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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硯晨躺趴在床上打著手電躲在被窩裡,一字一句的看程曉羽在五線譜上寫就的情書。一首俳句,兩篇詩歌,一封情書,這其中每一個文字她都喜歡的不得了,她忍不住看了又看,直到把它們全部背下來,能夠在腦海中慢慢咀嚼。
在這個都是通過簡訊、郵件來溝通的年月,看到這些帶著淡淡墨香的綠苔鋪滿整個黑色的軌道,那神韻超逸、意態跌宕的行楷,就好似本就生長在五線譜上的文字,只要掩卷就讓人嘆息的挽留。
在配上那雋永的如同從雪山森林裡慢慢滲透出來的,靜水流深的清涼泉水,這種甘甜是能讓人心變得柔軟及澄澈的回溯。
裴硯晨拿出聯繫人除卻程曉羽空蕩蕩的手機,迫不及待的想給他發簡訊,小心翼翼的按了一段文字,覺得跟他的文字相比如同嚼蠟,於是刪了,又重新寫。反反覆覆寫了大半,又覺得自己怎麼能這麼主動,於是面紅耳赤的按了保存,看著頭頂的蚊帳平復那想到他就忍不住加速的心跳。
此刻她終於明白了喜歡一個人是怎麼樣的感覺,想要了解他的一切。並不是簡單的想要知道他喜歡什麼顏色、喜歡什麼書籍、喜歡什麼電影,那些只是生硬的題目而已。
喜歡是想要了解他到什麼都默契,他伸手你就知道要遞給他什麼東西,他微笑你就知道他需要擁抱還是親吻,他發呆你就能演奏他最想要聽的樂曲,他聊天說上一句你就能想到下一句,他開口唱歌那一定和你想唱的那首是一樣的。
這些喜歡讓裴硯晨欣喜的覺得:「雖然我討厭這個世界,可我喜歡你。所以儘管這個世界崎嶇險惡,我仍願意陪你顛沛流離。」
這些短暫的甜蜜讓她忘記了他們的認識源自一場錯誤,而她更不知道他們的故事情節也奔馳在逆行的軌道上。
第二天。終究裴硯晨還是沒將那保存的繾綣文字以簡訊發出去,而是憋著喜悅,非常公式化的說了幾句。
程曉羽上大課的時候收到了裴硯晨公式化的簡訊,這是她第一次發簡訊給程曉羽。叫程曉羽定了時間,告訴她就可以了,她會準時赴約。
程曉羽馬上又發了簡訊告訴謝映真,說裴硯晨已經同意了,和謝映真約在這個星期六。並將安排告訴了謝映真,徵詢了她的意見。初步定的是星期六,先一起吃晚飯,然後再去「鹿鳴酒吧」坐一坐。
謝映真收到程曉羽發來的簡訊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不是正在上課,她恨不得馬上跑去裴硯晨班上問她是為了什麼。
關於網絡上對裴硯晨的傳聞她是絲毫不信的,雖然她和裴硯晨一直交往不深,但兩人相處也算多一年多來,裴硯晨除了車禍那段時間。每天來圖書館幾乎風雨無阻,而且對於裴硯晨這樣知名度高的校花來說,她的八卦幾乎是每個女生都會討論的話題。
她依然還記得裴硯晨大一的時候就是圖書館最美的一道風景,因為她,圖書館的座位都緊俏了許多,那個時候裴硯晨還沒坐到員工區域,每天她的周圍都要上演搶座大戰。遞紙條、送情書、問號碼的人絡繹不絕不計其數。終於在一次兩個知名學長為了搶裴硯晨身邊的座位上演全武行,打翻了不少書架,害圖書館閉館兩天之後,這愈發熱鬧和不受控制的場面讓圖書館館長看不下去了。借翻譯雜誌的名義特別允許裴硯晨去員工區域坐,哪裡原本只屬於上戲的老師,雖然很少有老師坐在圖書館。
而上演全武行的學長之一,就是她頗為仰慕的學長雷鑫。他在雜誌上很是發表過一些文章,是文學社社長,學校的風雲人物,也是裴硯晨眾多追求者中最被看好的之一。
上戲文學社幾年前原本是個小社團,但時過境遷,八十年代的第五代社長。如今是國內外知名大導演的李牧安,千禧年憑藉《黃金時代》獲得華夏電影最高獎項華表獎最佳影片、金雞獎最佳導演,海外獲得金棕櫚獎、金熊獎,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提名完成一個大滿貫,一舉成為炙手可熱的國內電影第一人。
於是上戲文學社也就跟著雞犬升天,不僅每年有李牧安的捐款,還有學校的扶持。而上戲文學社「藝魂」也就成了上戲油水很厚的社團,不僅如此,「藝魂」組織的文學沙龍以及電影沙龍都很有份量,經常能請到一些文藝類的電影明星、民謠歌手以及一些編劇和詩人來參加。所以文學社社長也自然而然的成為了上戲的風雲人物。
雷鑫的父親就是上戲電影電視學院院長,和李牧安也是至交,因此雷鑫成為「藝魂」的社長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其實不說家世背景,雷鑫自身的才華也是毋庸置疑的,雖然現在才讀大三,已經出了兩本小說,目前已經開始籌備自己第一支電影了。
可這樣的才俊當年追求裴硯晨的時候依舊沒能獲得校花的青睞,由此可知裴硯晨是多麼難以接近了。
而在圖書館和雷鑫上演全武行的正是上戲另一個風雲人物馮俊。之所以當時很轟動又嚴重的事情沒能在上戲鬧大,兩個追求裴硯晨的學長依舊還在上戲各自的學院獨領風騷。是因為馮俊他爸是音樂學院的副院長,跟雷鑫從背景上來說不遑多讓。
可程曉羽呢?不說程曉羽曾經撞過裴硯晨吧,就算他是個富二代,身份也不見得會比雷鑫、馮俊這樣家底豐厚的書香門第強,並且對於致力於藝術的裴硯晨來說,馮俊、雷鑫顯然更有優勢。
而且別人不僅身份背景優越,才華也都是頂尖的。不說雷鑫寫過的文章出過的小說,更厲害的是他已經執導過幾部GG片,今年夏天還執導過一部大明星的MV。而馮俊也是學院交響樂團首席和上戲交響樂團的首席,國內外小提琴比賽也拿獎無數,據說畢業就要去德國「漢諾瓦音樂學院」深造。而程曉羽呢!他憑什麼?
如果說程曉羽長得帥,那也就算了,可是偏偏程曉羽外表如此普通。才華是有,但也不及前面兩位學長光芒四射。更何況程曉羽如今的身份在上戲不說是過街老鼠,但起碼在女生這裡已經算是名譽盡毀上了黑名單了,但凡是知道「程曉羽偷東西」這件事情的女生都不會願意接觸有「內衣大盜」這樣外號的男生,不鄙視他已經是格外開恩了,還不要說來往。
不論怎麼比較都看不出程曉羽有什麼優點,這是謝映真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謝映真看著手機發了會呆,嘆息了一聲,她有些後悔,早知如此還不如乾脆的拒絕呢!只是當時不想程曉羽以為自己也看不起他,所以才提出了一個他不可能完成的要求。
但現在想起程曉羽胸有成竹的笑容,謝映真又開始恍惚,她覺得自己一定哪裡看漏了這個貌不驚人的學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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