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堅聯盟國的制度,是類似威尼斯共和國的寡頭共和制,但實際上當然是帕夏說的算,並不存在選舉這種拖後腿的東西。在威爾遜總統出訪歐洲的時候,謝菲爾德已經親眼見證了共和黨是如何拖後腿的,連巴黎和會都要派出一個共和黨的代表。
這簡直是豈有此理,在這個年代黨爭就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合眾國能夠崛起,還真的要感謝工業革命之後,喚醒了北美的潛力。地理優越沒有強敵,任何舊大路的威脅都能有足夠的緩衝時間慢慢調整。
和工業時代的大爆發相比,農業社會時期總是被北冰洋寒流收割,導致只能做遊牧民族的樂園,都不算一個大缺點了。
好在環地中海文明的羅馬帝國,從早期就有元老院這種頗具欺騙性的東西,導致西羅馬帝國的子子孫孫,一直讓歐洲保持足夠的政治多樣性。君主**有法國,君主立憲有英國,神權合一有西班牙,貴族共和有波蘭,寡頭共和有威尼斯,商業聯盟有漢薩同盟。
有這麼多可以選擇的制度,謝菲爾德的選擇餘地是很大的,最終從威尼斯共和國的制度上提取了一些有益的地方,又參照漢薩同盟,將聯合公司和新生的美利堅聯盟國融為一體,弄出來了一個這麼具有欺騙性的制度。
在二月二十三日,美利堅聯盟國,這個在北美歷史上曇花一現的國家,終於被謝菲爾德這個正宗的奴隸主,再次從棺材上拉了出來。
甚至現在的美利堅聯盟國,還有一些地方是效仿蘇聯,效仿蘇聯又不丟人。就連現在的土耳其,凱末爾也有一部分政策是效仿蘇聯,只不過肯定不會承認罷了。
科威特帕夏寢宮,參加完慶典的凱末爾,見到謝菲爾德裝束有些尷尬,因為謝菲爾德的裝束和奧斯曼帝國時期的帕夏非常類似,雖然也融合了一些西歐的風格。
連奧斯曼帝國的末代蘇丹都被他趕走了,現在面前卻是一個前朝帕夏,似乎還挺自得其樂,這讓凱末爾心中不住的嘆息。
「不知道威廉帕夏,對聯盟國這個新國家的發展,有什麼看法。」凱末爾摒棄了腦中的胡思亂想,顯然謝菲爾德對土耳其共和國沒有惡意,這一點他清清楚楚的能夠感受道。
「聯盟國尊重國內族群的一切歷史,對外語言為英語,但是常用語言因為族群的關係還是以希臘語和亞美尼亞語為主。信仰自然是東正教,名為共和制,實際上是君主制,國內的軍隊全部由我本人控制。凱末爾先生你呢?」和眼前的土耳其共和國的國父相比,謝菲爾德可以說一點沒有站在歷史的進步一面,完全一個猛開倒車的角色。
換別人肯定會翻車,謝菲爾德也就是有聯合公司撐著,才敢這麼幹,這都是建立在不斷投錢發展聯盟國的基礎上,才能進行下去的。
「我?」凱末爾眼中露出思索之色,堅定的道,「我要給土耳其人找到一條出路。」
土耳其人?謝菲爾德心中不住的嘆息,應該會沿著原本歷史的路線走了。也就是和中亞的一堆突厥國家,抱團大突厥。
奧斯曼帝國在某些地方算是非常強大,但軍事色彩過重。內政可以說一塌糊塗,長期擴張導致類似中國的漢武帝時期,人口不增反減。一戰爆發的時候,帳面人口連三千萬都沒有。
最重要的是奧斯曼帝國連一個民族認同都沒有,奧斯曼帝國時期,根本就不存在一個國族。長期也沒人選擇土耳其人這個稱呼。就連印度都有印度民族的概念,中國自然不必說了中華民族,奧斯曼帝國僅僅只有奧斯曼人的稱呼,最終恩維爾帕夏祭出大突厥的概念之後,還導致了以哈希姆家族為首的阿拉伯人離心離德。
在奧斯曼帝國六百多年的歷史當中,這個國家沒有閉關鎖國,反而直面歐洲國家的競爭,最終卻落到這個下場,讓奴隸主不由得唏噓。沒有明君麼?奧斯曼帝國連出十代明君,代代都有類似玄武門事變的故事。
甚至某一代蘇丹選好繼承人之後,都不願意等到兒子們互相殘殺,直接為了繼承人殺掉了所有其他子嗣。而且是法律層面受到保護的,謝菲爾德是沒見過任何國家的君主留下遺囑,鼓勵自己的繼承人互相殘殺,繼承人都嚴苛成這樣了,不是明君的問題,
不夠寬容?米勒特製度保證了治下基督徒的地位,至少比同期的歐洲寬容許多。
