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來打擂的。閱讀��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弓道部門口的喧鬧聲霎時間如水結冰了,悄然掉落到地上。
負責登記的短髮女生手握著中性筆,難以置信地看著多崎司,秋日溫柔的陽光落下來,照得她眼裡的景物像是在發光。
「你好,」
多崎司又再次開口,露出所有女生都難以招架的笑容:「麻煩登記一下,一年F班,多崎司,報名弓道部的打擂挑戰。」
「啊,你是!」短髮女生捂著嘴,好像才剛想起什麼那樣,鬆開手:「多崎同學,你不是練劍道的嗎?這裡是弓道部呀......」
「有什麼問題嗎?」多崎司低頭看看她手裡的登記表,「我平常經常鍛鍊,任何一項體育運動我都想嘗試一下。」
「啊,抱歉,不是不是!」短髮女生使勁擺手,撥浪鼓似的搖頭,「沒問題的,我現在就登記......」
說著,她用手指輕輕觸了下眉眼,強作鎮定地開始登記。
這女孩大概屬於容易緊張那種類型。
棲川栗輕錘了一下多崎司肩膀,嗔怪道:「你把人家弄害羞了。」
「這我能怎麼辦?」多崎司攤了攤手表示無辜。
「不要太溫柔啊。」
「這不算,真正溫柔起來的我,像是一朵穿了褲子的雲。」
「小姨更喜歡沒穿褲子的雲哦。」
「你抬頭看就有。」多崎司手指著中庭上方的天空。
棲川栗外看出去,寥廓長空萬里無雲,地面印有銀杏樹的影子。
兩人之間的對話,讓本就容易緊張的短髮女生更緊張了,臉頰因為羞澀而變得通紅起來。
登記完,多崎司直接走進弓道部練習場。
門口的一部分,是大約占整個室內面積三分之一大小的鋪設有原木地板的準備區域,弓架排布在靠牆的位置,上面整齊地擺放著長度超過兩米的黑色和弓。
原木地板之外的開闊場地上,人造草坪長得鬱鬱蔥蔥,搭配上標靶後極高假樹,硬生生在室內映照出一種自然感。
幾乎是在多崎司入場的同時,裡面穿著黑白弓道服的學生就扭頭朝他看了過去。
身後的人群中,忽然鑽出一位金髮少女。
她看著多崎司,微微蹙眉:「你怎麼也來了?」
「呀,小唯也在的啊。」沒等多崎司搭話,棲川栗搶先一步開口,並且順勢左手摟住他的腰,肩膀輕輕擱在他肩膀上,紅唇嗅著他脖子上的氣味呢喃道:「剛好媽媽和小司商量好了,他打算今晚回家和我們一起過夜喲。」
「唔~」多崎司渾身僵硬,喉嚨里發出奇怪的聲音。
?
棲川唯:「......」
金髮少女滿臉震驚,腦袋瞬間短路。
弓道部的成員和教室外圍觀的學生全都陷入石化的狀態,一股名為嫉妒的情緒在空氣中醞釀開來。
不少男生的臉上,都露出絕望的神色。
「有沒有搞錯?」
「錯了,這是有違倫理的展開啊。」
「他到底是哪一家的女婿啊?」
「栗山家的還是棲川家的?」
「真羨慕這種傢伙,圍著他的女孩怎麼都那麼優秀?」
「太噁心了!」
與之相反的,女生們則不以為意。
自從玉龍旗賽奪冠後,多崎司的形象在她們心目中就已經達成了完美。長得帥,學習成績又好,身體還那麼棒,簡直就是完美的思春對象。
多崎司一把按住小姨的腦袋,朝著棲川唯解釋:「小姨逗你的,就算回家過夜我也是回自己那棟小樓,怎麼可能和你們一起。」
「你說什麼?」棲川唯滿臉憤怒。
好像......
