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並不大的餐桌上相對而坐,沒有浪漫的燭光,沒有華美的器皿,沒有穿著晚禮服的小提琴手如今那位在西餐廳里打工,經常在別人求婚又或者交往時,拉小提琴的美麗女生正坐在桌邊,看著程曉羽笑靨清淡,如拂面微風。【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bgm《可惜不是你》張信哲版本)
裴硯晨給程曉羽夾菜,程曉羽道謝,她想如果沒有這句「謝謝」,該是多美好的光景。
她看著程曉羽俊美的面孔,心想如果他們在一起,她一定不會讓程曉羽變這麼瘦。她又回想起兩人的初遇,細細算起來也許兩人的初遇有三次。
第一次是偶然的血腥,但此刻回憶裴硯晨想起來卻毫無疼痛的感覺,只記得當時她對他滿懷歉疚,在良心中煎熬,躺在病床上鬱鬱寡歡。
那一次程曉羽見著了她,她卻沒有能看見程曉羽,只是通過了媒體了解了一些他的資訊,這能不能算是初見,還是值得商榷的事情,如果說是初見,那就得看見才算吧?
第二次是在學校禮堂,她坐在台下看到台上的程曉羽需要人翻譜子,那個時候他還很胖,因為媒體的宣傳和自己的緣故讓人印象很差,所以沒有人願意。於是她為了贖罪自告奮勇的上了台,那一次她站在程曉羽的身邊,專注於彈琴的程曉羽並沒有能多看她一眼,而她站在揮灑著汗水的他身邊,也沒有勇氣多看他一眼。
兩個人在無聲中交匯,嚴格算起來的話,他們只存在彼此的記憶中,也許對於彼此的印象都是模糊的影子,算不算的上初見,見仁見智。
至於第三次,裴硯晨覺得那才是他們的初見才對,雖然它遠不如第一次那樣驚心動魄,也不如第二次那樣浪漫旖旎,可她還是覺得第三次最好。
夏夜的晚風、斑駁的星光,將吹草帽吹的飄飛起來的那陣晚風,如此的悠長,成為了她人生中最長時間回憶的回憶。
如果可以,多想和他永遠畢不了業,他們可以日復一日的琴房合奏,不需要多說話,用音樂來交談,鋼琴和小提琴本來就是最登對的組合;他文文弱弱的也沒有什麼關係,她會隨身帶一把竹劍保護他的安全,偶爾在他看別的女生的時候,也可以用來敲敲他的腦袋。
只是想了一想,裴硯晨又覺得敲腦袋還是太兇了,他那麼聰明,別把他的靈感敲沒了就太可惜了,況且她應該學會溫柔一點,男孩子不都是是喜歡溫柔的女生麼?
等到大三的時候就可以向學校申請住校外了,他們可以搬出去住,就算他很有錢,她也不會許他亂用,租一個單間小公寓就足夠了,兩個人住一個屋子,自己的秘密的全部敞開給他欣賞,不留一絲餘地。
她依舊會打工賺錢,她想每天下班他會騎著單車接她回家,然後他們牽著石頭手挽著手在星光下漫步,一個人遛狗總顯得寂寞;有太陽的下午兩個人一起洗床單被套,在陽台上曬出日光的味道,一個人曬床單總是件倍感艱辛的事情;去麥當勞在也不用看見冰淇淋就煩惱了,第二杯半價多麼誘惑,一個人吃不完兩杯,只買一杯總會覺得可惜
裴硯晨有些後悔那個時候自己矜持又驕傲,她多希望自己能重新回到那一段時光,如果能回到過去,她會不顧一切的完全交出自己和他度過曾經荒廢過的大學時光。
就算不能走到最後,只要曾經牽手走過一段,至少也不會留下遺憾。
裴硯晨又夾了一塊鹽水鴨到程曉羽的碗裡,她並沒有介紹這是她排了多久的隊才買到的吃食,只是輕輕的說道:「現在想起來,在上戲讀書那幾年,只剩下爭分奪秒焦頭爛額的六月,理論考試,期終考核、大四的時候還要準備畢業作品,準備答辯,所有叫人抓狂的事情全部安排在了六月,就這樣,四年最好的時光以及最好時光中的最好天氣,都留給了圖書館和琴房連初戀這麼美好的事情都沒有來得及體驗。」
程曉羽笑了笑,沒有接著裴硯晨的最後一句來說,只是繞到了開頭道:「是啊!想想讀書時候的生活單調的乏味,我偶爾站在13樓琴房的窗口,聽坎切利或阿沃帕特,然後埋怨琴房的鋼琴實在太爛,但實際上我在家裡總是會彈自己想彈的音樂,在琴房則在磨練自己的技藝,反正在哪裡彈的也不夠動聽,不如彈點枯燥乏味的,不過那卻是我獲得最多實質內容的時刻」
裴硯晨嗤之以鼻道:「你讀書的時候生活單調乏味?我怎麼不覺得?你那麼多創作靈感不都是從生活中來的麼?所以我覺得你的人生和情感經歷一定豐富多彩超乎我的想像!」
