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
就在星野花見的房間裡,多崎司經歷了一場胸殺案。
當時的情況真的很危險。
如果不是小姨子及時在外面敲門的話,他可能已經窒息而亡了。
星野花見一邊擦著脖子上的口水,一邊埋怨道:「都怪你,衣服都弄亂了。」
「講道理,你剛才明明一臉享受。」
「怪你怪你就是怪你!」星野花見伸出手指點在多崎司鼻尖,語氣得意:「我是在跟你談戀愛,不是在跟你講道理。」
多崎司重新把她撲倒在床上,像個舊社會的大地主一樣笑著:「花見妹妹,今晚就讓我們彼此知根知底吧。」
「啪」的一下。
星野花見抬手,直接一巴掌把他頭都給打歪了。
門外的小姨子又敲了敲門:「你們兩個好了沒有?奶奶已經去茶室了,快一點啦~!」
兩人匆匆撫平衣褶,下床開門。
「你們兩個在裡面幹什麼?」星野鹿見揣著手,眯細眼睛仔細審查多崎司身上的每一個部位。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姐夫好帥!
多崎司打量了小姨子一眼。
一套純白的和服,同樣繪有花與鹿的圖案。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臉上也化了淡妝。眉毛、眼睛和嘴巴的輪廓異常分明,恍如各自孤零零地分開似的。
「走吧...」星野花見揉了揉妹妹的小腦袋,「一起去茶室。」
妹妹乖巧地笑了下,伸出手想要挽著姐姐的胳膊。
然後......
星野花見轉頭就牽上了多崎司的手,威脅似地一笑:「今晚會有很多漂亮的夫人來參加茶會,你給我老實點。」
多崎司拼命點頭,兩人攜手走下樓梯。
身後,星野鹿見舉著僵硬的小手,表情有點迷迷茫茫。
茶室位於前院,兩人沿著迴廊往前走。
夜色下的小櫻一家,到處都亮著明黃色的燈光,小鳥在樹冠上鳴囀啁啾,意境頗為幽深。
「中庭這些樹木也該修整了。你看那邊黑漆漆的一片,就知道枝葉無序生長,裡面都不知道有沒有蛇藏著。」
多崎司把視線移向路過的幾棵橡樹:「等放假了,我來修剪。」
「你還會這個?」星野花見歪頭看著他,盤在腦後的頭髮里,步搖簪子一顫一顫。
「我會的東西多得去了。」
「唔,哈哈。」
走過這一道迴廊,已經可以看到茶室的拉門了。酒宴就在茶室對面,隔得老遠就能聽見哪裡傳出來的喧鬧聲。
兩個和室中間的庭院,有大夾竹桃,白花盛開在夜雨之中。朦朧間,只見一片白,幾乎難以劃清天空與庭院樹木的界限。
拉開茶室的拉門,是一個換鞋的玄關。
兩人都脫了鞋,換上白色布襪。
準備進屋時,星野花見樂呵呵地在他脖子上種了個草莓,「先打上我的印記,省得你今晚被人惦記。」
多崎司沒好氣道:「用不著這麼緊張吧?」
「你是不知道有多可怕,小櫻一家那些女眷個個都是混極道的,出口就是黃段子和髒話,根本就沒個正經女人的樣子。」
「你這話說得,怎麼像是在夸自己出淤泥而不染?」
星野花見自信一笑:「難道不是嗎?」
「是是是,Hanami桑最棒了!」
「嚯,你敷衍!」
「發自真心的。」
「信你一次,別親了...快進屋。」
走出玄關進入內室,多崎司環顧茶室一圈。
這是一間裝飾古樸典雅的長方形和室,地上全鋪著榻榻米蓆子,客人們都是身著華麗和服的女人。茶案之間散亂地放著點心盒子、茶具箱、客人的手提包等物品。
女傭正在角落的茶具房裡清洗茶具,為即將開始的茶會準備。
見到有男人走進來,女眷們幾乎同時把目光投了過來。
身穿莊嚴的紋付羽織袴和服,容貌俊雅的多崎司恍若個舊時代的貴族公子般,一進門,就吸引了所有女人的注意力。
「真是俊俏呢,這是哪家的少爺?」
「花見,快和大家介紹介紹。」
「完蛋,我最喜歡年下了,感覺自己要煥發第二春了怎麼辦?」
「瞧你們這親密的模樣,花見你該不會是已經下手了吧?」
「小帥哥,今晚要不要和姐姐去逛街?」
吵吵鬧鬧的,像個菜市場一般,根本就沒有茶會該有的清雅風韻。
「這...感覺不妙。」
多崎司轉頭,看著自己女朋友:「今晚就真的只有我一個男人會出現在這裡?」
「對,今晚你是萬綠叢中一點紅喲。」
「紅?」
「沒問題,我的男朋友自然資格稱紅。」
星野花見微微頷首,面對著一眾覬覦自己男朋友的女眷,她輕輕笑了下:「諸位,這是多崎司,我的男朋友。」
席間響起一片慘絕人寰的尖叫聲。
「吃獨食?這怎麼行啊?」
「花見,我從小看著你長大的,有這份交情在,這個小帥哥怎麼說也借給我用幾晚吧?」
「帥哥,你還認不認識和你一樣的同時,介紹幾個給我唄。」
吵得人頭暈。
多崎司側頭看了看星野花見,她臉上的表情看似優雅端莊,但握著他的手在微微顫抖,這暴露了她心裡早就笑得樂開了花的事實。