說錯話了的樣子。
「打擂打擂......」多崎司連忙抽出身來,從弓架上取出一把木弓進場。
聽到他這句話,剛才還打算看熱鬧的弓道部員們,神情都嚴肅起來,看向他的眼神或多或少帶地帶上了些許不服氣的意思。
依據本次學園祭的打擂規則,每個班級和社團會發放100枚的初始令牌。學生們可以自由選擇代表社團或者班級進行打擂挑戰,贏了可以收取對手一枚令牌,輸了則要交出一枚令牌作為代價,等到了學園祭最後一天的下午,會根據每個社團和班級最終的令牌數量決定最終排位。
弓道部的守擂方式,自然就是他們最擅長的弓道比賽啦。
「部長~」
沉默片刻的弓道部,忽然有人大吼了一聲,那人單膝跪地,雙手把弓奉到另一個人面前:「請捍衛我們弓道部的榮耀!」
「好!」弓道部長重重地點了下頭,他單手接過弓,緩緩轉過身,居高手中的木弓大吼道:「今日,本部長在此立誓,誓死捍衛弓道部的榮耀。」
「......」
「哈哈哈......」圍觀的學生有的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你們弓道部成立六十多年,一個全國冠軍都沒,哪來的榮耀給你們捍衛啊?」
「......!」弓道部長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大聲嚷嚷道:「今天,誰也別想從我這拿走一分!」
他是有底氣的。
去年全國高校弓道大賽,這位部長進入了個人賽十六強,在北川這個一向重文輕武的學校里,全國前十六已經是大多數運動社團難以企及的高度了——有三個全國冠軍的劍道部除外。
「如果有人拿分了怎麼辦?」
問話的是拿著話筒的千葉美穗,她身邊還跟著一位手持攝影機的廣播部學生。
看到她鑽進來時,多崎司還愣了一下,不免在心中感慨學生會會長就是厲害,那麼快就能找到人開鎖,從會議室里逃了出來。
弓道部長使勁拍了拍胸脯,豪邁道:「輸一分,就在化糞池蝶泳一次!」
「噗......」
「哈哈哈......」
「這位部長該不會是想借這個機會蹭吃蹭喝的吧......」
「那現在就開始比賽吧!」千葉美穗急不可耐的樣子,沒有一點學生會長該有的沉穩風度。這也不能怪她,畢竟她現在正在和廣播部的學生,通過操場大屏幕而網絡直播實時追蹤多崎司今天的動態。
這麼做原因有二。
一:借這個機會,鞏固多崎司在學校的人氣,為順利接手學生會會長打下牢固的基礎。
二:多崎司和棲川唯這對青梅竹馬的天才對決,已經在網絡上重新炒起了熱度,是個又一次打響學校知名度的大好時機。
三名比賽的學生簡單地互相心裡後,站在場地邊緣。
二十八米開外的教室牆壁上,掛著標靶——內側以黑色為圓心,外側以白色為圓環。內側黑色圓心的半徑是六厘米,整個標靶的半徑則是十二厘米。
一輪,九箭,定勝負。
「一輪,總箭數九,準備!」充當臨時裁判的體育老師的聲音響起,站在場邊的三人各自打起精神。
「一號選手!」
聽到指令,弓道部長首先舉起和弓,短暫地瞄準後,射出第一箭。
「咻」
破風聲微微響起,羽箭命中圓心,圍捕的羽毛微微顫抖。
「好!」
「厲害,不愧是全國十六強選手!」
「化糞池逃過一劫。」
圍觀的學生發出一陣喝彩聲,千葉美穗也拿著話筒,朝鏡頭露出營業性質的微笑:「哎呀,弓道部長看起來是個很厲害的對手哦。」
「二號選手!」
棲川唯短短地吸了口氣,緩慢拉緊弓弦,輕輕一放。
「咻」
羽箭穩穩命中圓心。
周圍響起一片掌聲,多崎司微微點了下頭。
弓道這項起運動源於中國古代六藝之一的「射」,流傳到後孕育出了日本射箭中的「文射」儀禮。
不但要求射手要具有高超的射箭技術,還要求射手在完成身、心和弓箭三者的高度和諧統一。以表達對高尚品德的追求,對力量美與準確美的嚮往和享受。
作為一個古老的家族,棲川家孩子大小就會接受弓道這項古老運動的訓練,其中的目的當然不是要後背們長大了去當個射手,而是希望他們在練習的過程中,找到對「道」的追求和崇拜。
棲川唯有如今的水準,到底經過了多少個日夜的重複練習呢?
對某一個基本動作千百次的重複練習,直至精確無誤,十全十美......