程曉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說道:「於我而言,音樂是一種神秘而偉大的力量,它將我拋出了時空的隧道,可以看到在音樂歷史上輝煌閃耀的曲譜,我會沉迷在這些偉大的星光中不可自拔,那些樂章是如此的迷人,不可迴避,這一切讓我完成了很多不可能,如同重生,我學習了那些艱深的作曲技術理論,高級復調、遠關係轉調,不能說明什麼?它們與我的音樂本身無關。其實作為一個科班出身的作曲者,我是慚愧的,我感覺自己只是把預感中的音樂去解釋清楚給觀眾,所以我的音樂和我本人無關,和我生活經歷也沒有關係其實說這些似乎也毫無意義,你應該明白莫扎特從不談論他的音樂」
裴硯晨道:「你這樣的解釋真是玄妙到叫我理屈詞窮無言辯駁,不過程同學,不要這麼嚴肅,我只是想說我大學讀書的時候不該那麼循規蹈矩,我應該在我的青春叛逆期,多做點狗血的事情,讓我的記憶不那麼單調。」
程曉羽笑道:「學姐,至今你抽菸的樣子還在我的腦海里栩栩如生,如果你說你沒有經歷過青春叛逆期,我是不太相信的。」
裴硯晨的臉稍微紅了一下低頭道:「你不提我都忘記了,那個時候我只是為了讓自己不被欺負才裝的兇悍和冰冷的,然後裝著裝著,就連自己都相信自己真是這個樣子的了其實我也可以很溫柔的」
那句「但我的溫柔只給你。」沉沒在了省略號里。
程曉羽不敢在這個話題上深入去說,他不能,於是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道:「學姐我對你的故事非常感興趣,能說說麼?」
裴硯晨道:「我對你的也很感興趣啊,你也可以說給我聽麼?」
程曉羽苦笑道:「八卦雜誌都快掘地三尺了,你覺得我對於公眾來說還有秘密可言麼?」
裴硯晨平淡的說道:「我從來不看八卦雜誌。」她是不想看關於程曉羽的那些緋聞,免得心痛。
程曉羽聳了聳肩膀道:「那好吧,我想說故事是我的強項」
程曉羽一邊和裴硯晨喝著冰啤酒,一邊吃著菜靜靜的述說關於他的一些故事,當然他儘量多的不去觸碰情感方面的事情,他希望用語言拉近彼此的距離,又害怕讓曖昧褻瀆。
他希望兩人保持理性的親近,可過於理性又會導致疏遠,於是語言變的平淡,既不冷漠也不溫暖,他的心事經過偽裝,深深的埋藏在了那些波瀾不驚的語句中,變成了無法交換的句讀。
也許像程曉羽這種因為被「責任」這個單詞而作繭自縛的男人,要等自己過完了一生,才會發現有些時候「負責任」並不是衡量「好壞」的尺度,而感情這種事情也不是「好」或者「壞」能夠下定語的。
例如男人們都喜歡對很多漂亮女人負責任的霸道總裁,而女人都喜歡只對一個人負責任的霸道總裁,各自對好壞的尺度也不一樣。他們與她們的共同點是都不喜歡與自己抗爭的男人,而不在乎前兩者的真實性。
一個努力不叫自己讓他人失望的男人,除了自己的勇氣和堅持,沒有別的好依仗,倘若程曉羽這樣的男人要作惡,對於女人來說,就是災難。
只是程曉羽太希望自己面面俱到,反而有些顧此失彼。
兩人彼此交換著人生故事,這個夜晚裴硯晨了解了更多的程曉羽,而程曉羽也了解更多的裴硯晨,微醺之後結束了這次晚餐,程曉羽幫裴硯晨收拾桌子,默契的像是同居了多年一般。
收拾完畢之後,裴硯晨又把今天在金陵買的一些特產一樣一樣打包好,告訴了程曉羽那樣需要放冰箱,那樣需要儘快吃點,那樣可以放久一點,時間就就在這樣百無聊賴但纏綿柔軟的對話的中度過。
時間到了十點半,這一次的晚餐也長的必須得結尾了,程曉羽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說道:「那麼,學姐,請你出鏡的事情,我就定個時間,你提前空出檔期,還有把你公司或者你經濟人的電話給我,我們簽一個合約」
裴硯晨也站了起來,她看了看程曉羽說道:「簽合約什麼的就不必了,友情出演,我自己跟公司說一下就行,能在你執導的申奧宣傳片中出鏡,想必我們公司會高興的不得了,至於酬勞什麼的完全不需要。」
程曉羽也沒有繼續要求給酬勞,只是說道:「既然這樣,那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希望下次有機會可以彌補。」
