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玉鳳對此唏噓不已,但兩年前的湯貝貝的確是這個樣子,即便很不想,但她也不得不接受女兒失憶的現實。是,經過兩年多的磨鍊,女兒的性格是變化了很多,由原來的毛毛躁躁到後來的逐漸沉穩,可就在她努力去習慣女兒的改變時,女兒卻又活回去了,這是上天跟她開的玩笑嗎?
說實話,吳玉鳳看到現在的湯貝貝深有感觸,而且也打心眼裡喜歡,她就這麼一個女兒,親眼看著她從嗷嗷待哺成長到今天這般,再沒有人能比她更清楚女兒的每個生命歷程,她認為能關注女兒的每個成長期,對一個媽媽來說也是一種幸福。
如果讓她來選,她更願意讓女兒回到小時候,個子不高扎個馬尾辮,一放學回家就喊媽媽,哪怕是將那些經歷過的再經歷一回,她也願意。
可今天,女兒是活回去了,卻是思想回到了兩年前,其他的沒什麼變化,但她卻平靜不下來,不知這是喜還是憂。
四人圍著桌子坐下來,我和湯貝貝一左一右分散坐在吳玉鳳身旁,賽琳娜以客人的身份坐到吳玉鳳對面。
而最讓我意外的是,飯桌上竟然擺著兩瓶未開封的紅酒。之所以覺得不解,是因為吳玉鳳平時非常反對我們酗酒,哪怕是紅酒也一樣,她不止一次地對我們的喝酒行為表示出反感之意。
那今天她擺兩瓶酒在桌上,足以說明這頓飯意義很深厚,我收回偷瞄湯貝貝的目光,端正坐好。
見我不偷偷看她,湯貝貝神色自然了很多,伸手去摸紅酒:「這個酒哪裡買的?」
啪!
吳玉鳳手裡的筷子一點沒留情地拍在湯貝貝手背上面,就和大部分人的經歷一樣,童年的時候經常因為一些細節方面的毛病會被責罰,只不過湯貝貝這個就有點糗,她都三十多了,哪裡還能算是童年,尤其還是當著好閨蜜的面,還有我這個她自認為不熟的人的面被責罰,她的臉上有些掛不住:「好好的幹嘛拍人家?」
「誰讓你毛手毛腳的,這就是教訓!」
「我也沒幹什麼啊。」湯貝貝滿臉委屈,她充其量也就是摸摸酒瓶子,其他的可什麼都沒幹。
吳玉鳳挺無奈的,但面對這種狀態的湯貝貝,她似乎只有遷就的份兒:「好啦,別噘著個嘴,大不了媽讓你拍回來就是。」其實說白了她還是在為湯貝貝去珠海就醫的事上火,才導致情緒難以控制拍了一筷子,剛拍完就後悔了,再看見女兒委屈的表情,當即就說了軟化,她知道這個女兒順從歸順從,可要是骨子裡那股逆勁上來,還是很不好整的。
「誰說要拍你了,開飯啦!」湯貝貝立馬多雲轉晴,樂乎地去夾菜,面前擺著的可都是記憶里的味道。
在湯貝貝招呼下,我和賽琳娜也開動起來,就在這個時候吳玉鳳打開一瓶紅酒:「先不要急著吃,我有話要講!」
我和賽琳娜聞聲停頓下來,唯獨湯貝貝低頭扒得認真,嘟囔著說:「媽,咱家啥時候吃飯要講開場白了。」
「能不能把吃的咽了再講話?」
「喔!」湯貝貝吃扁地點點頭。
瞅著她那模樣我就想笑,就這樣不挨訓才怪,該著調的時不著,也難怪吳玉鳳要屢屢訓她。
吳玉鳳清了清嗓子,我們三個人全部停下來望著她。
「本就不是逢年過節,我也不想整得太矯情,那今晚這頓飯,我就分享一組照片給大家。」說到這時,吳玉鳳別樣地看我一眼,然後從她身後的椅子上取出一個相簿。
與她這個相比,我懷裡的相簿無疑袖珍了很多。
翻開相冊,第一張是湯貝貝抱著婉兒的孕照,看到額頭裹著毛巾臉色蒼白的湯貝貝,我感覺眼角一陣發酸。
而湯貝貝此刻的神情,恐怕只能用「震撼」來形容了:「這,這照片哪裡來的?」
「這是你記憶里缺失的一角。」吳玉鳳實話實說,如果可以,她自是希望湯貝貝能恢復記憶,我們兩個的婚期延誤已久,本來這個家就挺難,湯貝貝再失憶,無疑是雪上加霜。
「我可以看看麼?」湯貝貝眉頭微皺,實在回想不起照片裡的那一幕,但區別於我給她看過的那張抱嬰照,還是吳玉鳳拿出來的相冊比較有說服力些,再怎麼樣,自己的媽媽她還是信服的。
「都說了,這組照片是要分享出來的,稍後你自己再看。」這一次吳玉鳳沒有用筷子去拍,而是輕撫著拿開湯貝貝的手。
這一次湯貝貝也不急,專心等著翻看下張照片。
第二張照片和我懷裡揣著的一樣,是湯貝貝的抱嬰照,只不過吳玉鳳手裡的放大了很多。
湯貝貝看到這張照片時驚訝地看過來,剛好迎上我的目光,我神色堅定,就像在說:看吧,我可不是什麼詐騙犯。
相冊一共收錄五張照片,接下來兩張是我和湯貝貝簇擁婉兒的合照,最後一張是全家福,除去我們三個外,吳玉鳳和小姨都有加入,唯獨湯林不在,因為他要忙學業,幾乎沒有時間去珠海,但相簿後面還有空頁,裡面一定有吳玉鳳留給湯林的位置。
湯貝貝迷茫地揉著腦門,她已經八成相信自己跟我關係匪淺,如果這組照片由我來分享,那勢必會被她扣上一定「超級詐騙犯」的帽子,可若由吳玉鳳來分享,她就會努力去回憶,至於另外的兩成不相信,便來自於失憶的茫然。
再次看向我,湯貝貝神色里多出幾分複雜,早上她還要抓我去警局,晚上媽媽就拿出這麼一組照片,這前後落差也太大了些吧。
吳玉鳳捋一捋湯貝貝鬢角的頭髮,親昵地問:「還有印象嗎?」
湯貝貝微微搖頭,眼神卻渴望地望著相簿。
「沒有印象不打緊,但明天你得跟羅陽走,去珠海,那裡有個醫生,醫術高明,讓她為你診斷病情並加以治療,也許你就能回想起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