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再不趕緊給病人治療，我怕……」
「怕也沒用，沒得到病人家屬同意之前，不能給病人做手術，這是規矩。」
兩名中年醫生分執不同意見，宋德振站在旁邊，看著顧濤血淋淋的地方擰眉深思。
不一會兒，門外衝進來一名護士，護士面色慌張，語速極快的沖宋德振說道：「院長，病人家屬來了！」
沒等宋德振回話，愛子心切的段慧穎，便第一個衝進了這間特護病房。
「兒子！兒子你怎麼了！」
段慧穎衝到床邊，看著顧濤昏迷不醒的樣子，當即大腦一懵，險些暈倒在地，所幸旁邊的中年醫生眼疾手快，在段慧穎倒地之前扶住了她。
緊接著，顧茂、顧鴻、段朗、陶瑛四人魚貫而入，一家五口圍在病床四周，情態急躁的打量著顧濤狀況。
確定自己兒子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後，顧茂轉過身，嗓音低沉的對宋德振吼道：「為什麼還不給我兒子治療！」
「病人家屬，請你冷靜一下。」之前主張做手術的那名中年醫生，面色沉重的勸說著。「以您兒子目前的情況來看，想要保命，必須立刻進行手術，可是我們醫院有規定，在得到病人家屬簽字同意之前，不能隨便給病人動刀。」
「我是他爸！文件呢？趕緊拿來，我簽完字，你們馬上給我兒子安排手術！」饒是顧茂這種作為青海市商界龍頭老大級別的人物，在面對自己兒子生命垂危時，也難免顯露出了慌張不安的情態。
這時，宋德振快言快語，向顧茂陳明利弊道：「這位先生，在給病人進行手術之前，我必須要向您說明情況，您兒子的傷口，已經無法徹底痊癒了，我們能做的，只是避免傷情惡化……」
「直接說結論！」顧茂揮手打斷道。
從顧茂一家的穿著和氣質判斷，宋德振大概能夠猜的出來，這一家人，肯定不是什麼普通家庭。
但是無論這家人的身份有多麼逆天，他身為一名醫務工作者，實事求是、不卑不亢的態度，是絕對不會因此而有所改變的。
在顧茂目光灼灼的凝視下，宋德振深吸口氣，緩緩說道：「經過初步診斷，我們給出的結論是，您兒子的生命不會出現意外，但以後恐怕再也不能行房事了。」
「什麼？」
「你是說我侄子廢了？」
顧茂、顧鴻兩兄弟率先作出反應，段朗、陶瑛夫婦則是乾脆兩眼一黑，暈倒在了床邊。
緩了口氣的段慧穎，一聽自己兒子成了那種殘廢，猛地推開攙扶她的中年醫生，隨即竄到宋德振面前，指著後者鼻子罵道：「你個老眼昏花的東西！少在這放狗屁！我兒子年紀輕輕，平時沒病沒災，怎麼就不能行房事了？」
站在宋德振斜後方的中年醫生上前一步，護住這位老院長的同時，沉著臉說道：「女士，請你放尊重點，我身後這位是青海市醫院院長，他的話，比這家醫院所有醫生加起來都要具備權威性，如果您不認同我們的診斷結果，大可帶著您的兒子轉院，只是在此過程中發生任何意外，我們醫院概不負責。」
「你！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
中年醫生說的在情在理，段慧穎一時語塞，只能搬出自己的身份壓人。
「這位女士。」宋德振把中年醫生拉到身後，直面咄咄逼人的段慧穎。「在醫院裡，只有三種身份，一種是類似於您這樣的病人家屬，一種是我們醫務人員，還有一種就是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換句話說，無論你們是什麼身份，對於我們來說，也僅僅就局限於醫生與病人家屬之間的對話而已。」
「呵！你倒是會說！」
「行了！」
段慧穎正要擼起袖子跟宋德振開罵，就被旁邊理智尚存的顧茂給攔下了。
顧茂上前，從西服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宋德振。
「請問院長您怎麼稱呼？」
宋德振沒有去接那張名片，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
「宋德振。」
「宋院長。」顧茂見他沒有收取名片的意思，只好把名片放回口袋。「我老婆情緒有點過激，我代她向您道歉。」
宋德振點點頭，回道：「我也是一名父親，能夠理解你們的心情。」
顧茂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向宋德振坦白心意道：「既然您能理解我們的心情，應該也一定知道，我們很難接受您剛才所說的一切吧？畢竟斷子絕孫這四個字，對於任何一個家庭而言，都實在太過沉重了。」
「病情如此，希望你們能儘快接受這個事實，並及時告知我們是否願意為病人進行手術，病人的傷口很嚴重，如果不儘快處理，恐怕很容易因為感染而導致一系列的併發症。」
聽了宋德振的說詞，顧茂陡然攥緊拳頭，儘量克制著內心衝動，語氣壓抑道：「我直說了吧，我是顧氏集團董事長顧茂，當然，您可能不了解這家公司在青海市意味著什麼，簡單來講，我在公司所做的任何一項決定，都極有可能給這座城市的商圈造成巨大影響，所以錢在我這裡不算什麼，只要您能幫我兒子恢復如初，一百萬或者是一千萬，隨便你開。」
顧茂說完，陪護在宋德振旁邊的兩名中年醫生，皆是不由得心尖一顫。
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名中年，竟然是青海市商界的龍頭老大！
而相較於兩名中年醫生的不淡定，宋德振的表情就顯得平靜多了。
遠的不提，就說前段時間由他親自接診的寧元禮。
寧元禮作為原江北軍區總司令，他的財富或許不如顧茂，但他的地位，卻是能甩顧茂幾十條街！
拿身份壓人？
開玩笑。
「顧先生，我再重申一遍，您兒子的病情我們已經診治過了，現在你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直接轉院，要麼在手術文件上簽字。」
顧茂的臉色由晴轉陰，他的聲音，也漸漸冷了下來。
「這麼說，我兒子成為殘廢，已經是個不可逆轉的結果了？」
宋德振沉默不語，單論醫生和患者這層關係，他也不想顧濤這麼一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成為太監，可事實擺在眼前，除非發生奇蹟，否則……
奇蹟？
想到這兩個字，宋德振不禁眼前一亮。
他眼底划過的那抹精光，也是被緊盯著他的顧茂捕捉到了。
「宋院長，您是想出什麼別的辦法了嗎？」
「這……」宋德振一臉難色，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他想到的辦法。
顧茂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握緊宋德振的手腕。「宋院長，有什麼話您直說就行。」
宋德振望了病床上的顧濤一眼，隨即重重的嘆了口氣，說道：「我認識一位神醫，但是他這個人性格比較古怪。」
「怎麼個古怪法？」
「他一般不給人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