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了信仰

  即便有上帝視角,也沒有人能弄明白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數千米高的筆直山峰聳立大地上,就像大地的一根寒毛,現在這根寒毛在劇烈顫抖,於是泥石流傾瀉滾滾之下,山體破裂成無數塊朝大地墜落,還有數不清的巨岩、樹木、靈獸。

  但所有的這些都不會墜落至大地,因為在落地的前一秒,仿佛受到反彈力一般,統統向上彈回去,然後不停循環往復。

  但有一塊龐大巨岩,一塊冒著赤火的龐大巨岩,始終懸浮在本來位置,不管整座山峰墜落又彈回來多少次,龐大巨岩巋然不同,生活在龐大巨岩上的人們,也得以安然無恙。

  三天後,翻身的巨龍終於遠遁,那些原本還處於墜落和彈起狀態的山體、岩石、樹木、靈獸,忽然靜止,然後彼此融合,仿佛有一股威力要將支離破碎的山峰重新糅合在一起。

  於是新的山峰形成了。

  這種情況下,新的山峰就是一個縫合體,看上去彆扭怪異。

  但生活在這裡的人們都習慣了。

  赤火隨著翻身的巨龍遠遁而漸漸消散,巨岩村的老村長用力地吸了口旱菸,悲嘆聲隨著吐出的煙霧向四周蔓延。

  「這座山,活下來的,應該只有咱們巨岩村了。」

  然後老村長看向遠方,放眼望去,數千米的遠處,也有聳立的筆直山峰,不止一座,而是九座。

  這片大地不止一座筆直山峰,也不止九座,具體有多少座卻是無人知曉,所以他們將這裡稱作「峰林」。

  「希望其他峰不用經歷這種強度的地龍翻身,不然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老村長轉過身,巨岩村剩下的八十七口人都聚集在這裡,魏全和劉難站在最前面。地龍之災剛結束,老村長便召開了全體村民會議,大家都知道,老村長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以前,我一直沒把劉難一家人當一回事,我還記得呢,劉難的老爹和奶奶總喜歡說峰林是什麼神棄之地,所以才會有那麼多山災。呵呵,縣誌上記載劉難的先祖是外來人,來自峰林之外,但我從不相信。要是有外來人就應該多來幾個嘛,就來一個是什麼意思?」

  老村長突然伸出手指頭,數著數,自顧自地說著。

  「山災啊,我記得有六種——」

  幻災——山峰的任何區域都會不定期的出現幻象,幻象萬千,如果被幻象迷住心神,輕則生病弱體,重則變得瘋癲痴傻,再嚴重些就是死亡。

  惡災——山峰的道路樹林間會不定期的出現游離的惡墮,弱惡墮會迷惑心神,強惡墮則取人性命。其實惡墮不難對付,但極為麻煩。

  風災——山峰的不同高度層會不定期的出現龍捲風,風勢有強有弱,最強的龍捲風足以分人血肉,最弱的龍捲風也能將人吹飛。

  雨災——峰林的不同區域會不定期的下暴雨,雨水如箭矢般從天而落,幾乎沒有任何辦法抵擋,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前預判雨災,躲到安全的地方。

  陽災——太陽狂怒,氣溫急劇上升,最熱時石塊會融化,樹木會自燃,人會化作灰燼。這是整個峰林的災難,無法躲藏,無法力抗,唯有在深水中才能逃過一劫。

  地災,便是地龍之災了。

  「以前,我覺得山災是正常的,就像人要呼吸一樣。但自從聽了小魏全說,他在赤神的神域遇到一個自稱來自廢土的姑娘。這個並非來自峰林的姑娘,讓我想起劉難一。」

  老村長走到魏全和劉難身前,深吸一口濃煙,隨後咧嘴一笑,說話的聲音忽然變大許多。

  「我突然覺得,山災其實不正常,因為……活著不該這麼艱難。劉難一家說的很可能是對的,峰林是神棄之地,因為峰林被神明拋棄了,所以才災難不停。現在,小魏全見過的赤神,證明了劉難一家說的話,但因為小魏全的虔誠信仰,赤神出手保護了我們巨岩村。這說明了什麼……」

  山民們發出疑惑的聲音,面面相覷,不知道老村長想說什麼。

  魏全若有所思。

  老村長卻盯著劉難,劉難低下頭,不敢對上老村長的視線。

  慢慢的,劉難抬起頭,鼓足勇氣,憋足力氣,大聲的,認真的回答。

  「說明,不是所有神明都拋棄了峰林,至少……至少赤神回來了,赤神願意庇佑峰林!」

  「沒錯!」

  老村長大聲附和!

  魏全頓時明悟,瞪大眼睛!

  老村長舉起老煙槍,宣布:「雖然我們世世代代都沒有信仰神明的習俗,那是因為以前沒有神明願意庇佑峰林,但現在有了,願意庇佑峰林的神明,祂叫赤神!」

  「赤神……」

  「赤神。」

  「赤神!」

  山民們並不清楚「赤神」兩個字的分量,但他們知道是那赤紅色的火焰保護了巨岩村,他們也聽懂了老村長的意思。

  赤神,在保護他們。

  「為了未來,為了後下去,為了子孫後代,我以村長身份宣布,以後巨岩村正式信仰神明。具體怎麼做,我也不懂,但有人懂。」

  老村長說完這句話,就看到魏全和劉難。

  巨岩村其他人也看向魏全和劉難。

  忽然被全村人注視著,其實魏全很緊張,但也有種莫名的驕傲。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他知道大家希望他做什麼。

  「信仰赤神其實很簡單的。大家像我一樣就行了,平時閒的沒事,就隨便朝一個方向下跪,心念口誦赤神的名諱……」

  魏全雙膝跪地,認真虔誠地念誦:「赤火遍地,焚滅諸神。」

  包括村長,巨岩村所有人都學著魏全的做法,跪地,念誦。

  「赤火遍地,焚滅諸神……」

  「赤火遍地,焚滅諸神……」

  「赤火遍地,焚滅諸神……」

  只有劉難一人沒有下跪念誦赤神的名諱,他撓了撓頭,有些尷尬地說。

  「其實吧……我爹跟我說……念誦赤神名諱是最好帶上一些貢品……尤其在我們有求於赤神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