沒有誰比多崎司更清楚著其中的艱辛,也沒誰比他更了解棲川唯這個人。
哪怕她不喜歡的東西,她也會肩負起大家的期盼與委託,一遍又一遍地去努力,直到成為人人都交口稱讚的完美少女。
「三號選手!」
體育老師的聲音把多崎司的思緒拉了回來,他緩緩拉開自己手中和弓,舉起,接著慢慢沉下。
手指一松。
「咻」
箭矢帶著破風聲飛出,命中靶心,震動的氣流捲起空中的灰塵,光粉翩飛。
一片掌聲中,多崎司側頭看向棲川唯。
俊俏清秀的美少年,嘴角露出溫柔笑意,雙眸清澈多情;背挺得筆直,整潔如新白襯衣折射著炫目的光芒,充分彰顯出他無可匹敵的自信。
棲川唯蹙起眉:「噁心!」
看著他的目光極為不善,就像是看著偷偷鑽進鞋底硌腳的砂礫那般。
「......」多崎司自討沒趣,回頭看向標靶。
然而,站在他身邊的棲川栗卻是芳心一顫。
少年意氣風發,自信從容。
真有表姐年輕時的風采,好想要啊......
哪怕天氣已經轉涼,棲川栗此時仍然覺得身體熱得厲害。汗從她白皙無暇的臉頰淌下來,喉嚨里像有小蟲在爬,痒痒的難耐。
「第二箭,一號選手!」
體育老師的聲音再次響起,比賽繼續進行。
前幾輪三位選手的狀態都非常不錯,每一箭都命中靶心,現場的氣氛也逐漸變得高漲起來。
第七輪時,弓道部長率先射了一箭偏離黑色靶心。到了第八輪,弓道部長繼續偏離,體力消耗不少的棲川唯也偏了一箭,唯有多崎司依然穩穩命中靶心。
休息的間隙。
千葉美穗拉了幾位圍觀的學生過來,開啟採訪環節。
「會長大人,您好。」
「您好,卡夫卡同學。」
「在問問題之前,我首先有件事要和您匯報一下。您也知道的,我是攝影部的。相比起其他社團,攝影社團的花費實在是太誇張了,器材貴得離譜,所以還請會在大人調整一下活動經費。」
「再見。」
「欸,別拉我,我還沒......」
「感謝卡夫卡同學的精彩回答,我們來問下一位。」面對著幾十萬觀眾的直播鏡頭,千葉美穗面不改色地接著採訪一位女生。
不愧是會長,臉皮真厚。
「青豆同學,你覺得這場比賽誰會贏呢?」
「嗯嗯,我對弓道不是很了解,不過,大概是多崎同學贏吧。猜錯了可別怪我哦~」
「為什麼?」
「嗚好帥,不愧是多崎君!」
「顏值即正義嗎?」
「嗯嗯嗯。」
「那我也猜多崎同學會贏好啦。」
「喂喂,會在。」廣播部的學生從攝像機後露出腦袋,小聲提醒千葉美穗:「直播呢,全校學生和幾十萬人在看著的,請從專業的角度去預測......」
「這樣啊......」千葉美穗對著鏡頭,可愛地眨了眨眼:「啊哈哈,抱歉抱歉,作為女生,我是比較欣賞多崎同學的啦。不光是顏值哦,還有他的頭腦,還有他對待每一件事時心無旁騖的態度......」
「欸,會長。」門口有人起鬨似的開口,「誇了多崎同學那麼多,不如借這個機會表白吧。」
「我也想呢。」千葉美穗羞澀地一笑,「可惜多崎同學有女朋友了,我要是表白的話一定會被狠狠拒絕的。為了學生會的面子,我還是把愛情留在心中一個人獨自品嘗吧。」
「不愧是會長,演技真好。」
「啊啦,你哪個班級哪個社團的?」
「我什麼都沒說!」
「沒事,我就是關心一下。不說也沒關係,我記得你了。從明天開始,風紀委員會對你特殊照顧喲~」
「哈哈哈......」
門口爆發出一陣轟然大笑,大家使勁鼓掌、拍腿。剛才多嘴的那個學生臉色衰敗地趴在窗玻璃上,表情差點都要哭出來那般令人心疼。
「好啦,最後一輪比賽開始啦。」千葉美穗看回賽場,握著拳頭大喊:「多崎同學,加油。」
她這赤裸裸的偏心立場,甚至都已經懶得加以掩飾了。
「第九箭,一號選手!」
體育老師的聲音,吹響了最終決戰的號角。
弓道部長在巨大的壓力之下,一箭脫靶。棲川唯經過休息,重新恢復體力後,第九箭穩穩命中靶心。
多崎司活動了下手腕,一箭射在靶心周圍的白色圈圈上。
一枚令牌到手。
同時和棲川唯暫時打成平手。
雖然說可以九箭命中靶心,但他覺得打平更有利激起棲川唯的好勝心,為了看到最完美狀態的金髮少女,他選擇偷偷放水。
不過即便這樣,多崎司也仍舊成為了學生們追捧的對象。
直播頁面的熱度也越來越高,一場高中學園祭的觀看人數將要逼近百萬級別了。
在一片歡呼聲中,多崎司來到門口,重新看向登記的那為短髮女生,淡淡一笑:「麻煩,ATF部,多崎司,報名弓道部的打擂挑戰。」
「......?」弓道部長嘴唇發青地掰著指頭數了數。
剛才輸了兩分,要在化糞池蝶泳兩次,現在又來一次,早中午三餐齊了......