作為女朋友,自己的男朋友越出色,她自然是越開心和越驕傲。
「小司,」星野奶奶招呼道,「過來這邊坐。」
星野花見拉著他過去,在挨著奶奶的雙人茶案邊坐下。茶案擺著陶瓷花瓶,插的花是淺色石竹花。
多崎司看了幾眼,覺得花束與花瓶形狀很是相稱。潔白和淺紅的花色,與陶上的釉彩渾然一體,恍如一片朦朧的雲霧。
星野奶奶清了清嗓子,鄭重地向眾人說道:「我很滿意小司,還請大家不要對我的孫女婿動什麼歪念頭。」
老佛爺發話了,眾女眷熱切的目光才算冷卻了下來,她們紛紛轉頭,與相熟的人討論最近的八卦。
什麼某某人的場子裡,有個風俗女被一個男客人騙財又騙色。什麼前幾天在哪裡和敵對的社團幹了一架,戰績是導致對方十八人入院之類的。
除了這些社團瑣事外,也有稍微風雅一點的討論,例如某入贅的議員在風俗店的泡泡浴墊子上被老婆揪了出去,一邊哭身上的精油一邊往地上掉。
多崎司想像著那個場景,在心裡默默同情那個不知名的議員。
過了會,星野鹿見走進茶室。
瞅了一眼,發現以前專屬自己的位置被多崎司占據後,她氣鼓鼓地往奶奶身邊一坐,拉著奶奶的手臂就告狀:「奶奶~他欺負鹿見,欺負您最疼的小孫女!」
手指筆直指向多崎司。
「還有這種事?」星野奶奶看著小孫女愈發美麗的容貌,溫和一笑:「說出來,奶奶幫你做主。」
「他搶了鹿見的東西!」
「搶了什麼?」
「姐姐!」
星野花見把目光從多崎司身上移向妹妹:「叫我幹嘛?」
「不是...」妹妹使勁搖頭,「鹿見說的是他把姐姐搶走了!」
「哦,知道了。」星野花見轉頭,再次看向多崎司,目光裡帶著無視所有人的綿綿情意。
「奶奶,你看看他們兩個!」
星野鹿見嘴巴一扁,委屈道:「自從這傢伙出現後,姐姐就經常和他一起欺負我!」
「鹿見這話說得就不懂事了。」多崎司搖了搖頭,用面對小輩的語氣:「我和你姐姐,都是希望你變得更好,才會對你嚴厲的。」
「少來這套!」
星野鹿見一下子躥到多崎司跟前,惡狠狠地盯著他:「別以為親過姐姐就是你的了,我也親過姐姐,而且次數比你還多!」
臉相隔很近,幾乎感覺到對方溫和的氣息。
小姨子臉上施有一點淡淡的妝,小耳朵周圍的膚色比平常看起來要白皙不少。
近距離觀察,多崎司發現她的瞳孔的顏色是她整個人和姐姐區別最大的地方。姐姐的是深邃的黑色,而妹妹的則是淡茶色。
看起來清澈、天真而又親切。
「你無話可說了吧!」小姨子兇巴巴地瞪著姐夫,距離有些近,她能察覺到多崎司呼出的微熱氣息,恍惚間,俊雅男子的氣質撲面而來。
時間稍稍流逝,小姨子臉頰有些熱,不自然地垂下眼瞼。
星野花見笑了一會,像是沒力似地靠在多崎司身上,伸手揉了揉妹妹的腦袋:「我們是親姐妹,親一下不是很正常嗎?」
妹妹一個勁地搖頭,語氣執著:「只親我一個才正常!」
「她都這樣說了,你就倚了她吧。」多崎司摟著幾乎要整個人縮進自己懷裡的姐姐,笑著和妹妹說:「這樣吧,以後我和姐姐不親了。」
「真的?」妹妹瞬間瞪大眼珠子,聲音充滿驚喜。
「當然。」多崎司點了點頭,語氣一本正經:「以後我們背著你偷偷親。」
「哈哈...」
姐姐捂著肚子,在他懷裡開心地笑了起來。
「奶奶,你看沒...」星野鹿見回頭,眼含熱淚:「他們兩個經常這樣欺負鹿見。」
星野奶奶舒展著眉目,看著他們三個吵吵鬧鬧的模樣,老人的眼裡滿是溫馨。她心裡,兒孫自有兒孫福,我這把老骨頭就不湊熱鬧咯。
茶室里一派祥和。
期間不斷有人過來打招呼,星野花見逐一為多崎司介紹,只不過她們全都穿著色彩鮮艷的和服,多崎司眼睛都要看花了,所以一個人都沒記住。
星野奶奶也詢問了他一些事,家裡的和學校里的都有。
多崎司沒有隱瞞,好的和不好的都說了出來。
談到一個人居住在狹小的出租屋喝「雞的洗澡水」時,老人眼眶微微泛紅,拉著他手安慰道:「乖孩子,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晚上八點,女傭清洗完茶具,端出來放到茶室中間帶有火爐的茶案上,點茶所用的水罐、小茶勺、柄勺等工具擺放得井然有序。
多崎司左右瞅了眼,好奇地問:「誰來點茶?」
「必須是一位耀眼的美少女。」星野花見嘴裡塞滿點心,看了看手錶:「差不多該到了。」
話音剛落,美少女也剛好從門口走進來。
十五六歲的年紀。
身穿一件淡藍色和服,繫著繪有菖蘭的腰帶。從領口可以窺見花襯,窄小的領口使她白皙脖子顯得纖細,甚是好看。
手上提著一個粉紅色的織布小包,上面繪有一隻白鶴,美極了。
多崎司愣了幾秒,脫口而出:「How old are you?」
風從窗口吹進來,長長的單馬尾微微搖曳。
栗山櫻良歪了歪頭,露出適可而止的淺笑:「還差三個月滿十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