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貝貝的心肺功能都有明顯的加強,看來適當的外界環境刺激還是很有必要的。」
「真的?」
「我有騙你的必要嗎?」
「那看來我真得多帶她出去走走。」
「最好不要天天出去,每周出去個一回兩回的效果最好,再多的話恐怕就是反效果了。」
「這樣啊。」
蘇晨在這方面是專業的,她的建議我有必要多聽一聽,而不是憑著自己的感覺盲目地去幫忙,因為這很有可能是在幫倒忙。
「我倒是奇怪你們今天去了哪裡?」
「情侶路。」
「那她之前對這個地方有沒有憧憬過呢?」
「有吧。」
「這就很好理解了,人對記憶里的特殊之處很是感性,就像情侶路,它一定能牽扯到貝貝內心裡的很多東西,即便她沒有表達的能力,但未必就沒有感知的能力,她的情況是很嚴重,感知能力自然弱,可弱不代表沒有,所以我建議,你最好是帶她去一些曾經去過的或者是她特別想去的地方,那樣對她的病情幫助最大。」
蘇晨講過她的建議,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洱海,但洱海遠在雲南,一天的時間未必夠打個來回。
當然,即便要去也得提前規劃好,如何把這個時間合理地利用起來,而不是在中途浪費不必要的時間。
洱海是我們最初萌生情愫的地方,也就是在洱海,我們的師生關係變得微妙,也是從那之後,她不再把我當一個小屁孩看待,那洱海在她眼裡一定很重要才對。
從醫院回來,發現屋裡被收拾的異常整潔,早起換下的衣服被清洗乾淨,晾乾的衣服整齊地疊放在床上。
整個屋面煥然一新,登時給人一種特別的舒適感。
尤其是王偉不在的這些天裡,整個屋被我造得完全不成樣子,亂亂糟糟的,過日子,沒個女人還真是不行。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小姨,因為王偉的手臂受了傷,恐怕就是她想幹活,小姨都未必會讓。
所以我就覺著,是小姨幫我收拾了房間,素素就是素素,即便她嘴上不說什麼,甚至還很硬氣,但其實一直都是關心我的。
就像我從醫院回來晚了,她也經常等到很晚,確定我回來才去休息,她可能是怕我見了湯貝貝之後鬧心吧。
像這樣的細節有很多,數都數不過來,但我都親身的感觸過,所以在背起她的那天,我會忍不住說出那句想背她一輩子的話。歸根結底就是她為我做了太多太多,才讓我覺得無以為報。
可能我這個人在調侃或者糗別人時,會自詡口才當世無可匹敵吧,但一到動起真章來,就會變得支支吾吾,會變得蔫吧下來。
已經百分之百確定小姨就是白琳,跟我沒有半點血緣甚至是親緣關係,但不知道為何,在沒確定之前我從來沒忐忑過,可在確定了之後卻有點迷茫。
因為我怕沒了這層關係的束縛,她有一天會離開我。她是白琳,就表明我們之間沒任何直接的關係,所以從她糖盒裡發現照片的那一天,我就在糾結了。
一邊糾結要不要把把真相告訴劉蘭,另一邊則在糾結她會不會跟劉蘭走。
可最終,在面對尋女心切的劉蘭時,我沒有任何的隱瞞,也安排她和小姨見了面。
而劉蘭也沒帶小姨走,這著實讓我鬆了口氣。
但我還在想,假如有天劉蘭想讓小姨跟她一起去美國生活,那我是該拒絕呢,還是該順其自然呢?又或者說,我的拒絕管不管用?這些是我心裡一直反覆衡量的問題,也一直找不到答案。
所以說,在沒確定她是白琳時,我們可以無憂無慮地在一起生活,可在確定了之後,煩惱也隨之來了。
小姨對此也沒有任何表態,在劉蘭面前她永遠只是個小孩兒,同樣的作為一個女兒,恐怕她自己也不清楚,一旦劉蘭提出帶她走的想法時,自己又該怎麼去做吧。
而且劉蘭和小姨的感情一直在升溫,她們聊過什麼我也不了解,也許她們在去與留這個問題上做過討論,但討論的結果,只有她們兩個清楚。
別看我整天面對小姨時樂呵呵的,但心裡的糾結卻從未減少。總之,只要是她做出的決定,我都無條件支持,她在對待我的問題上從來都沒自私過,那我對待她,同樣也不會自私。
最後看一眼晾在衛生間的衣服,我想去她屋裡表達感謝,順便聯繫下感情。世界上有個奇妙的東西叫感情,這個東西不經常去聯繫會降溫。
剛出門就看到小新,陪伴著他的還有王偉,她們兩個在玩遙控車,小新還親昵地喊王偉為「媽媽」。
驀地,遙控車不偏不倚撞到我的鞋,小新握著遙控低下頭,手抓著衣角有些手足無措。
這孩子為何一見了我就變得緊張起來,好像江上游用槍指他時也只是嚇得發抖,並沒有犯怵。小新唯獨怕我,這讓我聯想到一句話:一物降一物。他可能也是覺得瞞了我,小小的內心裡有愧疚吧。
王偉當時半蹲著,正詫異小新為何突然停下時,一抬頭就看到我,先是有點不自然,跟著就問:「你回來了?」
「嗯。」我目光有意無意地瞟了瞟小新。
「哦,是這樣的,」王偉捋捋頭髮,手放哪兒哪兒不是,「小新這孩子不怵我,也喜歡找我玩,淑貞就提議讓他認我為乾媽,你看……」
「我沒意見。」
王偉連連點頭,然後接過遙控將玩具車從我腳邊挪開,跟著把遙控還給小新,蹲在那裡沉默不語。
我幾次欲言又止,想問她難道要一直這樣下去麼,兩個人就不能靜下來好好聊一聊,既然出現了問題,就應該去解決問題。但看她的樣子好像並沒有做好準備,就放棄了開口的念頭。
「叔叔,那我們去玩了。」小新難得地抬起頭正視我。
這句「叔叔」喊得我有些猝不及防,怔了怔說:「好,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