裴硯晨搖頭,然後十分平淡的說道:「曉羽,你沒有必要換著說法給我好處,雖然我很喜歡你,發自內心的喜歡你,但我並不希望自己受你的影響太多我想要做一個純粹的自己。」
在說出了那句「我很喜歡你,發自內心的喜歡你」時,裴硯晨的心靈如同**著在滾燙的岩漿中跳動一般,焦灼的快要蒸發了,但是她的面孔還是冷著的,像在說著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可天知道裴硯晨多麼希望這個時候程曉羽能夠抱住她,對她說:「學姐,我會珍惜你的,我只愛你一個人。」
就算是欺騙,都無所謂。
但程曉羽只是在昏黃的燈光下說道:「好吧,我當然會尊重你的想法,但是還是希望將來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接著程曉羽轉過頭不在看著裴硯晨,在裴硯晨的視線中,程曉羽清晰的輪廓變成了模糊的陰影,他輕輕的說道:「另外,學姐我也很喜歡你你的草帽我還掛在工作間的牆上,我真高興那個時候能和你相遇,並接住那頂帽子如果時光能倒流的話,我也許會追上去,問你的名字,當然前提你你不要跑的太快你知道那個時候我很胖,也許追不上你真是可惜了,那個時候我沒有勇氣如果當時有勇氣,也許故事就會不一樣」
裴硯晨毫不客氣的打斷程曉羽的話道:「我只是說我喜歡你而已,不需要你說這麼多,然後引申出一個叫人失望的結尾,我只是承認你心裡清楚的一個事實而已,並不是期待獲得你的答覆,我知道喜歡你的人很多,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個小提琴手而已,充其量只是占了一個學姐的身份,這點我有自知之明那麼學弟,時候不早了,說再見吧!」
程曉羽沒有說話朝門口走去,裴硯晨身體僵硬的送程曉羽到門口,她告訴自己禮節不能丟。
換鞋的時候,一直站在門口的保鏢替程曉羽打開門,程曉羽穿好鞋子沒有回頭去看身邊的裴硯晨,也沒有說再見,而是說道:「晚安。」
他以為他和她的故事到這裡基本就要結束了,即便再見,兩人也只是限定在了校友關係上,就算更近一點,也只能是朋友,然而事情的發展總是超乎預料的
裴硯晨看著在腦海中轟然關上的防盜門,今天經歷過的一切就像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夢一般,她仿佛就這樣短暫的進入了程曉羽的生活,剛開始鋪張關於他們將來甜蜜命運的想像,就迅速的被現實帶離。
她並沒有感受到錐心刺骨的疼痛,結果也是在預料之內的事情,她只是覺得自己像失了聰一般,聽不到自己拉琴時的旋律,裴硯晨在無聲中將玄關處的燈關上,只能感覺到觸鍵時指尖的深沉,聽不到那空氣中啪嗒的鳴唱。
她走到窗戶邊上,深藍的夜晚渲染了整個視野,程曉羽的座駕還沒有從地庫中出來,目光可見的,只有比星光還要密集的燈光,在銀色的月色之下,流光溢彩的街燈和車燈形成了綢緞一般的河流。
這一切都是無聲的。
直到程曉羽的座駕開出地庫,裴硯晨才覺得離開身體的魂魄回歸了身體,想到上次的懷疑,裴硯晨的視線並沒有跟隨著程曉羽的座駕,而是盯在了上次那輛讓她暗生警惕的車所隱藏的陰影處。
其實裴硯晨並沒有那麼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她以為只是過於關心程曉羽的安全,所以杯弓蛇影而已,所以她的內心並沒有做好準備。
所以當果真有一輛車駛出那一片黑暗的角落,跟上程曉羽的座駕之時,裴硯晨是覺得不可思議的,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懷疑居然成了真。
這一瞬間,原本丟失的那些分貝在耳膜中鼓盪起來,如同突然響起的警鐘,讓她的心開始發顫,她將剛才所經歷的失落完全拋在了腦後,立刻找到了手機,並心急如焚的撥打了程曉羽的電話
(二合一更新,還有一更,在半夜)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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