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部隊的營地建在裂石墓場北面的山谷里,這裡距裂石墓場大約有五公里的路程。
山谷北坡地勢平緩,山坡的林地里大多是橡樹與黃楓樹,林間的地面乾燥,非常適合安營紮寨。
構裝騎士團的營帳從坡頂一直延綿到谷底,扈從們將戰馬和騾子趕到溪邊水草豐茂的地方,五千匹戰馬和五千匹騾子混在一起,在山谷里聚成好大一片。
谷底有一條小溪,也許因為前幾天那場大雨,由於雨量充沛,小溪水位飆升,水流湍急,不時還會有一尾白鱗從水中躍起。
清冽的山泉水砸在山石上,激盪起一片片潔白的水花,。
從高處向下望,這座山谷就像是一本翻開的羊皮書,裝訂線的位置就是那條山溪之所在。
北風軍團的十支構裝騎士團的營地駐紮在山谷河溪的上游,八百野蠻人奴隸與三千土著戰士沒有隨軍營帳。
土著戰士們是搭建木屋的好手,他們每到一處都是就地取材,利用周邊一些樹枝的搭建一些窩棚。
大多數野蠻人奴隸是不需要帳篷的,森林裡潮濕炎熱的氣候下,野蠻人奴隸更喜歡露天席地的睡在篝火堆旁的草地上,只要地面乾爽就好,野蠻人奴隸習慣了更艱苦的環境,在這片森林裡,除了炎熱這點之外,其實沒什麼不好。
野蠻人奴隸站在山坡上,眼前出現一條向密林深處流淌的溪水,所有人都變得精神起來。
他們大步走到溪邊,雙腳踏進溪水裡,蹲下身體,盡情地用雙手捧著清冽的溪水淋到臉上。
重十字弩和巨型弩箭整齊堆在大樹旁,野蠻人奴隸將身上的黑鐵鎧甲解下來,丟在一旁的草地上,撲通撲通地陸續跳進及腰深的溪水中,讓湍急的溪水沖刷著他們汗津津的身體。
連日的征戰,讓他們身上屬於野蠻人戰士的花紋印記又加深了一些。
一群土著戰士從林間採集來一種蒿草,他們站在岸邊將這些蒿草綑紮成束,向溪水中的野蠻人奴隸示意,用這些蒿草擦拭身體更便於清洗身體。
賈斯特斯與牛頭人魯卡兩個人站在河溪中游的兩塊巨石上,他們站在這裡形成一道界線,防止野蠻人奴隸游向河溪的上游,雖然德斯蒙德伯爵對我擁有八百野蠻人奴隸表示不太介意,但是這並不表示構裝騎士們與野蠻人奴隸就能和平共處,畢竟數百年裡的種族恩怨擺在那,構裝騎士們恐怕都已經養成了某種條件反射,見到野蠻人就會拔刀所向。
而我也擔心這些野蠻人奴隸會發瘋,不管自己的奴隸身份,頭腦一熱之後就會與構裝騎士們發生衝突,他們手中掌握著重十字弩這樣的利器,箭頭無論指向誰,都不會讓對方太好受。
不遠處有一群扈從們正在溪邊飲馬,構裝騎士們此刻也紛紛脫下身上的構裝鎧甲,只是穿著白襯衣和一層單薄的無袖內甲,下身是一條緊腿的馬褲和羔羊皮的長筒皮靴,愜意地躺在青草地上,三三兩兩享受這難得的好天氣。
他們好像已經適應了森林裡的生活,習慣了耶羅位面看不到太陽的日子。
一位騎士甚至拿出北境特有的一種豎笛,吹奏著一種有些蒼涼的旋律,感覺他有些像是一位吟遊詩人。
那群來至於北境的戰馬,在距離賈斯特斯所在巨石十幾米遠的地方便停了下來,無論如何它們也不願靠過來。
看起來這些戰馬都是經歷了冬天裡的那場反擊戰的老馬,只要野蠻人奴隸過於靠近它們,這些戰馬就會變得焦躁不安,甚至會表現出暴躁的情緒,只有構裝騎士們才能將它們安撫下來。
普雅卡和科妮這兩位土著少女如今已經可以隨意地進出北風軍團的營地,她們穿著格林帝國的少女們最喜歡穿的刺尾水晶獅皮甲,紮起簡單的馬尾,雖然膚色沒有格林帝國少女們白皙,但是那種蜜蠟一樣光澤細膩的膚色,反而成為了很多構裝騎士們目光的焦點。
她們在林間就像是兩隻輕靈的小鹿,尤其身上總是裝滿了各種奇奇怪怪的藥膏,說著一口流利的帶有濃重帝都腔調的帝國語,似乎一個親切的笑容,或者是用冰涼小手將一小罐兒藥膏遞到構裝騎士們的手中,都會讓這些騎士們流露出一種為之傾倒迷戀的目光來。
