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胖中年偏頭看了眼精悍青年，隨即重新望向秦玄羽道：「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閱讀」秦玄羽神色輕鬆，一點都不為眼前的陣勢所懼。「顧鴻，青海市地下秩序的掌控者。」
「讀過書的人，說起話來就是讓人聽著順耳，青海市地下秩序的掌控者……嗯，這個形容我很喜歡。」
再陰險的笑，那也是笑。
顧鴻時刻帶著笑意的表情，讓人在跟他交流時，一點都看不出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地下勢力老大，反倒像鄰家的叔叔，給人一種親和友善的感覺。
「咱們坐下來好好談談？」
「我沒意見。」
在顧鴻的邀請下，秦玄羽陪他坐在了吧檯前的高腳椅上，此時此刻，兩人相距不足一米，只要後者願意，他隨時可以讓這位青海市的土皇帝當場暴斃。
「阿芳，去倒兩杯酒。」
髒辮濃妝女應了一聲，滿心忌憚的走到吧檯里提瓶倒酒，並故意跟秦玄羽拉開一小段距離，時刻警惕著他的一舉一動。
「不用害怕，我不打女人。」秦玄羽看出了阿芳的心思，笑著安撫道。
阿芳笑了笑，卻仍然神經緊繃。
兩杯十二年的威士忌，被阿芳先後推到秦玄羽和顧鴻手邊。
顧鴻率先端起酒杯，在秦玄羽面前揚了揚道：「來，走一個。」
秦玄羽伸手在酒杯邊沿廝磨著，若有所指的問道：「顧老大，我應該不會喝完這杯酒就醉了吧？」
顧鴻一怔，隨之仰頭狂笑道：「哈哈哈……在我的地盤上，對付你一個外鄉人，也用得著下藥？」
說完，顧鴻咕咚一口，把杯里的酒水全部灌進了肚子裡。
秦玄羽跟著把酒喝光，其實就算酒里被下了藥，他也完全可以用內力把藥效蒸發掉，剛才問那句話，不過是逗弄顧鴻一下而已。
「再倒一杯。」
阿芳遵從顧鴻的命令，又取出兩個新杯，分別給兩人倒好第二杯酒。
顧鴻沒著急喝，而是側過身去，環顧四周道：「今晚就你一個人來的？」
秦玄羽正準備回答，梁輝一臉陰沉的走到顧鴻身邊，附耳低聲道：「二爺，周偉廢了。」
「嗯。」
顧鴻點點頭，眼底的狠色一閃而逝。
隨即，他又笑著稱讚秦玄羽道：「秦先生果然好身手，我這幾個拳腳功夫不錯的兄弟，幾乎被你打了個遍啊。」
「馬馬虎虎。」秦玄羽謙虛的擺了擺手。
「可是就算你身手再好，也不太可能憑自己一雙拳頭，打趴我這幾百號弟兄吧？」顧鴻話鋒一轉，字裡行間滿是威脅之意。
秦玄羽聳聳肩，無所謂道：「對付你們這群垃圾，我一個人足夠了。」
確定秦玄羽今天是單槍匹馬來赴約的顧鴻，半懸著的那顆心，不僅沒有得到放鬆，反而變得愈發緊張起來。
因為通過這段時間的交涉，顧鴻不太覺得秦玄羽是那種腦袋不靈光的人，而且今晚之所以擺出來這麼大的陣仗，其中一多半的原因，還是後者自己主動提出的要求。
明知道這裡可能聚集了幾百號人，還敢赤手空拳的獨自赴約。
要說秦玄羽沒有藏著後手，顧鴻是一萬個不相信。
「誰把秦先生領進來的？」
顧鴻臉上的笑容擴大了幾分，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站在人群里的孫致，止不住抖了個機靈。
見沒人回應，顧鴻陰毒的目光環顧一周。
「今晚到場的人，都是最早跟我的兄弟，你們應該很清楚，同樣的問題，我不喜歡問兩次。」
「二……二爺，是……是我……我帶他進來的。」孫致承受不住壓力，自己主動走出人群，來到顧鴻面前站定。
顧鴻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慢吞吞的問道：「孫致，二爺我是華夏人，你也是華夏人，咱們說著同樣的母語，交流起來應該不會存在什麼障礙吧？」
「二爺你真會開玩笑，咱倆對話，怎麼可能存在障礙呢。」孫致乾笑道。
「那行。」顧鴻平靜的點點頭。「你來告訴我，秦先生來酒吧赴約之前，我是怎麼跟你們說的。」
聞言，孫致額頭瞬間冒出一層冷汗，他撲通一聲跪倒在顧鴻面前，哭喊著求饒道：「二爺！我是擔心咱們人手不夠，所以才想著多拉幾個兄弟過來幫忙，絕對沒有不聽您命令的意思啊！」
「人手不夠？如果我要是覺得人手不夠，會只叫這麼幾百號兄弟來撐場子麼？」
顧鴻的質問，讓孫致無從作答，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他跪在地上，砰砰砰的不斷磕頭道：「二爺，我知道錯了，看在我跟了你這麼多年的份兒上，求求您，求求您放過我這一次吧！」
「梁三，這是你的人，你自己去解決。」
梁輝應了聲是，扭頭招呼著兩個小弟，三人一起走到孫致面前。
「搬個桌子過來。」
孫致的哭喊聲，被梁輝等人徹底無視，等人把桌子搬來，他示意另外兩個小弟，把孫致的雙手按在了桌面上。
「二爺？」
梁輝試探性的喊了顧鴻一聲，後者輕輕點頭，緊接著酒吧里就響起了殺豬般的慘叫聲。
「啊——」
「我的手！」
顧鴻皺了皺眉頭，沖孫致所在的方向揮了揮手，梁輝會意，叫那兩個混混把人和桌子一起抬了下去。
秦玄羽安然靜坐，胸口正對著剛才事情發生的那個位置。
那血腥的場景，全部被他脖子下面的吊墜給記錄下來了。
「秦先生，沒被嚇到吧？」
面對顧鴻虛偽的關心，秦玄羽微微一笑道：「場面是有點血腥了，我看顧老大你這麼淡定，想必以前應該沒少干類似的事。」
「哎，這話可不興亂講，我是顧氏集團的副董事長，正經到不能再正經的生意人，這種殘忍的事，我可做不來。」
顧鴻在青海市混了幾十年，之所以能夠一直平平安安，沒被送進去吃牢飯，不是因為警方沒有盯緊他，而是他為人太過小心謹慎了，一般違法亂紀的行為，他從來不會親手去做。
最重要的是，他不光對敵人狠，對自己手底下的人更狠。
每一個被警方抓走的混混，誰要是敢對警察說出「顧鴻」這兩個字，不出半天，他的家人、朋友等一切跟他有關係的人，會全部在青海市蒸發掉。
仿佛從來沒有在這座城市裡出現過一樣的……消失！
秦玄羽拿起手邊的酒杯，放到唇邊輕抿了一口。
氣氛再次陷入沉默，隨著時間的流逝，顧鴻為數不多的耐心，已經快要被消磨光了。
「秦先生，咱們把話攤開了說吧，你究竟是誰的人，來青海市做什麼。」
「我來青海的目的，之前已經跟你在電話里說過了，顧鴻，你最近這兩年的小動作太頻繁，鄰市那幾位不想再任由你不按規矩辦事。」秦玄羽的語氣中，逐漸帶有了一絲殺氣。
顧鴻眼皮一跳，陰沉著臉道：「混我們這口飯的，本來就是誰拳頭大誰分的蛋糕多，他們看不慣，大可帶人來青海市當面跟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