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一口煙再吐出來，擺擺手說：「不好意思，說得情不自禁，讓兩位見笑了。」
「沒有。」
許茜和助理幾乎是同一時間喝完咖啡，她站起來說：「那羅陽，我們就不叨擾了。」
「我送送你們。」
「不用客套！」
許茜拒絕了我的好意，她帶著助理往外走，走到門口突然停下來，轉頭看著我：「其實，從你和江上游剛到魔都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清揚的合作會落在你手裡，跟你比起來，他很多方面都尚有欠缺。就拿對待下屬這個方面來說，他這輩子是比不上你了。還有最關鍵的一件事，你可不能再繼續縱容那個女人胡鬧，該說明的就說明，若她再去鬧，我肯定不會再像今天這麼客氣。」
「放心吧，這點我已經保證過了，她不會再去。」
「最好如此。」
許茜臉色恢復平靜，扭頭離開我的辦公室。
那個助理也跟著離開，只不過她走之前，用別樣的眼神看我一下，我還拿手機看了看，確定臉上沒有花。
等許茜和那個助理走遠，我才鬆一口氣，許茜這個女人果然不同於尋常人，她說得那麼多話當中，到底哪句是認真的，哪一句又是糊弄鬼的，我都聽不出來。
而此刻，昭陽集團的電梯裡，那個助理問許茜，「小姐，你覺得那個女人是不是羅陽故意派去的？」
許茜整整頭髮，「暫時看不出來，但肯定沒有他說得那麼簡單，還有，你看清了沒有，他桌子上放的是什麼？」
助理飛快點頭說：「看清了，是關於風投行業大鱷的一份比對資料，電腦看得也是英特爾風投公司的資料。」
「大鱷，都有誰？」許茜對這個行業著實不太了解，但她忽然間感了興趣。
助理回想片刻，「好像有個叫安德魯的，其它人的名字沒記住，都是美國名。」
「那肯定了，就算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嗎？風投這個行業，最為熱門也最為領先的國度中，美國是首選，羅陽選擇跟投這些著名大鱷，方向沒有錯，但他還在猶豫，想必也是害怕大鱷失誤吧，畢竟馬也有失蹄之時，哪個行業的大鱷都有會犯錯，而羅陽他只有這一次機會，當然會猶豫不決。」許茜是不了解行業的內里，但這些外在的她有聽過，也知道那麼一點。
「那小姐，你覺得羅陽的話可信嗎？」助理好奇地問道。
「可信可不信，跟我一樣有真有假。你可不能用看待江上游的那種眼光來看待羅陽，他可不只那兩把刷子，江上游跟他沒得比。」許茜再次提醒助理，這個助理很有能力，所以儘管姿色不亞於她，有時候甚至能搶了他的風頭，但她還是欣賞對方的這份能力，選擇留下助理。
「小姐，你這麼看不起江上游，為何還要幫他呢？」
許茜嘆息一聲說：「有些事，你不懂，而我也不能說。」
「好吧，那我不問了！」
「真乖！」
許茜帶著助理走出昭陽集團的大門，今天的她心思很亂，回首看一眼我所在的樓層。心裡卻嘀咕：「這人看不穿，可為什麼父親和那些人都小看他呢？殊不知，這樣的人一旦起來，誰也難擋其腳步。」
許茜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她總覺得，哪些人小看了我，最後後悔得一定是哪些人。
「走一步看一步吧。」許茜心裡默默嘀咕，她知道，就算她把這些言辭說出來，那些人也不會信，因為在他們的心裡，我早就有了準確的定位：紈絝無能。
誰才是真正的阿斗呢？許茜笑了，笑得很特別，她突然間覺得這個世界是如此的荒唐，權利和金錢可以改變很多東西。可以把一個紈絝改變成萬人敬仰，也可以把一個萬人敬仰的人改變成紈絝。最最荒唐之處，恐怕就是有些人的自以為是了。當然她也只能笑笑，並沒有作任何評論的權利。
兩道身影逐漸遠去，卻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
冷月氣呼呼地殺進來，拿起桌子上的蘋果坐在對面就開啃，還啃得很大口，但她的大口在我看來，跟我的小口沒什麼區別。
我看一眼還在生悶氣的冷月，笑笑說：「今天表現得不錯，想要什麼就列個清單，或者說，下了班我陪你去買。」
冷月把蘋果把丟在桌子上：「我想讓你把它吃了！」
「……」我鬱悶地盯著她，「別胡鬧！」
「誰胡鬧，你這擺明就是公報私仇，先讓我去攪許家的生意，然後把許茜逼出來，好當著她的面訓我。我看你是想借許茜的手，來報我那天的一腳之仇。而且，最可氣的是，還讓洋君姐提前告訴我進來不能吭聲，我都想這一個蘋果能砸死你。」冷月越想越氣，有點忍不住要開打的意思。
我把桌上的資料收起來，說：「月月，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又或者說，你覺得我真那麼俗？」是有很多人瞧不上我，但冷月卻從來沒有，正因如此，我才不會以門主的身份命令她做事，是她先給了我一份尊重，「睚眥必報」的性格，我自然會還她以尊重。
