片。」
我買過許多納克瑪人的半身甲,那些黑鐵鎧甲非常的厚重,普通的軍弩對這些鎧甲無法造成威脅,大概只有床弩這種威力巨大的武器才能成片射殺納克瑪人。
我問墨湘:「之前那些戰役中,在營地里布置一些床弩,效果不好嗎?」
「以前和納克瑪人交戰的時候也使用過床弩,這種笨重的大傢伙威力還行,就算能夠射穿納克瑪人前鋒戰士手裡的塔盾,卻不能對這些前鋒戰士形成致命威脅,而且床弩面對納克瑪戰士衝鋒的時候,僅僅只能攢射兩至三輪,那些納克瑪人就能頂著巨型弩箭衝上來。」墨湘說道。
這是床弩的致命缺陷,操縱床弩的戰士往往缺乏相應的自保能力,一旦對面的敵人衝上來,床弩就會徹底失去作用。
其實薩摩耶公爵還是很看重床弩的,要不然也不會在布置坦頓城防線的時候,會購置那麼多床弩。
墨湘說:「戰鬥一旦在床弩陣地上展開,那就很麻煩,這種魔法軍械笨重而且嬌貴,一架床弩能輕鬆換到一套初級魔紋構裝,通常對面攻上來的敵人會優先將摧毀床弩,即便這些床弩能夠對納克瑪人造成一些傷亡,一旦床弩被敵方毀掉,對我們而言就有些得不償失,造價太過昂貴了。所以軍團裡面儘管會配備一定數量的床弩,也不會準備太多,這東西以前只有架在城牆上才有些威力!」
「這次納克瑪人襲營,正巧我們更換了新式魔法弩箭,營地前面又有陷阱和路障,帶有『破甲』屬性的巨型弩箭輕鬆射穿納克瑪人厚實鎧甲,沒想到單憑床弩就打退了納克瑪人連續三輪衝鋒,射殺五百多納克瑪戰士。」
聽著墨湘娓娓講述前幾天的戰鬥,那是一場戰鬥墨氏家族軍團的損失很小,充其量是損失了一些魔法弩箭,這些單屬性魔法弩箭雖然價格不菲,但是在勝利的面前,戰役過程中巨額花銷應該能彌補回來。
怕就怕那種戰爭投入巨大,卻是屢屢遭受失敗,很多擁有一支構裝騎士團的小領主都是因為戰爭失敗而破產的。
這次墨湘在安其拉多位面打了一場勝仗,路易斯和一些友人又率領構裝騎士軍團親赴安其拉多位面,幫助那位查理皇儲殿下,看起來安其拉多位面的勝利指日可待。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