第二輪挑戰晚上,多崎司和棲川唯又一起走進隔壁的空手道社。
在空手道上,棲川唯不算很厲害,不過憑藉著出色的體力和敏捷的反應,她有驚無險地拿下一枚令牌。
多崎司嘛,五秒鐘干趴一人。
輕鬆愉快,心情大好之餘,他甚至還擺出詠春起手的架勢,衝著鏡頭搞怪道:「詠春,多崎問!」
第三位受害者是茶道社。
作為「文」這一領域中最具重量的茶道,北川學園茶道社可謂是遠近聞名,經常邀請日本茶道屆的大師級前輩來學校舉行華麗的露天茶筵。
而他們這次的守擂,也是邀請了一位茶道大師做評委,讓打擂者比拼茶道。
為了更好地渲染傳統美感的氛圍,多崎司和棲川唯都分別換上了茶道部為這次學園祭準備的嶄新和服。
方方正正的茶室里,鋪著榻榻米蓆子,茶案上擺有檀香,輕煙裊裊。茶道部成員和外請的評委都是膝蓋擠著膝蓋並排坐著,統一都穿著華麗的和服。。
多崎司稍微整理好衣領,從屏風後的更衣室出來。
「咔嚓咔嚓~」
快門聲不絕於耳。
身穿黑色紋付羽織袴,氣質莊嚴,容貌俊雅不凡的少年一出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邁著施施然步子的他,淡然一笑。
場外更是響起了一片尖叫聲,其中不乏男生的吼叫。
女士和服穿起來比較麻煩,棲川唯晚了兩分鐘才從屏風後面出來,五官精緻、肌膚白皙、腰肢纖細;從出來的那一刻,她就把觀眾的注意力從多崎司身上搶了過去。
就連多崎司,也都被驚艷得短暫失了神。
一身大紅色的鮮艷和服,腰帶採用的是繡著白色仙鶴的黑色腰帶,裙裾處有金色牡丹花盛開怒放。
身材完美,又有金髮碧眼的先天條件,使得她身上有種非常別致的異國風情,招人喜歡得很。
任誰看了一眼,都會驚嘆一聲絕世美少女。
棲川唯視線掃了整個茶室一圈,來到多崎司身邊跪坐下來。
兩人靠得比較近。
多崎司聞著她身上淡雅的科隆香水味,轉頭看向那白皙的修長脖頸:「還是第一次看你穿和服的樣子,比想像中要漂亮好多倍。」
「安靜。」棲川唯瞪了他一眼。
語氣雖然還是很不客氣,但從弓道部見面後就一直緊繃著的小臉蛋,終於出現了緩和的跡象。
面相儒雅,頭髮半白的茶道大師打量了兩人一會,和藹地說道:「先從客人開始吧,棲川小姐第一個請茶,這個提議如何?」
棲川唯跪坐在茶水鍋前,看著桌面的茶具問:「用哪種茶碗?」
「就用那套織部茶碗。」
「明白。」棲川唯拿起一套黑色的陶器茶碗,用茶水鍋開始煮茶,全場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處於想比較的想法,多崎司認真打量著她。
相比於栗山櫻良那飄然若仙的高雅氣派,同為第一美少女的棲川唯表現出來的則是返璞歸真的質樸氣質。
水罐、小茶勺、柄勺等物件在她手裡靈巧地擺弄著,從胸部到膝部的姿勢都非常正確,沒有絲毫毛病。
仿佛一段重複播放了無數遍的動畫,又再一次被摁下重新播放的按鍵。
屏風的影子投在她的後背上,使人感到她那艷麗的和服隱約反射出柔光,金色秀髮的色澤也更為亮麗。
同樣身著和服的棲川栗,望著女兒的眼眸綻放出光彩,秋水盈盈,像是有傾訴不盡的情意深藏在裡面。
等女兒點完茶,她又看向多崎司。
心中微微一動,明亮的眸子從容半掩著,沉默不語,微微皺起的眉毛,思考著什麼。
這是一位無可挑剔的美少年,一舉一動都能讓無數女孩為之心動。
根據棲川栗自己的觀察,他不僅天分超出常人,還異常的努力,在喜歡的事情上有著非常強大的行動力。
除了花心點外,在人品上他無可指責。
不嫌貧愛富、不貪戀權勢、窮時吃得了苦、有錢了也不會委屈自己;心思細膩得令人有些發指,但他待人真誠,從不玩弄人心;時而溫柔時而冷酷,溫柔是對在意的人,冷酷是對陌生人。