我有時候免不了就會想,如果沒有這些土著人的幫助,格林帝國的軍團能夠在這片密林里堅持多久。
想到這兒的時候,就會對薩摩耶公爵曾經組織過的那幾次南征感到十分的佩服,也不知道他的兵團是怎麼克服黑森林的氣候和環境的。
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我的腦海里忽然浮現出皇家魔法學院的教學樓樓頂的牆壁上刻的這樣一段話:『千萬不要在河邊或者雨天與一位水系魔法師決鬥……』
這大概是為了警示皇家魔法學院裡那些新來的魔法生們,千萬不要用有色的眼睛其他派系的魔法師,同時這句話也向眾人昭示了水系魔法師在靠近河邊的地方將會變得非常可怕,最後一點也記錄著我與威廉的那場決鬥。
那個擁有龍之血的威廉學長不知道身處何方,或許跟隨著家族裡面的軍團,正在某個位面上征戰。
我用力地撓了撓頭髮,驅散這些不著邊際的念頭,對著坐在我身邊的卡特琳娜和莫拉雅兒問道:「你們要不要下去游泳?」
「就在這兒?」莫拉雅兒眨了眨眼睛,對我問道。
我想上游那片亂石灘指了指,說:「我們可以向上遊走一點,也許上游的水流沒這麼急。」
莫拉雅兒扯動了一下罩在身上的魔法長袍,臉上綻放出喜悅的光彩來,高興地說道:「好啊!我去喚普雅卡和科妮她們。」
說完她從草地上站起來,單手拽起魔法長袍的裙擺,向著構裝騎士營地那邊快步走去。
我站在山谷的坡地上,將『大地之怒』魔紋構裝皮甲脫下來,收進魔法腰包里,然後再將魔法腰包丟給身邊的卡特琳娜,只穿著一條四角底.褲,短暫的助跑之後,像一條白鰱魚一樣翻進冰冷的溪水裡,在水裡湍急的溪水中一口氣逆流潛行近百米米,這才抱一塊光滑的巨大卵石從溪水中冒出頭來。
也許是因為小時候受過火毒折磨留下來一些陰影,我很喜歡這種被冰冷包圍身體的感覺。
身體裡的那些火毒早已被盡數驅散,而且經過哪些生生死死的折磨,我對於火系魔法擁有一種外人無法理解的抵抗力。
我站在一塊巨大的卵石上,甩了甩濕漉漉的頭髮,向著站在下游岸邊卡特琳娜揮了揮手。
這裡的河底有一道由山間滾落的巨石堆積出來的堤壩,溪水到這裡被攔截一下,因此流速變得稍緩,並且在岸邊有一處堆亂石,河溪的水勢上漲之後,溪水漫過亂石堆與一些草地,在這裡聚集從幾處較為隱蔽的池子,也剛好阻隔了構裝騎士營地那邊的視線。
卡特琳娜並沒有沿著溪岸向上走,而是踏入溪水中,湍急的溪水就沒過她的胸口,學我的樣子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她雖然水性一般,但身為一轉巔峰期的刺客,她擁有極高的協調能力,竟然也能在溪水裡逆流而上,一頭紅色的秀髮披散在背後,身體靈活得像是一條水蛇。
從水中探出頭來的時候,溪水順著她柔媚的臉頰流淌下來,紅寶石一樣目光灼熱地看著我。
我坐在巨石上,雙腳搭在溪水中,與她對視了幾秒鐘……(略)。
……
我們聽從吉爾達部落土著首領的建議,沒有帶著大部隊繼續向前走。
據土著首領說,裂石墓場裡面生活著一支人口數大約在二十萬人左右的大部落,這支土著部落被稱為加拉瓦部落。
這支部落最近幾年間,陸續收留了將近幾萬從黑森林北部遷徙過來的小部落,逐漸的發展成為一支黑森林南部地區大部落,而且由於裂石墓場擁有地勢上的優勢,尼布魯蛛人一直沒能占領這處區域。
從森林北部遷徙而來的部落裡面很多人都仇視格林帝國人,這也導致非常熱情好客的加拉瓦部落的土著們對帝國戰士很不友好。
吉爾達土著首領希望構裝騎士們能夠駐紮在裂石墓場的外面,先由我帶領這些土著戰士去見加拉瓦部落的大長老,如果能夠說服這位大長老,達成同盟協議,這樣就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衝突,我覺得這主意可行。
