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門框上的小銅鐘被撞到,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伊森鬆開手,紅色木框的玻璃門往回收去。
現在還沒到酒點,小酒館內只有一兩個客人,左邊是幾張桌子,右邊是吧檯,柜子上琳琅滿目的酒瓶,一排排水晶杯高高吊起。
燈光打在上面,顯得非常的晶瑩通透。
「歡迎光臨。」
吧檯後面,一個穿著格子襯衫的女酒保抬起頭:「隨便坐。」
伊森走到吧檯旁,拉開一個高腳凳坐下。
「有什麼推薦的嗎?」
他掃視一圈這個小酒館,再看向面前這個風韻猶存的金色短髮女酒保,四十來歲的年紀,臉上帶著些許皺紋。
「曼哈頓。」
這個女酒吧看到伊森的樣貌,頓時綻放出笑容:「我的手藝不錯。」
「好的,麻煩你了。」
伊森看了看酒單上的價格,拍了一張零錢出去:「不用找。」
掏出手機,上面是魯塞克後續發來的信息,奧斯卡剛從家裡出來,現在正和幾個朋友在酒吧里,並沒有任何的異常。
隨手回了他一句,手機熄屏。
「你的酒。」
女酒保將一大杯曼哈頓端過來,小心地放到吧檯上:「你應該是第一次來吧,你這個長相,如果來過這裡,我一定會記得。」
「謝謝。」
伊森端起主要用威士忌調配出來的曼哈頓雞尾酒,抿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
「其實你過獎了,我的像貌平平無奇。」
「哈哈哈。」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逗得女酒保笑了起來:「你知道嗎?」
「我有一個女兒,她長得非常漂亮。」
「咚。」
銅鈴撞響,前門再次被人推開。
女酒保的心思卻在伊森身上,她開心地繼續笑道:「我的女兒就喜歡你這種類型的男人,需要我把她的電話號碼給你嗎?」
後面,艾琳的指甲都快要掐到手心裏面。
她面無表情地走過來,定定看著女酒保,耳垂一抹鮮紅。
「嘿,艾琳。」
女酒保這才注意到後面進來的人,驚喜地放下手中的白毛巾。
「邦妮。」
艾琳淡淡地回應了一句,語氣中的疏遠之意,任誰都能聽得出來。
女酒保自然也能聽得明白,她緊緊地抓住毛巾:「拜託,你都不願意叫我一聲媽媽?」
「咕嘟。」
伊森抬起手,大口地咽下杯子裡面的雞尾酒。
「幫我個忙。」
艾琳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她從口袋裡面查出一張紙條,表情冷漠地拍到吧檯上:「麻煩你以後有事情,不要再往警局打電話。」
「這是我的郵箱地址,你有事發郵件給我就可以了。」
說完話,她轉身往外面走去。
「艾琳。」
這個邦妮又連忙高聲喊道:「我就要結婚了,只是想讓你知道。」
「恭喜。」
艾琳回過頭,冷冷地看著她:「下次這種事情,你發郵件給我就可以了。」
撂下一句話後,她大步離開這個小酒館。
「抱歉。」
邦妮尷尬地拿著那張小紙條,對著一旁的伊森說道:「讓你看笑話了。」
「酒不錯。」
伊森一口抿干,將空杯子放下。
手指輕輕地敲了敲吧檯,他也起身離開。
原來這個金髮中年女子,就是艾琳的母親,也就是從來不顧家,從來沒管過她的那個人。
面目倒是挺和善的,真是看不出來。
走出小酒館,點燃香菸,他再往前幾米,來到灰色道奇旁邊。
「謝謝。」
艾琳抓了一下耳朵,悶聲問道:「你想去莫利酒吧喝上一杯嗎?」
「沒問題。」
伊森揮手,咬著香菸點頭。
莫利酒吧,角落。
一張小桌子上,擺放著兩杯波本威士忌和一小盤各式堅果。
淺黃色的燈光,將威士忌照成琥珀色。
「就像你聽到的一樣。」
接連喝下三杯威士忌後,艾琳臉色泛紅,她吐出一口酒氣:「剛才那個女人,就是我的親生母親。」
「嗯。」
伊森撿起一顆腰果丟進嘴裡,慢慢地抿動著。
「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從未改變。」
艾琳咬著牙說道:「直到她需要親情了,直到她想起我了,就突然聯繫,這是把我當成了什麼!」
「碰。」
她重重地砸了一拳桌子,憤恨地說道:「一件特殊的玩具嗎?」
「她需要的時候,就拿來玩一玩。」
「不需要了,就丟到一邊。」
艾琳抄起杯子,大口地喝光裡面的威士忌:「你有見過這樣的人嗎?」
伊森手掌揮動,將濺到桌面的酒液撥掉。
陪著艾琳將威士忌喝光,再揮手示意服務員繼續上酒。
「小時候,我每次看到她,不是醉得一塌糊塗,就是嗨得忘記了自己是誰。」艾琳看著酒杯,默默地說道:「冬天,沒有一點暖氣。」
「我只能蜷縮在房間的角落中,看著她躺在地板上,看著她吐得滿身的污穢。」
「有那麼一刻,我甚至希望她被凍死。」
「又或者,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城市裡的某一條下水道。」
艾琳抬起頭,咧開嘴笑道:「可是每隔幾年,她總會像個蟑螂一樣,突然就從生活里的某一個角落跳出,將我攪得稀爛。」
笑容燦爛,眼裡卻帶著一絲淚光。
伊森抓住她的手,沒說什麼,只是用拇指輕輕地揉搓著艾琳的手背。
這樣的人,確實見識過。
簡直就是女版弗蘭克,同樣的不負責任,酒鬼、癮君子,只會給加拉格家帶去麻煩,一輩子都想著偷奸耍滑。
「其實你還是把她放在心上的。」
等到服務員將酒拿過來後,伊森鬆開她的手,抓起一些核桃仁放在手中:「要不然,你也不會叫我過去。」
「你也不會如此激動,對吧?」
核桃仁一顆顆往嘴裡丟去,伊森看著沉默不言的艾琳。
真正的絕望,是沒有言語的。
只會安靜地離開,就像陌生人一樣。
其實艾琳就跟菲奧娜差不多,不管經歷過什麼折磨,不管有多憤怒,可在內心深處,仍然把弗蘭克、邦妮,當成家人。
弗蘭克和邦妮這種人,也正是利用她們這種心理缺陷。
像狗皮膏藥一樣,時不時就貼上來。
「呼。」
艾琳搖了搖頭,苦笑道:「抱歉,讓你聽到這些糟心的事情。」(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