越看,棲川栗越覺得滿意。
再次看回女兒時,她像是想到了什麼惡作劇那樣,頗為頑劣地一笑。
第二位輪到多崎司點茶。
他也是第一次,不過好歹也看了幾遍,再加上有職業級的飲品沖調技能在身,點茶的時姿態氣宇軒昂,動作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給人一種卓爾不群的瀟灑美感。
茶道大師看得眼睛都直了。
在這道上混了半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點茶點出了『李白斗酒』的意境。
他看不懂。
但是大受震撼。
圍觀的學生就更別說了,只顧著呆呆地拍照錄像,根本不知道發表些什麼好。
網絡上觀看直播的人們,則紛紛都在猜測多崎司的真實身份。
姿勢說不上有多地道,但其舉止間揮灑自如,卓額入群,一舉一動都在彰顯其必定有一個不凡的社會地位。
多崎司點完茶,雙手敬上。
「......」這位大師一副活久見的樣子,輕抿一小口,連說三個好字,示意茶道部的選手開始點茶。待品完最後一碗茶,又到了激動人心的決勝時刻。
「從過程以及結果上來看,棲川小姐第一。」
棲川唯暗暗握了下手心,表情不見波瀾。
茶道大師說完,表情糾結了下。
關於多崎司,他不好評判。
這種稍顯離經叛道的行為,要麼直接第一,要麼墊底。現在給了棲川唯第一,那麼多崎司就只好墊底了......
思考著這決定是,他忽然想到多崎司和棲川家的關係。
於是說到嘴邊的話臨時改口:「多崎同學第二。」
棲川栗滿意地點了點頭。
圍觀的學生和千葉美穗也滿意地點了點頭。
直播畫面飄過一片彈幕,對結果表示贊同,也有一部部分人認為應該是第一才對。
皆大歡喜。
只有茶道部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多崎司又以ATF部的名義多進行了一次挑戰,這次點茶時,他沿用了傳統的手法,一舉一動都無可挑剔,盡顯高雅氣度。
喝這杯茶時,茶道大師手都隱隱在顫抖。
「你,為什麼......」他問道,「為什麼先前不這樣做,那第一肯定是的你啊。」
「啊,您說第一次啊?」多崎司淡淡地一笑,解釋道:「我怕自己技術不行,所以才想著另闢蹊徑,搞些新花樣玩玩。」
「噗!」
茶道大師一口茶噴出來。
我要是有你這天賦,早就是可以被人稱作宗師了好嘛......
茫茫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
在某個領域,你恰巧有那麼一點天賦,夠你去覬覦那片至高無上的殿堂。你在門前徘徊許久,隱隱約約看到殿堂內透出的光,卻敲不開那扇門。你頹然而坐,以為這就是人世間最大的遺憾之時,卻忽然聽到殿堂內傳來一聲嘆息:我好菜啊。
兩枚令牌到手,多崎司打算脫下和服起欺負下一個社團時,棲川栗忽然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到茶案邊。
「等一下。」
棲川唯抬起頭,奇怪道:「媽媽有事?」
看著女兒的表情,棲川栗難得溫柔地笑起來:「小唯不點一盞茶孝敬一下媽媽?」
「好。」棲川唯遲疑了下,不知媽媽有詐的她乖巧點頭。
跪坐在茶水鍋前,重新點茶。
剛要起身的多崎司又安安穩穩地坐著,欣賞她和服下白皙修長的脖頸,婀娜的體態,還有細得讓人想伸手將她攬入懷裡腰肢。
點好茶,棲川唯雙手捧著茶碗恭敬地遞給媽媽:「母親大人,請用茶。」
「哎呀,」棲川栗忽然捂著嘴,眉目帶著笑意:「抱歉呢,差點忘記了,昨天身體不舒服去看醫生,醫生說媽媽對茶葉過敏,這杯茶無福消受咯。」
茶葉......