比如謝菲爾德現在在聯盟國的選擇,其實是宗教民族主義。這對無神論為主的國家人來說,是一個很陌生的概念,從連續好幾次的滅佛之後,這種概念在中國就不可能紮根了。但對大部分國家來說,也非常好理解。
獨立後的印度斯坦其實就是印度教民族主義。以宗教為紐帶團結大部分的公民。還有沙烏地阿拉伯、連伊朗都算是這種。
這種國家的公民,也認可這種劃分方式確保主要族群的利益,現在聯盟國就有這種條件,國內的族群雖然不同,但都是東正教徒。而周圍東西南北都是和平教徒,從宗教角度來說,聯盟國從成立的第一天開始,就被和平教徒團團包圍了,還處在和平教世界的心臟位置。
但土耳其共和國恰恰沒有宗教民族主義的土壤,在凱末爾廢除哈里發制度,把末代蘇丹趕走之後,就已經不可能實施了。
既然宗教民族主義的路已經斷了,凱末爾就只能一路向上追溯,找一個國家公民凝聚的辦法,謝菲爾德當然知道這條後來演變成什麼,追溯到匈奴的冒頓了。
不過對於土耳其共和國來講總算是一個解決辦法,民族國家最適合現在土耳其共和國的實際情況,總不能按照朝貢體制來吧。奧斯曼帝國也是有藩屬國的,連挨著清朝的浩罕汗國都是,很多小國都是對不同的大國稱臣,兩千年前這叫朝秦暮楚,要都算藩屬國不是亂套了?
一百年後合眾國在全球幾十個國家都有駐軍,這些國家控制力度都比農業社會的藩屬國嚴密多了,按照朝貢體系那套理論,日韓和五眼聯盟肯定算合眾國的領土。
凱末爾在科威特逗留的時間,倒也不僅僅是談及怎麼發展國家,同樣也談論了外交。現在的土耳其共和國和蘇聯算是蜜月期,帝俄和奧斯曼帝國的繼承人,在一戰後的幾年中算是一對難兄難弟。
但是奴隸主知道這種蜜月期不可持續,帝俄給土耳其人留下的陰影太大了。不會因為帝俄變成了蘇聯就有所改變。
謝菲爾德對斯拉夫人帶頭大哥的印象,除了靠譜的時候特別靠得住之外。剩下的就是在發瘋的時候真不是個東西。帝俄為了盟友兩肋插刀的時候,和翻臉不認人的時候簡直就不像是一個國家。
「我準備過一段時間去一趟蘇聯。」謝菲爾德雙手插兜問道,「凱末爾先生怎麼看?」
「這個國家很有意思,我也在學習這個國家一部分的想法,不過威廉帕夏,你有這種舉動很令我意外!」凱末爾驚異的開口道,「在協約國陣營當中,對蘇聯的看法似乎都是負面。」
「那是我們要給公民階層的蘇聯,但我們這麼看就是蠢了。」謝菲爾德帶著笑意道,「而且我是去談生意的,相信列寧先生應該會歡迎我。」
謝菲爾德其實帶來了一個人,只不過沒有出現在凱末爾面前,這個人就是美國**創始人魯登堡,美國**剛剛從封禁當中解脫出來。
至於謝菲爾德去蘇聯的目的,一方面是從前答應過娜塔莉亞要回到她的母國一趟。另外一個方面自然是做生意,新經濟政策已經實行了。蘇聯一個資源如此豐富,上億人口的大國在那擺著,奴隸主不能視而不見。
謝菲爾德要是迂腐的堅持著所謂壟斷資本家的操守,伴隨而來的後果就是便宜都被英國人占了,他可知道別看協約國叫的響亮,但只是給合眾國看的,一個個下手都賊快。
除了英國還有德國,在世界大戰之後,德國立刻和蘇聯勾肩搭背,報團取暖。要不是上來一個正常人想不到他怎麼想的元首,沒準歐洲就真的被蘇德主導。
合眾國有個阿曼德·哈默的紅色資本家,最喜歡的就是往蘇聯、中國那樣的社會主義國家跑,最後成了億萬富翁。
凱末爾已經踏上了返回安卡拉的旅途,新生的土耳其共和國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梳理。
謝菲爾德站在帕夏寢宮看著外面旗杆上的南方十字旗,在新生聯盟國的很多事情沒有步入正軌的時候,就對自己的妻子道,「我想去一趟蘇聯。」
「為什麼要去那個國家,很多人說那個國家很危險。」安妮有些擔憂的道,「蘇聯不是很敵視你這種人麼,你去做什麼?」
「哦?」謝菲爾德伸手用手背摩擦著下巴上的胡茬,不確定道,「我去出售絞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