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九章 不能忘記,但要放棄

  程曉羽不去學校之後,上戲關於他的傳言不但未曾平息,反而越來越多,只是現在已經不是一面倒的黑了,有黑有白,各種說法都有。【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但無論怎麼樣,毫無疑問,程曉羽已經成為了上戲最具有話題性的傳奇人物。

  其實也有無數人暗中懊悔當初沒有和程曉羽搞好關係,對於學音樂的學生來說,能進入「上河」工作也是非常不錯的選擇。

  自從裴硯晨在食堂擺明的告訴別人,我就是喜歡程曉羽之後,她的人氣又滑落了不少,好多人認為裴硯晨早就看中了程曉羽家裡有權有錢,所以才不遺餘力的一再向程曉羽示好的。

  裴硯晨現在收入不錯,為了方便自己工作,也對那些見風使舵的室友眼不見為淨,自己出去租了個房間,這樣她也方便養著石頭。

  她也早就看淡了這些污衊,沒人氣正合她的心意,她可以少一些無所謂的騷擾,裴硯晨前些日子一直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去「德國漢諾瓦學院」做交換生,曾經做交換生只是她逃離這不幸生活的手段,然而如今似乎並沒有曾經那樣強烈的渴望和必要了。

  因為有了程曉羽的賠款,家裡的帳務也還清了,還換了房子,因為有錢,她媽媽和弟弟的生活也好了很多,繼父也沒有在繼續出去碰瓷,並且哭著對她發了誓,從此在也不會出去賭博,一定會一輩子對她媽媽和弟弟好。

  裴硯晨還記得她身體好了之後,繼父和媽媽跪在她面前,求她不要說出真相的景象,直到她的智力不高的弟弟也抱著她的腿,她才心如刀絞答應不去警察局說出真相。

  對於繼父推她的事情,她現在也不在意到底是無意還是有意,她只希望媽媽和弟弟將來生活的幸福就好。

  至於從程曉羽家哪裡得到了多少錢,他繼父只告訴她了一個數字,說大部分都還了賭帳,買了房子和車已經所剩無幾,還要替她弟弟和媽媽看病,實在沒辦法還給人家。

  裴硯晨無奈,只能將所有錢包括醫療費,一筆一筆都記得很清楚,甚至連利息她都按銀行的算了進去,雖然不知道會等到什麼時候,但裴硯晨一定會全部還給他,她一毛錢都不願意欠他的。

  如今她在國內已經有了不小的名氣,又上了春晚,顯然這個時候出國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她的經濟公司都勸她,留學遲早能去,但你紅能紅幾年?

  上春晚也是有時效性的,不如這幾年先賺夠了錢,鞏固名聲,到時候人氣下滑的時候,在出去遊學,才是最合適的。

  對於這個提議裴硯晨原本是很心動的,因為她心裡還有期待,可她不是夏紗沫,她放不下自己的驕傲,或者說是自卑。

  現實中的程曉羽讓她猜不透、摸不著,都說世相迷離,她已經為他在如煙世海中丟失過了自己,而凡塵繚繞的煙火又總是嗆得她不敢自由呼吸。

  程曉羽是她永遠到不了的彼岸,所以她只能換一個方向行進,人生的海洋如此遼闊,她想自己下一次見到他,能夠平心靜氣。

  而且為了商演她已經失去了太多學習和練習小提琴的時間,這樣下去,她的音樂成就也不過到此為止了。可裴硯晨並不想這樣,她不能讓自己在他面前泯然於眾人,她也要告訴他,沒有你,我一樣行。

  裴硯晨做了決定自然就不會猶豫,她寫好了申請書,決定下課就把「交換生申請」交給輔導員。

  裴硯晨走出教室的時候依舊引人矚目,看著裴硯晨散著上戲標誌性的如瀑般的長髮走在狹長的過道上,上戲學生們心態不一。

  裴硯晨雖然出了名,上學期卻沒能獲得獎學金,專業成績因為失誤,只排在了年級第五,這讓同樣想做交換生的幾個學霸仿佛看到一絲曙光,不再對這個上戲實至名歸的校花漂亮卻難以追趕的背影感到無力。

  甚至這些成績排在裴硯晨前面的人,都覺得再努力,加上運氣,不是沒可能與她並肩。

  而無數的女生則暗地裡嘲笑她對程曉羽主動投懷送抱,似乎程曉羽並沒有領情。她們忘記了曾經諷刺程曉羽追裴硯晨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也是她們,現在她們又在諷刺裴硯晨是一心做著豪門夢的綠茶婊。

  那些對裴硯晨暗戀已久的男生們大多偷偷捶胸頓足,替夢中情人的校花大人打抱不平,覺得程曉羽就算有錢有背景,也配不上上戲的驕傲。

  因為裴硯晨的自降神格,幾乎所有大二的班級都沸沸揚揚,而班上那名終於嘗到第一名滋味的男生恨不得立即就跑到上戲唯一兩連冠的校花面前,遞出他藏了有兩年時間的情書。雖然他也知道自己才華、背景比不上程曉羽,但是他覺得自己至少對裴硯晨是真心的,而且他長也還算帥氣,綜合起來,自己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在成績超過裴硯晨之後,起碼有資格平視而不是仰視她這個完美到讓人自慚形穢的校花,至於俯視,他從沒想過,他再狂妄也不敢丟了這份自知之明。

  他上課的時候心不在焉,聽著死黨的吹捧和享受著周圍女生的崇拜視線,思想開始膨脹,開始想入非非,說不定自己在裴硯晨最脆弱的時候就能乘虛而入呢?

