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沿著烏江,建築分列兩旁呈條帶狀分布,晨起的陽光照在江面上,映照著江面上的一片綠色,波光粼粼,甚是好看。
江城的八月,不能說是陽光明媚,而是驕陽似火。初升的太陽,光亮透過窗戶照射到還在睡夢中的田文身上,田文只覺身體一片熾熱感,瞬間被燙醒,睡眼惺忪,看看時間「六點,早起的太陽就已經這麼熾熱了?等會上學不得熱死我,偏偏二中還建在螢漫小區的坡上,我真是有什麼毛病才來二中找罪受。」田文心裡嘀咕著,懶洋洋的撐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便起床洗漱了……
田文是個很愛笑的女孩,總給人一種滿身正能量的感覺,街坊鄰居都對她印象深刻,每天早晨路過朝信小區,鄰居們都會和她打招呼,這時田文也總會和他們揮揮手道聲「早安」。
從朝信小區到學校,大概有二十分鐘的路程,路經一個十字路口,才到螢漫小區,再往上走,才能看到學校的三段高層階梯。田文嚴重懷疑二中的建造位置和那三段高層階梯就是故意設計來磨礪學生的,正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說的就是這個理。因此,二中的「三段高層階梯」一直占據著學校吐槽榜Top1,也成為了江城的「網紅梯」。
田文走到教室後門,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教室,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抿了抿嘴,眼睛左右來迴旋轉了幾圈才從嘴裡冒出幾個字「我,看錯了?唐靈今天,咋來這麼早?」
田文頓了片刻,班主任拿起教案拍了拍她肩膀「想什麼呢田文,進去啊!罰站呢!」
「沒,我在思考人生呢,哼哼,劉老師早上好哈,我進去了」田文這才回過神來,隨便應付了幾句。
田文悄悄走到唐靈身後,突然想起昨天唐靈給自己發的消息,又退了回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秦韶從田文踏進教室起,眼神就沒從她身上離開過,田文到座位上整理好書,看向秦韶:「我今天很好看嗎?有話就直說。」
秦韶頓了一下「沒,就看看……」「對了,我們一致決定,由你來擔任一組組長。」
秦韶說完客氣地補了一句:「組長辛苦!」
田文很認真的盯著秦韶反問:「一致決定?我怎麼沒參與,這也能叫一致決定?」
秦韶一臉得意地說:「哈哈哈,你不需要參與,五比一,怎樣你都輸。」
「操,你們合起伙來欺負我,我要告老師,你們在一組搞專制,哼!」田文一邊念叨,一邊拿著語文課本去走廊早讀了。
秦韶看著田文離去的背影,傻笑著小聲念叨了一句「組長真可愛!」
六人一組,兩排並列三桌,田文他們是第一組,靠著教室的窗邊。秦韶與何千帆對著坐最右邊,田文與陳清信對著坐中間,王執與許江銘對著坐最左邊。
「欸,秦韶,你說田文這反應,到底願不願意當組長呀!」何千帆滿臉疑惑地問著秦韶,王執和許江銘也用眼神附議。
「當然是願意了,你們不懂。」秦韶說完,看了一眼對面的陳清信同學說:「你怎麼不附議呢!」
陳清信抬起頭,掃視了小組中注視著他的四道炙熱目光,放下手中的筆解釋道:「我知道她願意啊!」
這一開口,秦韶急了「你知道?你怎麼知道?你憑什麼知道?」
秦韶這質問的語氣,把陳清信給問蒙了,他還在想怎麼回答秦韶,結果脫口而出一句:「因為我了解她啊!」
秦韶更急了:「你了解她?我,你……有多了解?」
陳清信疑惑:「?」
王執、何千帆與許江銘看著秦韶急切地樣子,腦海中浮現了無數個想法「啊?他幹什麼這麼大反應?有什麼問題嗎?他不會……」
何千帆忙解釋道:「秦韶,他們是好朋友,初中的時候是五中的同班同學。」
秦韶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反應,低頭嘟噥著說了句:「哦。」
陳清信低下了頭,繼續寫作業,他皮膚嫩白,光滑又細膩,看上去總是那麼的乾淨,加上他總是一幅很清冷的模樣,秦韶看他特別不爽,特想揍他,但是不能……
王執與何千帆相視一看,相互眨了眨眼,像是某種暗語一般讀懂了彼此的心思,終於,何千帆開口了「那個,秦韶,你剛才不會是……?你倆不是兄弟朋友嗎?你不會喜……」
「沒,不會,沒有,你倆別多想,我剛才只是,只是出於好奇,我,我去背書了」秦韶一瞬起身,結結巴巴才說完了這段話,至於何千帆兩個人信了沒有,我也不知道……
秦韶走出教室,看著田文讀書的背影,只覺臉部異常發熱,心口像是被江城夏季的陽光燙穿一般,每當田文看向他笑時,這種感覺就會異常強烈。
他轉過身,打算另闢蹊徑去背書……
