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你上午剛陪方副總監跑完業務，現在不抓緊時間休息，萬一待會還要出去，那不是得累壞了這兩條大白腿？」
時值盛夏，華方女銷售員穿的正裝，下面都是那種黑色或者灰色的職業裙，加上苗佳楠今天沒穿絲襪，因此那雙明晃晃的大白腿，就徹底暴露在了秦玄羽視線當中。
苗佳楠的腿，白是夠白，可要是論長度、肥瘦度、筆直度等方面，則遠遠不如韓曉柒那對大長腿般堪稱完美。
在過去二十二年裡，秦玄羽見到的最美、最誘人的一雙腿，就是韓曉柒那雙，哪怕他的親親老婆方清舒，比起後者來也是略有一絲絲遜色。
被秦玄羽這麼一說，苗佳楠情態不安的別了別腿，臉上有些羞澀，又有些受到心上人誇獎的甘甜。
不過她還是很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儘管這樣很丟人，但是丟人也比丟掉領導對自己器重、以及丟掉這份待遇不錯的工作要強上許多吧？
秦玄羽眼睛一眯。
他扭過頭，看向方燁問道：「方副總監，佳楠這是犯了什麼錯嗎？」
話音落下，苗佳楠立刻咬緊嘴唇。
方燁微微錯愕，隨即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苗佳楠。
「犯錯倒是不至於，就是太沒眼力見了點。」
「哦？」秦玄羽雙手抓著椅子，往前蹭了蹭，一臉的興致盎然。「能不能跟我詳細說說是怎麼回事？」
跟你說？
你算老幾？
方燁滿心不願，卻又不敢把話說的太過直白。
「秦秘書，銷售部的內務，似乎與你無關吧？」
見方燁這麼快就把自己代入了秘書的角色，秦玄羽嘴角一挑，仍不溫不火道：「拋開我和佳楠以前是同一個戰壕里共同奮鬥過的那層關係不談，單說我這副董事長秘書的職責，貌似就脫離不開整個公司所有職能部門的相關事務吧？剛才在樓上，我見到汪秘書給方董送去一份合同文件，說是你上午才簽下來的，如果銷售部的內務與我無關，那是不是也就意味著與汪秘書無關？」
「既然和汪秘書無關，那方副總監你，又為什麼安排她去給方董送合同呢？」
秦玄羽一席話，說的有理有據，讓人根本挑不出半點毛病。
方燁笑容收斂，從前面幾次交鋒的結果來看，他早就知道秦玄羽不是好惹的主兒了。
不過他沒想到，秦玄羽入職華方第一天，就跑來給他找不痛快。
心煩意亂間，方燁重重的哼了一聲，煞有介事的指著苗佳楠，嗓音低沉道：「我看她是跟方董一起從青海市調過來的，心想以我和我姐的關係，理應給我姐手底下的人多創造點發展機會，於是今天一早，我就讓她陪我去簽一份代銷合同，哪成想她實在不夠機靈，差點讓公司丟掉一份幾百萬、乃至於將來可以發展成數千萬的生意！」
聽完方燁的敘述，苗佳楠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無比。
秦玄羽倒是沒有表現出太多異樣，而是繼續保持著那副不咸不淡的樣子。「假如是專業能力不過關的話，那確實該罰。」
苗佳楠的兩隻手攥在一起，連秦玄羽對批評她，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方燁則是有些不太理解。
原本他以為，秦玄羽這次跑過來是為了給苗佳楠撐場子，卻不成想這個傢伙似乎不像是自己想像中那麼……簡單粗暴的幫親不幫理。
但是由於方燁還摸不准秦玄羽的真實想法，因此倒也沒有立刻表態。
「佳楠，方副總監是公司里的老人了，他能坐上今天這個位置，手頭上肯定藏著不少真本事，以後跟他相處，可得多提幾分心眼，不說是為了防他，而是為了讓你能夠抓住更多的機會學習提升。」
秦玄羽老氣橫秋的教訓著苗佳楠，苗佳楠攥著粉拳，咬著嘴唇，只顧默默點頭，並沒有把內心的不滿宣洩出來。
緊接著，秦玄羽視線一轉，又看向疑惑不解的方燁問道：「方副總監，你說佳楠不夠機靈，具體指的是什麼環節出現問題了？哦，你別多心，我之所以問這麼詳細，主要是因為以前在廣廈集團的時候，我也是一名半吊子銷售員，所以沾上銷售類的事情，就難免會產生幾分不恥下問的謙遜之心。」
不恥下問，意思是不介意向不及自己的人請教，這無異於是在抬高自己，貶低方燁。
後面加了個謙遜的心，等於把這份意思，翻了兩倍來表達出來。
秦玄羽不著痕跡的埋汰，令方燁感到無比氣憤，卻偏偏又無從發泄怒火。
方燁憋著那股子鬱氣，言語愈發不善道：「跟我談生意的那位，是秀州市一名手機連鎖店的老闆，最近發展勢頭十分迅猛，手下一共掌控著六十多家手機店，隨著華方手機在華夏百姓心目中的地位逐漸抬高，那位老闆打算轉移銷售中心，減少國外機子的採購量，加大國產機子的銷售力度，在簽訂合同之前，我還派人調查了這位老闆的個人背景。」
前戲鋪墊了一大堆，秦玄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卻也沒急著主動要求方燁講述重點。
方燁繼續講述。
「那位老闆背景很乾淨，不是那種無惡不作的奸商，年齡三十五歲不到，憑藉自己的雙手，從無到有，慢慢積累了上億的身家資產。」
「秦秘書，你說，這樣的老闆，算不算是有為青年了？」
秦玄羽點點頭，接過問題回答道：「白手起家，做到身家資產上億的層次，肯定能算作有為青年。」
方燁以為秦玄羽被自己慢慢領進了圈套，於是繼續深埋伏筆道：「那我再問你，你說這樣一名有為青年，配一個年收入最多也就二三十萬的普通銷售員，是不是綽綽有餘？」
「這話也對。」秦玄羽再次點頭。
鋪墊做的差不多了，方燁沉著臉，坐在對面，舉手指向苗佳楠。
「聽見沒有？連秦秘書都這麼認為，你說你錯沒錯？」
苗佳楠倍感屈辱，卻如同一葉大海上的扁舟，只能隨著浪頭起起伏伏，根本無法憑藉自己的力量扭轉航行方向。
「副總監，我……我知道錯了，待會回去我就給那位老闆打電話道歉，以後……以後我會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滿足他的任何需求。」
說完這些話，苗佳楠嬌軀一晃，差點沒癱軟倒地。
在現實面前，她認命了。
或者更準確的說，這個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被生活壓倒時，都提不起勇氣、也沒有那個能力來重新挺直腰杆。
不認命又能怎樣呢？
離開嗎？
離開以後，她還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嗎？
自己和家裡父母的每月花銷誰來支付？
在青海市借著韓曉柒的關係，通過內部運作，以折扣價貸款買的那套房子誰來供養？
苗佳楠曾經無數次的幻想，總有一天，她要憑藉自己的努力，讓在鄉下生活了一輩子的父母，來大城市裡見見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