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個菜的功夫......
正宮和小老婆就摟到了一起。
多崎司覺得自己比虧了一個億還要虧。
「kiki,你快點做飯。」
二宮詩織掙脫出來,看向廚房門口:「別站著發呆啦。」
栗山櫻良稍稍整理衣服,命令道:「我餓了,你先把做好的菜端出來。」
多崎司嘴角扯了下,強行忍住嘲諷她兩句的衝動。
說到底,他還是感謝小平板的。她願意放低自身的姿態去關照小可愛,今天的事肯定不會再重演。
至於小平板是不是真的百合......多崎司覺得不大可能是。畢竟...他和小平板可是曾喝過同一杯桔汁的人,真百合斷然干不出這種事。
栗山櫻良一直看著他的臉,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嘴唇後,便知道他已經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了。心情變得十分愉悅,她微微翹起嘴唇:「需要我重複一遍剛才的話嗎?」
多崎司應聲點頭:「馬上就好,請部長大人稍等片刻。」
栗山櫻良架著腿坐到沙發上:「給你十分鐘。」
「……」
真恨不得掐著她那高傲的小巧精緻下巴狠狠蹂躪她一番。
不對,怎麼會有這種幼稚的想法?
多崎司返回廚房,一邊切土豆一邊想,自己是不是和高中生呆久了,心態也變得年輕了許多?
切完土豆,他否決掉這個理由。
純粹就是LSP想看到美少女憤怒而又無可奈何的表情而已,幹嘛找那麼多藉口。
正在切雞塊的時候,二宮詩織跑進來問:「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地方嗎?」
「準備點漬菜吧,還有看看味噌湯夠不夠味道。」
「OK~!」
二宮詩織跑到瓦斯爐前揭開鍋蓋,熱騰騰的白色霧氣飄出來,隨之而來的還有紅白蘿蔔的香氣。她小巧靈秀的鼻尖嗅了嗅,迫不及待地用勺子嘗了下湯的味道。
「味道怎樣?」多崎司回頭看過去,她那微卷的長髮散漫地紮成一束馬尾,在狹窄的廚房裡看起來溫柔閒適,非常有居家感。
「有點淡...」
「不會吧?」多崎司拿過勺子嘗了一口,「還行,比這更淡的湯我都喝過。」
「更淡的湯是什麼?」
「雞的洗澡水。」
「欸?」
二宮詩織迷糊的樣子,可愛程度與吃手手的星野鹿見不相上下。
多崎司解釋道:「就是沒有鹽的雞湯。」
話音剛落,廚房外傳來栗山櫻良嫌棄的聲音:「你到底經歷了什麼才可以把雞湯形容得這麼噁心?」
「哈哈...我覺得這比喻好有趣。」小可愛接著問:「那加了鹽的雞湯是不是就等雞的汗水?」
「錯誤的比喻。」栗山櫻良一本正經地科普:「汗腺是哺乳動物的特有結構,像雞這樣的鳥類是沒有的。所以雞不會出汗,想要散熱只能通過加快呼吸,通過空氣循環散熱。」
多崎司沒有參與她們的討論,切好雞塊後,他燒了鍋水把雞塊飛水,隨後瀝乾水分。接著重新鍋放油,將土豆塊下鍋煎至兩面金黃撈出備用。
二宮詩織用小碟子裝了點自己醃漬的黃瓜和白菜,又返回瓦斯爐邊,湊到多崎司耳邊小聲地問:「栗山同學她真的是個百合嗎?」
聲音真悅耳動聽,久久縈繞在耳邊不肯消散,仿佛有一種優美愉悅的情緒,從耳朵的深處滲到腦髓里來。
再冷漠的人聽到這種聲音,也會變得和顏悅色。
