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使用過一小瓶治療藥水用下去的半小時之後,拉伊圖首領的臉色終於略微的有所緩和,老獸人格里巴斯欽是初級薩滿祭司,薩滿祭司在初期的時候是近乎一種全能型的職業,恢復、元素、增強三系彼此不分家,但是到了中期之後,修煉高級技能的時候才需要專一,不然很難有大成就的。
這個小部落里只有老獸人格里巴斯欽這麼一位薩滿祭司,而且只是初級。戰士但凡受傷都會找他醫治,但是對於高等級魔法傷害,格里巴斯欽沒有絲毫辦法,根本感知不到那些存在於拉伊圖傷口處的細微風系魔法元素,無從驅散。
其實對於琪格這樣的魔法師學徒來說,無論水平或等級都不如老獸人格里巴斯欽,按照格里巴斯欽現在的等級來說,他和果果姐差不多,果果姐是位六級的魔法師,而格里巴斯欽則應該也是差不多這樣等級的薩滿祭司,一個沒有任何晉升潛力的老薩滿,但是琪格有她的優勢,那就是精通魔藥學。
「嘉,他的傷口應該是魔法傷害,而且有一些風元素侵入到他傷口周圍的血肉里,繼續破壞他的身體組織結構,抵禦他的身體恢復能力。這個我做不來……」對於琪格這樣的魔法師學徒來說,也很難對高等級魔法技能攻擊後留下的持續傷害效果有什麼好辦法,她嘆口氣說。
看到老獸人格里巴斯欽臉上沒有任何變化,我想這老獸人多半也沒有想過我們能有什麼好辦法,除非是老庫魯親臨,之所以將拉伊圖抬過來這邊,也僅僅是確認庫茲的身份,我想他們兩個應該都見過庫茲的。
老獸人格里巴斯欽接著說道:「拉伊圖胸口上的傷,是風狼王的魔法『風刃術』造成的,只不過風狼王的高級『風刃術』帶有追加傷害,差不多就是這樣,每個風刃上都帶有額外的魔法傷害,風系魔法元素侵入拉伊圖的身體裡,在他體內形成無數細小的風旋,切割著他傷口周邊的身體,若不是這樣,依他強橫的體質,單單這樣的『風刃術』還要不了他的命。」
「可惜阿爺沒在這裡!」我感覺到庫茲有些頹唐,他低著頭說這句話是在怨自己沒能學會老庫魯的醫道。
如果說治療別的傷,我無能為力,但是對於這樣附著在肌肉中殘存的魔法元素傷害,我是行家啊!老庫魯這兩年,一直不斷的研究我身體裡火系魔法元素蘊含的火毒,這些火毒在我全身各處不斷碳化著我的身體,說白了就是火系魔法元素在我身體裡形成了細微的火焰,灼燒我的身體才讓我的身體逐漸碳化。而現在拉伊圖的身體則是被風系魔法元素侵蝕了,這些風系魔法元素在拉伊圖的體內不斷地形成風旋,細小得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風旋切割他的肌肉組織,讓他的傷勢不斷惡化。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這些魔法元素消耗一空,就像是我為什麼學會了抗魔術,原本上我就是為了利用釋放抗魔術,消耗體內的魔法元素,來達到耗盡體內那些灼燒我的火系魔法元素,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成功了。
很難指望現在重傷昏迷的拉伊圖去學習這樣的簡單魔法技能,我想我只是一個特例吧,就算是拉伊圖清醒著,也沒辦法學會抗魔術的,本身他沒有魔法感知力,很難體悟到身體裡和周圍的魔法元素的存在,所以他無法走我的老路,但是老庫魯為了清除我身體裡的火系魔法元素,想過的注意不止一個,恰好有一種方法我會。
我與琪格兩個人合力一點點將拉伊圖體內的風系魔法元素引導出來,其實這並不難,只不過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而已,琪格的魔法感知力畢竟不高,所以她只是在一旁輔助我,而我則是憑藉自己出色的魔法感知力,在拉伊圖的傷口邊緣處將肌肉與骨骼上殘留的風系魔法元素一點點的吸出來。很可笑,兩個月之前,我還在對自己身上這樣的傷苦惱得甚至想要自殺,而兩月後我竟然可以幫助別人清除別人體內的魔法元素殘留,而對於自己的傷勢卻僅僅只能是壓制住而已。
治療過程中,拉伊圖曾醒過來一次,後來又昏睡過去。
這傷口幾乎將他的前胸的肋骨都擊碎了,我猜想肺葉也有可能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不過他的心臟很強大,所以這樣的重傷後,依然能夠堅持到現在,看著他睡夢中臉上痛苦之色已經消失不見,就算是老獸人格里巴斯欽是普通人,也能看得出拉伊圖的傷已經被眼前這兩個孩子治好了。