冷月忽然愣住，「那你說，你苦心積慮讓我去搞破壞，又把許茜找來興師問罪，到底是為什麼嘛？」任誰想也覺得不對勁，只有腦子犯抽的人才會這麼做。
「就是為了讓她登門。」對於冷月，我沒有太多的防備。
「你喜歡她？」
「有沒有搞錯？」她這幾個成語還用得不錯，倒讓我開眼一把，「你貝貝姐我都整不明白，還哪有閒心去招惹別的女人呢？」
「那你喜歡那個助理？」
「……」我那時是什麼表情，連我自己都看不太懂。那個助理我好像還是第一次見。
「月月，你只需知道一點即可，我這麼做肯定有緣由，你信不信我？」
冷月想了想，還是點點頭，「你這人雖然很可惡，但心眼卻很實，要不然我早不伺候了。」
第一次聽到冷月對我的評價，還挺稀奇，我做個打住的手勢，「你信我就行，從現在起，把這事爛在肚子裡，誰都不能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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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似乎還有話說，但看到我把密閉的玻璃盒拿出來後，就不說了。
我重新扣好腕錶，冷月手托著下巴說：「那這樣，下班你陪我去逛街，東西你拎，錢你出，這事就算翻篇。」
「一言為定！」
我擊掌時，直接一掌拍在她額頭上面，冷月的臉很快黑下來，又有爆發的衝動。
「淑貞走得那個早上，我都有把你掰成兩半的想法，可最後看你挺難受，就先給你記著，今天看在你花錢陪我買東西的份兒上，我也先給你記著，等哪天我想算的時候，咱們一併算。」冷月淡淡地說，就好像在說一件跟自己毫無相干的事一樣。
「大姐，你別記了好不好，要不這樣，今天你使勁花，花到你覺得解氣為止。」
出乎我意料的是，冷月這次的回答竟然是，「也行。」
要不是椅子穩點，我都得坐到地上。這娘們冷得時候特冷，雷人的時候也挺要命。
最近，我只要閒著，就會到健身房打兩拳，冷月待著無聊也會去，在所有人當中，她似乎是最閒得那個，而我，也不想交太多的任務給她。因為我覺得，這樣的她才是正常的。
若有一天，冷月因為事情忙連發呆的時間都沒有的話，我會覺得是我破壞掉了那份本來的美好，這種事，我是不會幹的。
我，湯貝貝，小姨，每一個人都在被這個世界改變著，唯獨冷月，她似乎有一顆不受干擾的心，做自己愛做的，吃自己愛吃的，性格直接甚至是暴躁卻生性單純。我不希望她有任何的變化，保持這樣就好。
下班前一個小時，冷月早早蹲到辦公室門口等我，明顯一副怕我跑路的樣子。
我看完不禁笑出聲，把最後的一點工作趕完，然後把那張額度較大的信用卡裝在身上，既然決定了出去，我就不怕她坑。
冷月見我把車開到商場，支支吾吾說她要去的是小吃街，我就說，「去小吃街你就是吃得再多也宰不了我。」
跟著又埋汰她，「你瞅瞅人家別的女人，恨不得一天換幾身衣服，你倒好，一周換一套都是新鮮事。」
冷月恨恨地瞪著我，「晚上洗好早上就幹了，能穿為什麼要換？」
「……」我抓一抓方向盤，不能拿她和別的女人對比看待的，一般女人可沒這麼彪悍，「反正你找喜歡的挑就行，買完之前那些帳一筆勾銷就成。」
我那時並不知道這番話說完後，冷月竟然真的開始了一天換一套衣服的生涯，只不過她是三兩套衣服來回換罷了。
這一趟商場逛的，我算是看明白了，冷月最喜歡的顏色是黑色，次之是粉色，因為她一見黑色的衣服就往上撲，偶爾也會看看粉色系列，至於其它的顏色則是看都不會去看。
黑色和淡粉色的休閒裝各買一套，我問她要不要買條裙子，她果斷拒絕。
這娘們出了小點，身材也沒差哪去，腿型也是修長型，穿裙子應該不會難看，可人不穿你也沒招。
出來前，我硬拽著她去看高跟鞋，在公眾場合她很收斂，非但不發飆，還囊中羞澀地喊個不停，「我真穿不了！」
我找只粉色系的高跟鞋，讓冷月換上看看，美女導購也不停地勸，說女人沒有不穿高跟鞋的，冷月難以推脫才換上高跟鞋。
她剛換好，我拎著她的鞋就跑，跑出幾米才回頭，只見冷月臉充血地站在原地，動也動不了。
她的臉上有哀求，似在哀求我把鞋拿回去。
美女導購當時說了句，「怎麼樣，鞋子舒不舒服，你走幾步看看。」
冷月像個機器人一樣緩緩挪兩步，不敢走太多步，怕被別人看出她的不爛。我趁機用手機拍下這段視頻，當即就發到朋友圈：看到這一幕，有種身處外星的錯覺。
冷月臉色陰沉，這一次的表情，就好像我再不把鞋子還回去的話，她真的會讓我身處外星一樣。
我不打算再逗她，拎著鞋子回到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