「放心好了,她不是。」多崎司把切好的洋蔥、薑片放進鍋中爆香,食材被油炸得滋滋響的同時,他說道:「百合什麼的只是藉口,她不擅長和人交流,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善意,所以只好給自己找一個『我這麼做是為了我』的台階而已。當然,這台階真的太蠢太好笑了,她就不怕嚇到你...對了,幫我把雞塊和土豆拿過來。」
二宮詩織把生雞塊和熟土豆塊遞給他,語氣有些古怪:「你們兩個真的互相了解得那麼深?」
「沒那回事。」
多崎司把雞塊倒進鍋里,邊翻炒邊說:「我們兩個只是性格上相似,再加上都很聰明,所以大多數事情都能一眼就看穿對方的想法。」
「剛才她也說過和你是同一類人。」
「說得沒錯,我和她就是那種基本上只對自己感興趣的事感興趣,沒興趣的事一概不理會的人。」
「欸?」小可愛又一次懵了,「不是所有人都這樣的嗎?」
「你就是這典型的沒經過社會毒打的思維。」多崎司帥氣地拋了個鍋,在她驚嘆目光的注視下解釋道:「這世上還存在著『對不感興趣的事感興趣』,以及『對感興趣的事不感興趣』這兩種人。」
「我快被你說暈了。」
「我舉個例子,棲川唯,你們劍道部的女子主將,你覺得她對劍道感興趣嗎?」
二宮詩織認真思考了下,答:「雖然她從沒來劍道部訓練過,但我聽說她每天都會在家裡練習,所以她對劍道應該是非常感興趣的。」
多崎司把土豆塊放進鍋里,搖了搖頭:「她在十二歲那年親口告訴過我,她非常討厭劍道。特別是夏天的時候,又悶又熱,整個人像是被放進烤爐里的火腿一樣。」
「那她還......」
「所以我說她是個『對不感興趣的事感興趣』的人,任何事只要她做了,哪怕她一點都不喜歡的是,她也一定會投入全部精力去做到最好。要換成我的話,除非我喜歡或者有喜歡的理由,否則通通一邊涼快去。」
「我好像明白了。」二宮詩織笑了下,微微縮著脖子:「那我就是『對感興趣的事不感興趣』的人咯。」
多崎司回頭看她:「為什麼這麼說?」
小可愛手裡捧著一個湯碗,她定定注視著湯碗裡吸滿湯汁的白蘿蔔:「攻略高冷帥哥是我感興趣的事,但高冷帥哥有女朋友了,所以我只能表現出不感興趣的樣子,這不是完美契合你的理論嗎?」
多崎司點了點頭,默不作聲地往鍋里加咖喱醬。
二宮詩織咬了一口白蘿蔔,放下碗。雙唇緊閉,定定看著自己兩隻齊並在一起的腳。腳白白的,很小,生著十隻形狀好看的腳趾。
呼嘯的風從排氣扇的扇葉間隙吹進廚房,微微掀起兩人的劉海。
最後一道咖喱土豆雞塊做好,所有菜全都端上桌面。另外幾道菜分別是燒魷魚、海膽刺身、洋蔥燒牛肉、三葉芹色拉、紅白蘿蔔味噌湯、漬黃瓜以及漬白菜。
窗外有淅淅瀝瀝的雨聲,三人圍著小餐桌席地而坐,雙手合十。栗山櫻良注意到,多崎司的手掌沒多少肉,指骨纖長得像一名鋼琴家。
「我開動了。」
對食物表達感謝後,開始享用晚餐。
栗山櫻良吃了一口燒魷魚,露出評價美食的表情:「味道清淡,像是關西口味。」
「我也覺得清淡。」二宮詩織把咬了半口的牛肉放到碗裡,細細咀嚼:「不過味道很好,kiki以後做個廚子完全沒問題。」
多崎司一聲不吭地扒飯。
淡是很淡,但和關西口味沒啥關係,純粹是他吃習慣了粵菜,口味本身就很清淡的緣故。就連這桌菜唯一重口的咖喱土豆雞塊,他都只下了正常量一半的咖喱醬。
二宮詩織拿起一隻海膽,往裡面擠了點檸檬汁,生抽、辣芥醬,隨後想也不想就遞給多崎司:「kiki嘗一下這個。」
「謝謝。」多崎司輕輕搖晃海膽,讓調味汁充分浸透到海膽四周後,用勺子舀起一勺海膽黃放入口中。
口感冰涼爽滑,鮮美至於沒一點腥嗆味。
栗山櫻良瞥了他一眼,冷嘲熱諷道:「海膽黃作為海膽的生殖腺,具有增強雄性激素,強身補腎的作用,的確非常適合渣男食用。」