德斯蒙德伯爵有些擔心我孤身進入加拉瓦部落會有危險,一開始是並不贊成這個提議。
直到我同意八百野蠻人奴隸隨行,才勉強答應下來。
德斯蒙德伯爵向要讓五位二轉大騎士陪我一起進入裂石墓地,去見加拉瓦部落的大長老,但我只打算帶著牛頭人魯卡和賈斯特斯一起去。
黛博拉在南面的天空中不停地盤旋著,大概是在裂石墓地的南方發現了蛛人部隊。
這也是我們帶著部隊南下之後,首次找到了一直蛛人軍隊的行蹤,這樣一來,我也是稍為安下心來,之前我最擔心的就是從綠谷密林里撤出去的這支蛛人大軍,會忽然出現在扎克和歐內斯廷所率領的東路軍或者西路軍的面前。
這支擁有兩萬多名蛛人戰士和三四十名蛛人督軍,無論是出現在哪個戰線上,對於扎克和歐內斯廷都是個致命的打擊,雖然他們的騎士團中也擁有十數位的二轉強者,但很可能就會與這些蛛人軍隊僵持下來,無法完成之前制定的戰略目標。
不得不說,雖然黑森林南部已經被蛛人軍隊捅得千瘡百孔,但是在這片森林裡,依然有很多土著部落在抵抗著這群來至於淵獄黑暗勢力的尼布魯蛛人,正是他們牽制著尼布魯蛛人的軍隊,讓它們無法全力北上。
這片森林裡到處是斷層山,對於尼布魯蛛人來說,幾十米高落差的山體對他們形成不了任何阻礙,但是對構裝騎士來說,每一條斷層山都要繞行,慶幸的是,這次出行加拉瓦部落,我並沒有帶北風軍團的構裝騎士們。
卡蘭措帶領著百餘名獸人構裝戰士將我送至一處斷層山的脊樑上,便帶著獸人構裝戰士一直向西搜索。
我帶八百名野蠻人奴隸順著斷層山幾十米高陡峭的岩壁直接滑落到下面的林地里,驚起了密林中的一群飛鳥。
事實上,我帶領的野蠻人隊伍還沒有靠近裂石墓場,就在裂石墓場邊緣的林地里,就遭遇了一群穿著堅韌樹皮甲的土著戰士,近千名土著戰士從茂密的枝葉間探出頭來,他們站在巨樹的橫枝上,手裡握著用一些鐵木長矛,有一些土著戰士手裡還握有藤盾,這些武器裝備遠遠不如現在這些吉爾達部落的土著戰士的裝備。
吉爾達部落的土著首領如臨大敵,連忙讓那些在叢林前面引路的土著人戰士撤回來一些。
如今吉爾達部落的土著戰士渾身穿著緊身皮甲,皮甲外面還會罩上一層鎖甲,背著黑鐵矛尖的木矛與鳶尾盾,後腰上還會掛著一把制式強弩,比薩摩耶公爵的普通步兵團裝備還要優良一些。
這時候,就看到樹冠上一個橫枝上站出來一位土著首領,他對著我們說出一串土著語。
「外來者,快離開這兒,這裡不歡迎你!」普雅卡躲在我身後,對我小聲的翻譯道。
吉爾達部落的那位土著首領站出來,雙手攤開,朝對面那位土著首領解釋了一大堆的話。
那位土著首領面色陰沉的看著我們,等到吉爾達部落土著首領說完,立刻反駁了一連串兒的土著語,並將鐵木矛緊緊地握在手中,下一刻,吉爾達部落土著首領臉色變得很差。
普雅卡臉色這時候也變得有些難看,她抿著嘴對我小聲說:「對面那個人說我們背棄了森林之主,他們並不信任我們。」
「讓我來,或許這個能有點用。」
說完,我將系在脖子上的兩片力量之匙拿在手中,從一棵巨樹後面走出來。
『嗖』
一根木箭從茂密的樹冠里射出來,木箭朝著我射過來。
下一刻,在我眼中出現了木箭的飛行軌跡,如果不受外力干涉的情況下,將會射進我身邊的樹幹上。
於是,我便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抬頭仰望巨樹橫枝上的那位土著首領,高舉起著力量之匙。
這時候,那根木箭『嘣』的一聲扎進我耳畔的巨樹樹幹上,發出輕輕地嗡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