對于格里巴斯欽來說,這真是意外的收穫。原本只不過是來確認,白天那幾位幫助過自己部落孩子們的善良的人類商人,是來自哪的。前些日子一直就有路過的獸人獵人們談起,在荒原深處曾遇到過幾位騎乘亞歸獸的性格怪異的人類孩子,他們在一位獸族狼人少年的引領下,在荒原里遊蕩,他們總會幫助各種在路上遇見過的人,在他們所謂的交易總是看人下碟,遇見身家不菲的獵人,他們也會狠宰一筆,比如他們很喜歡魔羚羊皮紙,這東西無論是在哪都是硬通貨。但是遇見貧窮的獵人,甚至還拖家帶口行走在荒原上的那些窮苦人,他們會用一些昂貴的捲軸和食鹽換取一些尋常的草藥和亂七八糟的東西,有時候,實在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換,就大喊一聲:相逢就是緣分,然後就揚著獸鞭唱著歌上路。他們做事似乎從不求回報,每一次都是一種交易,或賺或賠的交易。
開始的時候,老獸人格里巴斯欽不信,可是慢慢地,遇見的人多了,談論這事兒的獵人多了,才相信真有這麼一回事兒。直到白天的時候,負責看護採集野菜以及甜菜根的部落里老實乖巧的女孩兒亞佩丕領著幾個大孩子背回來十塊兒肉磚,並且熟練的將採集的野菜與半塊兒肉磚混合在一起,用一張昂貴的魔法捲軸熬煮了一鍋鮮美的野菜湯,有肉,有鹽,有野菜,就算在古魯丁部落里,也從沒吃過這樣鮮美的肉湯,那些散布在湯鍋里細如毫髮的肉絲究竟是怎麼加工出來的,居然有人會這樣奢侈的使用食鹽來防止肉磚腐敗,會有人拿昂貴的魔法捲軸當薪柴,這究竟是一些什麼樣的人?後來聽自己小孫女格日勒說那幾個人中的獸人嚮導很像血狼族大首領庫拉德的七兒子庫茲,所以才這次冒失之行。
果然見到了幾年前,還是乳臭未乾的獸人孩子的庫茲,那時候這個老實孩子還總是在庫魯大祭司懷裡擦鼻涕,而現在卻穿著縫製得無比粗糙的魔羚羊皮甲,身背合金弓的少年戰士,細細打量他臉上以及身上的紋身,看樣子他似乎還沒有參加過成人禮。
最讓老獸人不敢相信的是,這個小小隊伍里居然有人類魔法師,而且這位人類魔法師少女看上去雖然手法並不怎麼高明,但是很神奇的將拉伊圖身上的傷治好了,當然據說那位看起來年歲並不太大的人類男孩也在幫忙,他還是庫魯大祭司的弟子,這幾個孩子居然就敢隻身在這荒原里闖蕩,而且還明目張胆的顯露自己的不菲的身家,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庫茲,你們這是要趕回古魯丁?」老獸人在最後這樣問道,自己部落現在還處於朝不保夕的狀態里,格里巴斯欽沒有能力去幫助或是保護眼下這幾位年輕人,但他希望在臨行之前,給他們一些忠告,於是這樣挑起了一個新的話題。
庫茲老實地點點頭說:「是的,格里巴斯欽爺爺。」
他低頭想了一下,有些難為情的看我一眼,我立刻知道庫茲想說什麼了,就鼓勵地向他努努嘴表示支持,於是,下一刻這個獸人少年立刻有了點精神,將手裡的湯碗放到一邊兒,對老獸人說道:「格里巴斯欽爺爺,別帶著族人們繼續向里走了,前面有鬣狗、有火蜥蜴、還有草原獅,跟我們一道向回走吧,也許我們能幫一點兒小忙,我可以打獵,可以尋找一些食物,就算最狡猾的野兔子也很難逃過我的眼睛,我總能找到些吃的。」
「啊,你不急著回古魯丁部落嗎?」格里巴斯欽顯得有些驚喜地問道,對於庫茲越來越有好感了,他的眼底已經慢慢地流露出親切的關懷之意。相比之下對我和琪格、卡特琳娜的戒備,那眼神幾乎快要把庫茲融化掉了,我黯然地想著:即使我們對他們大首領拉伊圖有救命之恩,也沒能改變獸人對人類的戒備,這幾百年以來,仇恨雖然慢慢淡化,可是依然沒有在彼此的心底徹底消除掉啊!
庫茲撓撓頭,有些不太明白地說道:「阿爺是讓我儘快趕回部落,可是也沒說特別急啊,只要趕在商隊之前抵達古魯丁就行。」
「那真是太好了,我們部落里最後一些優秀的年輕人也都留在野狼峽了,說實話,我現在就算是帶著平安穿過葉連山的能力都沒有,只能是留在荒原上,帶著他們挖草根吃野菜,你能帶著大家回去,以後,無論怎麼樣,我們部落都會占在你這邊的。」老獸人做了一個庫茲聽不懂的決定。
庫茲哈哈大笑著說:「我還想過些時候,我帶著我兄弟吉嘉到沼澤邊上獵殺紅顏蝙蝠呢,到時候您一定幫我找個最好的嚮導!」
我聽著皺皺眉,心想:阿茲的年紀還是太小了啊,根本聽不懂格里巴斯欽話里說的意思,這老獸人看來還是有些想法的啊!他這是想表明心思,提前站隊。不過我轉念又想:這個原本就被邊緣化的小部落,還剩下了什麼,就連最後的戰力都遺失殆盡,家園都被魔獸徹底的踐踏毀壞,他們還擁有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