秦韶和田文身世坎坷,兩人都是在「老虎堆」里長大,小時候的江城治安還很亂,打架鬥毆黑白兩道惡勢力無處不在。秦韶家境富裕,但母親在很小的時候就跟人跑了,父親忙於事業,很少管他,只會給他錢,所以他從小到大沒感受過父母的愛,還被人罵是沒有媽媽的孩子。於是他從小便學會了打架,誰罵他他就打誰,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而田文從小留守,小學的時候跟著姐姐被虐待,身上到處是傷,姐姐也不給她錢,她每天只能吃一頓飯,這僅有的一頓飯,是學校提供的中餐。田文每天都很期待也很珍惜這一頓飯,因為打得多,常常被同學們嘲笑。田文沒有依靠,面對同學們的嘲笑與霸凌,她也只能以打架還擊,後來她便成了學校里別人不敢惹得對象,因為田文打起架來,是可以不要命的那種……
高一的時候,秦韶被人堵在螢漫小區的巷子裡圍攻,他一個人根本沒有還手之力,被打的鼻青臉腫,是田文路過巷子口的時候救了他,和他一起對抗圍攻他的人,拉著他的手,帶他衝出重圍。從那以後,秦韶便把田文視作最好的朋友,對田文有求必應,更想保護好田文,於他而言,田文就是照進他生命里的一束光。
天空湛藍一片,江城的夏天格外清澈,遠處群山如黛,映入眼帘的,是獨屬於大自然的綠色。早晨的風透著一絲涼意,田文扎著高馬尾,臉頰兩邊的碎發在風中顯得很飄逸,髮絲凌亂卻依舊美麗,只聽她讀著:「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山水之樂,得之心而寓之酒也……」
唐靈走出教室,在五樓走廊中尋找著田文的身影,看見田文,跑過去拽著她就往對面實驗樓的樓梯間奔去。
田文一臉惶恐:「幹嘛呀,爛人,你想幹啥啊?」
唐靈嬉皮笑臉的說:「田文,周末去星河KTV,去不去?我請你喝奶茶。」
「不去」
「文文,我,人家打聽過了,我家男的這周末在星河KTV團建,和他的好兄弟還有同學,我特別想去,你就當陪我好嗎?好不好嘛!」
唐靈又是拽著田文的手胡亂甩又是撒嬌的,田文只好無奈的應了一句:「停,好,我去。」
唐靈:「嘿嘿,就知道文文最好啦!」說完又蹭了蹭田文肩膀。
哎,本以為那啥,結果唐靈又去拉著田文擺了一天的龍門陣。
下課鈴一響,唐靈起身撐個懶腰,興奮地大叫:「終於下晚自習了,田文,走,姐帶你回家。」
「唐靈,你神經病吧!」田文明明在罵人,可嘴角上揚的幅度偏偏是開心至極的,她總是滿臉笑意,平時說話如此,罵人亦如此,笑起來時嘴角還有個酒窩。
田文抬頭看看夜空,一輪圓月掛在頭頂,皎潔而明亮,星星閃爍著向不同的方向移動,田文心裡想著,每一顆星星都有自己的運行軌跡,那以後和唐靈是不是也會走向不同的方向呢,然後一切都變成未知,心中不免有些悵然。
唐靈視線從夜空轉向田文,微笑著說:「田文,唐靈想要和田文一直做好朋友。」
田文哼哼一笑,一句話足矣!
走著走著,唐靈忽地扯了扯田文的衣袖,像是發現了什麼奇世珍寶一般說:「欸欸欸,田文,你快看前面那個男孩,那身材那身高,絕了,定是極品,走,我們上前看看」
她微笑著對田文挑了一下眉,就拉著她朝前走去。
「欸,他是二中的,我怎麼沒見過呢?新轉來的?」唐靈不假思索,食指與拇指摸摸下巴說,「會是哪個班的呢?你認識嗎田文?」
田文:「嗯哼?背著黑書包那個男孩嗎?大概率不認識。」
唐靈眉頭緊皺著說:「這麼帥氣我居然不認識?哇塞,這身高真的絕了,我得去看看他正面長啥樣。」說完又拉著田文的手臂往前沖了。
男孩走進了螢漫小賣部,田文和唐靈從旁邊走過時,男孩正拿出手機準備結帳,田文轉頭看向他,男孩往外面看了一眼,田文與他對視了,恍覺有一點尷尬,才轉回頭,唐靈已經不在身旁。只見她捂著臉一臉嬌羞的表情,「啊啊啊」的跑去了前面,田文頓足了一會兒,大寫的不解擺在臉上,就靜靜看著唐靈表演,直到唐靈轉身招呼她快點才上前。
「嘖嘖嘖,唐靈,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呀,羞澀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田文上前搖搖頭。
「以為什麼?」唐靈打斷田文,湊上前看著她「害,還真是一瞥驚鴻呀!沒辦法,太帥了,把我自己給整害羞了嘿嘿嘿!不怪我。」
「很帥嗎?」
「不帥嗎?」唐靈不解。
田文腦海里浮過剛才與男孩對視的場景,眼睛目視前方,抿抿嘴說:「也~還好吧!」心裡嘀咕著,眼睛挺好看,好似螢漫的夜空一般,其它?田文深吸一口氣,確實一般啊!
唐靈湊到田文眼前,仔細地端詳著她的眼睛,極力想要一個理由來證明是田文「眼瞎」,半晌唐靈才開口:「你,我,田文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思索中)這麼地清~心~寡~欲啊!我總結了一下,不是你眼瞎,就是你太過於純淨水了。」
田文邊聽身子邊往後側了側,笑著給了一句:「唐靈你特麼像個傻逼一樣!」說完就往前繼續走了,眼前便是她們每天分別的十字路口了。
田文面帶微笑對唐靈揮揮手說:「唐靈,明天見」
「明天見」唐靈回應著轉過彎,兩人奔向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