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雙眼再緩緩睜開，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前方不足五米處被捆在椅子上的小姨，神宮清早早就做好了交換的準備，她對配方抱著勢在必得的心思。
一道強光從側面打向小姨，好讓我清楚她的情況。
與兩天前相比，她整個人又萎靡了一些，衣衫不整但所幸沒有破爛，從進來的那一刻，她就一直盯著我看。
很顯然，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還是上演了，從心底里她是不希望我來的。
而且她知道，我能再次進到這裡一定是拿到了真正的配方，神宮清親自去接頭，假的配方根本不可能矇混過關。
配方的真正位置，瞞得過天瞞得過地卻唯獨瞞不過我，除去她本人外，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夠找到配方，這個人毫無疑問就是我。這基於我們之間的相互了解，那不是一朝一夕能擁有的，是多年來點點滴滴凝聚起來的熟悉。
她不希望我拿著配方來冒險，所以謊說在銀行的保險柜里，像神宮清這等行事難以揣摩的人，就算拿到配方也未必會放人，配方是我們最後的底線，一旦交把它出去，我們就沒了任何保障。
但不曾想我還是找到了，在隱隱的擔憂之下，小姨感觸更多的還是欣慰，她欣慰這麼多年了我還記得以前發生的一切，欣慰我還能記得她無意中提起的地方。
她知道如果不是在乎，沒人會記住別人，人的記憶是個蠻神奇的東西。
擔憂和欣慰之餘，就是感動。這份感動提醒著她，在這個世界上她從來就不多餘，還有人在乎她。
雖九死其猶未悔！
偉大的詩人寫下了千古絕唱，她讀過整篇，卻唯獨喜歡這一句。而現在，她終於懂了這句話。
她找到了自己該堅持的東西，為了這份堅持，願九死猶未悔！
那一刻，她做出一個決定，不管神宮清最後變卦與否，都會拼盡全力保證我安全離去，至於她自己，已經不重要了。
恍惚間，我看到小姨嘴角多了一小塊兒淤青，心中的怒氣全然迸發，直接掐住神宮清的脖子，「我提醒過你，不許碰她一個手指。」
見我突然動手，暗室里的幾人紛紛舉起手槍，有的對準小姨，有的則是對準我。
但所有人都忽略掉一個細節，我用的不是最擅長的右手，而是左手，為何用左手，是因為左手的手腕上有一塊兒我懂而他們不懂的先進儀器。
掐著神宮清脖子，我赫然看到綜合儀上邱雪瑩傳來的信息，不禁狂喜起來，但並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
邱雪瑩傳來的消息說，她已經確認那天追蹤信號最後消失的位置是火紅夜總會，那天我帶著她和冷月在外面整整轉了一大圈，最後停在火紅夜總會馬路對面。
當時邱雪瑩進去查探無果，但她用綜合儀記下了地址，回去經過GPS對比發現，我定位儀失效的位置就是火紅夜總會。這兩天她連日布控，還帶著組員測試過，一里一外追蹤失效，同里或者同外，追蹤還是有效的。
如此就得出一個結論，夜總會真的布置了追蹤系統的隔層。
而此刻邱雪瑩已經帶著特別行動小組喬裝潛入火紅夜總會，她會在夜總會裡使用定位系統，倘若能追蹤到我的位置，她會第一時間傳輸消息通知。
這就意味著我需要拖延時間，拖延到綜合儀再次震動即可。
堅持總是有必要的，倘若我不堅持去找配方，那小姨可能已遭遇不測。
那不是我要的結果，不管她心裡怎麼想，但要讓我輕而易舉地放棄掉她，那是不可能的。
神宮清呼吸急促，聲音斷斷續續，「你那天要聽她的聲音，可……她不配合，我只能採取點特殊的手段，手是下重了些，但好歹能讓你安心不是？」
啪！
一個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神宮清臉上多出清晰的巴掌印，包括小姨在內，所有人都愣住了，誰也沒想到我會突然發作。
但這個巴掌我已經準備很久了，兩天前就準備著，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她折磨了小姨。所有的我都能忍，唯獨這個忍不了。
神宮清有惱羞成怒的跡象，但為了保全配方，她還是沒直接反擊，而是繼續威脅道：「羅陽，我數三個數，你若不撒手，他們就會開槍！」
隨著她話音落下，黑漆漆地槍口抵住小姨額頭。
小姨的眼皮從始至終都沒眨一下，她只是平靜地注視著我，目光里比平時多了一些東西。
多了什麼我不清楚，但我在那一刻愛上了她的雙眸，如果你說漫天星辰美，那是因為你沒見過她的眼睛。
權衡之下，我還是撒了手，在邱雪瑩沒發信號之前和神宮清叫板，不是理智做法。
「這才對嘛！」
神宮清說著擺擺手，示意大家把槍都放下，「現在可以交換了吧？」
我知道拖得太明顯容易被看穿，就把仿製的皮帛拿出來，張賽坡找得專家做工很到位，除去沒有標字，遠遠看去成色和真的幾乎沒什麼兩樣。
「你先替我小姨鬆綁。」
小姨此刻太虛弱，對神宮清而言沒有任何威脅，當即揮手割斷捆著小姨的繩子。
神宮清扯著小姨的肩膀：「你先說是怎麼個換法？」
我站到她對面：「我數三二一，你把人推過來，我把配方丟給你，咱們雙方同時進行。」
「數該由我來喊！」
我無所謂地攤攤雙手：「隨便。」
「三！」
「二！」
神宮清伸出的三個手指收回兩個，數到最後一個數時被敲門聲打斷，她露出不耐煩之色，用東洋話詢問外面的情況。
外面那人同樣用東洋話回了她一句，語氣挺焦急的，神宮清聞言色變，面露猙獰地盯著我，「你還帶了人來。」
這個時候我大概明白是邱雪瑩他們到了，只不過被神宮清的人提前發現，「來的路上一直被你們監視著，我哪有機會去聯繫人？」
「你身上有沒有帶著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