  再加上一哥們慫恿說你此時不對校花表白更待何時,他覺得很有道理,躍躍欲試,剛好看到裴硯晨跟著輔導員走進辦公室,他頭腦一熱,立即跟了出去,在走廊上守株待兔,這一刻,他俯瞰樓下,自信滿滿,只覺得可以睥睨一切。

  在辦公室,班主任胡成軍照顧到裴硯晨的心情,怕她有心理負擔,先是很有技巧地扯了一些不痛不癢的話題,畢竟裴硯晨和程曉羽如今做為話題人物,不止是學生,就連老師們私底下也會議論。

  接過裴硯晨遞過來的交換生申請書,胡成軍皺起了眉頭,畢竟此刻算是裴硯晨正當紅的時候,這個時候正好刷名聲,將來畢業了不管保研、留校或者去大的交響樂團都更加有利。因此對裴硯晨來說這個時候出國是最不明智的選擇。

  胡成軍覺得有必要跟裴硯晨做下思想工作,畢竟她現在也算是上戲的招牌了。他儘量讓自己語氣聽上去誠懇一些。

  胡成軍是典型的尚海男人,畢業就在上戲工作,當年在上戲也是玉樹臨風般校草級別的人物,只是人過中年漸漸發福,肚腩日漸突起,孩子也老大不小,不過在裴硯晨面前,除了女性教師,大多數男人都像他一樣會竭力維持最一絲不苟的姿態、容貌和裝扮,可見這位校花的影響力是何等摧枯拉朽。

  胡成軍儘量帶著一絲嚴肅的說道:「硯晨,你申請做交換生,資歷上沒有任何問題,只是你得考慮清楚了,你這一去就是一年多,按你如今的名氣,其實你不出國,發展會好的多啊!」

  裴硯晨對於這個問題已經思考了太久了,她覺得只有這樣才能逃開自己愈來愈無法控制的思念,她稍稍垂下頭說道:「胡老師,我想好了,我這次成績下滑,也是因為不能專注於小提琴的練習,為了向更高的水平邁進,我必須得犧牲一些東西,我現在的狀態有點浮躁,我想我應該適當的冷卻一下自己。」

  胡成軍覺得這姑娘太理想化了,勸解道:「偶爾一次沒有發揮好是常事,你不必過份的苛責自己,畢竟你又要上春晚,還有那麼多演出要去,分心了也是正常,申請書我先收下,在期末考試之前,你都能拿回去,自己一定要仔細考慮清楚得失了,在做決定。」

  裴硯晨抬起頭來,堅定的說道:「胡老師,不用考慮了,我希望您現在就收下,您也知道,我在學校里過的也不算很愉快,我想出國對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了,有可能的話,我也會考『漢諾瓦學院』的研究生的。至於什麼時候回來都很難說,也不在乎那點名聲能給我帶來的什麼了,畢竟對音樂境界上我還是有追求的。」其實她心裡想的是,那些名聲也是程曉羽給的,她不需要。

  胡成軍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的話語才好,對於校花的處境他也有所了解,但見裴硯晨這般情況下都如此堅決的要出國,也只能成全她,他將申請書收進抽屜里,說道:「那好吧!申請書我會遞交給學院的,你期末考試就必須加油了!這學期的成績和下學期的成績將成為漢諾瓦學院評價你們是否有申請資格的依據,另外還有德文考試要過,這個你也得認真對待。」

  裴硯晨想到德文,又是心裡波瀾起伏,程曉羽於她而言,不過是冷色冬季里的一場夢,雖然現在回憶起來,即使是那白色的冰涼日子,那每一天似乎都有充滿海洋氣息的陽光,那琴房裡閃耀過的每一個音符都是動人的光點,那難以磨滅痕跡的跨年夜,更是時刻縈亂腦海,漂流瀠洄。但她知道人不能靠回憶而活,她已經輸掉了兩次尊嚴,不能再輸第三次,裴硯晨點頭,不帶一絲情緒的說道:「胡老師,您放心,期末考試,我一定拿第一。」

  愈是無法見面,這牽掛的思緒就愈加濃烈,裴硯晨總忍不住翻出那程曉羽寫過的情書,一次一次地品味那甜而澀的咖啡般地回憶,有些東西不是說想忘記就能忘記,正如咖啡,入喉苦澀可其中摻雜的絲絲甜蜜又讓人無法不愛。

  裴硯晨不打算忘記,但她打算放棄。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