不明真相的小可愛試圖為渣男辯解:「kiki要是渣男的話,怎麼會對誰都是冷冰冰的樣子嘛?」
「唉...」栗山櫻良頭疼地按著額頭,剛準備說話。多崎司眼疾手快,直接挑了一塊芥末扔進口中。
瞬間,一股嗆鼻的辣味衝上鼻腔。
「咳!咳!咳......」
「kiki你怎麼了?」
多崎司滿臉通紅,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喊道:「水...給我水。」
二宮詩織跑進廚房接水,栗山櫻良別過視線,肩膀微微抖動,不時有壓抑的笑聲傳出來。
「栗山同學真是聰明啊...」多崎司咬牙瞪著她。
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都說女人太聰明不是一件好事,與之對比的星野鹿見,簡直就是披著「敵人」帽子的夢幻隊友。
栗山櫻良回正視線,露出私人性質的微笑:「謝謝誇獎。」
「等期末考試後我一定要讓你穿貓耳女僕裝!」
「說不定是你穿哦。」
二宮詩織捧著水杯跑出來:「你們兩個在說什麼?」
多崎司咕嚕咕嚕灌完一整杯水,長舒一口氣:「在說一本輕小說,名字叫《關於我的大小姐部長其實是只貓娘這件事》」
栗山櫻良糾正道:「其實名字叫《關於我的面癱部員其實是只貓男這件事》」
二宮詩織興奮道:「好有趣的樣子,我也要一起玩。」
「我們比的是考試名次...」栗山櫻良提醒她,「靠後的人要當一天僕人,詩織醬你要慎重。」
「沒問題,我決定參加!」
栗山櫻良盯著二宮詩織看了一會,露出看透本質的表情:「名次什麼的無所謂,你根本就是想穿貓耳女僕裝對吧?」
多崎司笑著點頭:「栗山同學真聰明。」
「嘿嘿...櫻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穿?」
「不可能!」
「嗚哇。櫻良那麼可愛,穿起來一定超級好看!」
「請停止你顱內的幻想!」栗山櫻良雙交叉置於桌子上,兩手的指甲反射吊頂的燈光,散發出甜美的粉色光澤。
「kiki...」二宮詩織轉頭看向多崎司,眼裡閃爍著亮光:「請你一定要幫我實現願望!」
多崎司重重點了點頭:「一定要讓她穿!」
栗山櫻良伸出被黑色長筒襪裹著的腳,穿過桌子底踢了他一下,於是他又補充道:「尾巴是插件的那種。」
吃過飯,雨還在下個不停,清澈的水珠沾滿了窗戶的玻璃。
二宮詩織把餐具收拾乾淨後,燒水給兩位客人煮咖啡。
多崎司站在陽台,緩慢伸了個懶腰。
擺放在陽台上的番茄盆栽里積滿了的雨水,看來就像小小的水槽,天邊偶爾亮起一道閃電,繼而消失。
栗山櫻良走到他身邊,遞過來半個削了皮的蜜桃。
吃了一口,很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小姐親手削的,所以有神秘buff加成。
「你還不回去?」多崎司側頭看過去,發現她的睫毛被窗外飄進來的雨霧微微沾濕。
「雨那麼大怎麼回?」
「藉口,你明明就有司機接送。」
栗山櫻良惹人喜愛的臉蛋忽然笑了下,命令道:「我想喝酒,你去給我買吧。」
「酒?」
「敢不敢喝?」
「怕你不成,不過你要給我撐傘。」
栗山櫻良二話不說,拿起傘走向門外。
多崎司和小可愛說了聲,抬腳追上。
撐開傘,雨水砸在透明雨傘上,濺起白色的水花,
走出庭院,路面上積了不少水,幸好兩人穿的都是拖鞋,倒也不用怕打濕鞋。不過栗山櫻良的長筒襪可就沒那麼幸運了,等會回到屋肯定要脫掉。
路過一台孤零零自動販賣機時,多崎司側頭說道:「今天謝謝你。」