過敏?
棲川唯眼角抽搐了下,隱隱察覺到大事不妙。
多崎司暗暗忍著笑,打算看小姨又準備怎麼從自己親女兒身上找樂子。
先不管等會要發生什麼,現在棲川唯低眉順眼,一副恭敬的樣子,在他眼裡就已經值得好好回味了。
圍觀的眾人也都好奇地伸長脖子往茶室里看,棲川栗這人的外在氣質雍雍華貴,這些學生心裡頭好奇得要死,但又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只能略帶煎熬地等待事情的發展。
棲川栗視線環繞一圈,掃過學生們黑壓壓的腦袋和數個手機攝像機的鏡頭,眼眸各位明亮她,語氣也變得端莊起來。
「既然點了就不要浪費,請給小司敬一碗茶吧。」
「......」棲川唯跪坐著,神情開始不自然地起伏。
眾人都注視著她。
多崎司也蠻期待的,喝一口棲川唯點的茶,這是所少人夢寐以求的事。
「小唯......」棲川栗用手悄悄地拽了拽女兒的袖口,趴到她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
棲川唯白皙的小臉上飛起一片紅霞。
等察覺到用異樣目光看著自己的多崎司時,心裡更是湧出一股的慌亂。
衣服又被母親拽了,棲川唯深吸一口氣,最終下定決定,面朝多崎司方面彎下高貴的腰身,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多崎君,請用茶。」
多崎司樂呵樂呵地接過,一口喝下。
美少女親手點的茶在味道上不會有多大的變化,但心理方面的滿足感遠勝口感。
「好啦,完美!」棲川栗輕輕拍了兩下手掌,面朝著門外和窗外的學生,愉快地說道:「剛才我和小唯說了我們棲川家的一條家規,女子親手點的第一碗茶,只能點給將來的丈夫。現在你們知道了吧,小司將來會是我的女婿喲。」
「......咕」
一片寂靜中,多崎司吞咽口水的聲音特別響亮。
「不,不是......」
棲川唯張了張嘴,表情更是震驚。
剛才,媽媽趴在耳邊說的話,明明就是——你要不點茶給小司,今晚我就把他睡了。
麻了。
攤上這麼個媽媽和這麼個小姨,少年少女同時都湧起了止不住的無力感。
從茶道部出來,兩人接連又去挑戰了幾個社團。
受害者名單如下。
【猜謎研究部】
【天文部】
【辯論部】
【美術部】
由於心情格外鬱悶的緣故,在辯論部辯論的時候,兩人分別都把對手罵哭了。在兩人不講理一般的橫掃北川學園社團之下,這次學園祭的熱度也越來越高。
跟在兩人身後全程圍觀的學生達到了200多名。
而在推特上,也掛上了好幾條學園祭相關的熱搜,越來越多的人慕名而來,泉涌般擠進北川學園的大門。
到了中午休息時,多崎司和棲川唯硬生生被學生會幾十號人架著,來到學校的中庭做一個簡單的小採訪。
兩人的身邊,豎立著寫有【北川學園祭熱情舉辦中,歡迎各界人士踴躍蒞臨參觀!】大字和兩人照片的宣傳海報。
「多崎同學。」千葉美穗將鏡頭對準多崎司,神情激動地問:「此時此刻,你心裡有沒有什麼話想要說的?」
畫面中,少年在鋪滿石子的小徑上。
身邊花壇里菊花、薔薇花爭奇鬥豔;身後幾顆銀杏樹挺拔、金黃色的杏葉用比秒速五厘米更快一點的速度墜落到水面,魚兒受驚,迅捷地在池中甩尾。
高貴、從容、體面,一切風景都是如此的襯他。
正午的陽光灑滿白色襯衣,折射出亮眼的光澤,多崎司緩緩轉動視線,掃過眼前一片黑壓壓的人頭,輕輕一笑。
陽光為之黯淡的瞬間,悅耳動聽嗓音響起,帶著少年人的意氣風發。
「I'm the king of the world!」
我是世界之王!
多崎司朝著世界,如此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