「那麼,請為我撐傘吧。」栗山櫻良把手中的雨傘遞給他,表情略顯得意。
多崎司接過,傘柄還殘留著她手心的餘溫。沉默了幾秒,他再次開口:「你應該不會真的是百合吧?」
栗山櫻良略微聳了下肩:「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我是猜到了,不過後來我仔細一想,不能完全排除你是個百合的可能性。」
「為什麼?」
多崎司斟酌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問:「你媽媽...是因為什麼自殺的?」
「抑鬱症。」
「抑鬱症的原因呢?」
「我爸出軌。」栗山櫻良目光清冷,語氣淡到像是在陳述一部狗血電影的劇情。
「所以嘛...我不能排除你有百合的傾向。」
「就算是也與你無關。」栗山櫻良歪頭看了他一眼,「你自己不珍惜的東西,還想攔著別人珍惜?」
「我怎麼會攔著美少女貼貼。」多崎司把傘往她那邊斜過幾公分,笑著說「我也希望二宮在東京過得開心點,所以拜託栗山同學替我照顧好她了。」
栗山櫻良評價道:「無恥!」
「也只能這樣啦,德國哲學家叔本華的《豪豬理論》知道不?」
「知道。」
多崎司感慨道:「把雙方距離控制在一個範圍內,既扎不到彼此又可以互相藉以溫暖,這是一件很難的事啊。」
栗山櫻良抱著雙臂,陷入思考狀態。清冷的眼眸里時而泛起輕微的漣漪,輕微得幾乎捕捉不到。
五分周,兩人走到最近的一家便利店,店門前很冷清,只有成群的水蟻在LED招牌下飛舞。
「麻煩拿六罐朝日啤酒。」
櫃檯里的工作人員瞪著著穿著高中制服的兩人,嚴肅道:「麻煩出示你們的身份證明。」
「……」
天才少年和天才少女灰溜溜地走出店門,一陣狂風吹過,樹枝與樹枝相互摩擦的聲響,聽起來就像是城市本身在大聲地在嘲諷一樣。
走回到音像店門前,雙方同時轉頭看了對方一眼,視線相交,讀懂了對方眼裡的內容後,兩人都捂著肚子笑了起來。
全日本最好的私立高中里成績最好的兩個天才,居然忘記了便利店不允許向未成年人售賣酒水這條人盡皆知的規定。
說出來,有種蠻很別致的喜感。
對此,多崎司評價道:「就像是美人魚在海里被水淹死了一樣好笑。」
「不行...喘不過氣來了......哈哈哈」
栗山櫻良一手捂著肚子,另一隻手不停地拍著胸口,笑得完全停不下來。
誇張的笑聲引起了房東大叔的注意,他從店裡跑出來,奇怪地問:「你們兩個怎麼了?」
多崎司一邊輕輕拍打小平板的後背,一邊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酒啊...,等等,我這有。」
藤原大叔跑進店內,很快就提了一個袋子出來。
「謝謝大叔。」
多崎司伸手接過,看了眼,是幾罐啤酒。
「少年喲...節制一點。」藤原大叔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盛開著男人都懂的奇怪笑容:「明天還要起來的,可別上不了學。」
「安心啦,我們只是隨便喝點。」
拜別房東大叔回到屋內,多崎司把袋子放到桌面上。
栗山櫻良就迫不及待地把手伸進袋子裡,兩秒後,她臉色怪異地掏出一個盒子。借著屋內柔和的燈光,她清晰地看到印在包裝盒上的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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