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白駒過隙,世間滄海桑田幾度輪迴,一晃半個多世紀過去了。中華大地國泰民安,那戰火紛飛,梟雄逐鹿的歲月逐漸被百姓們所淡忘。
病房內,一張堆滿皺褶的蒼老容顏虛弱地喘息著,他用盡最後一絲氣力為後世描述著那段不為人知的興安嶺秘事。他的大手在微微顫抖著,手裡拿著一個古色古香的方形檀木盒子,盒子表面雕著一隻盛氣凌人的海東青。
「姥爺,後來呢?太姥爺找到俄國人地圖上的那條地縫子了嗎?裡邊到底有什麼?是興安嶺金脈嗎?」
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便是當年亂世梟雄吳功耀的親兒子,在文革時期為了躲避禍端他改姓為董,定居長春,那群曾經追隨魁首吳功耀的常勝山老兄弟們都尊稱他一聲董爺。守在老人身旁的年輕男子便是他的外孫無雙。
無雙雖不算是家裡正兒八經的血脈傳人,但骨子裡卻依舊擁有一半吳功耀的血統。董爺從小到大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外孫,他說這孩子眉眼之間與年輕時的吳功耀一模一樣,尤其是雙玩世不恭性子和那雙盛氣凌人的眸子,總是有種莫名的犀利。
病房前圍的人山人海,親人朋友們淚流滿面,醫生說董爺挺不過今天了。這個年紀的老人對生死看的很淡,他堅決讓醫生摘掉了氧氣,手上拖著家族的傳世之物把它交給了外孫。
「我爹去了,是一個人去的。」董爺渾濁的老眼慈祥地看著外孫。「回來後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囑咐我們三人日後誰也不許接近那道地縫子。」
董爺雖已是古稀老人,但平日裡身子骨倍棒。他是練家子出身,就算到了這個年紀依舊是三五個漢子不得近身,在長春當地可是響噹噹的一號傳奇人物了。老爺子落得如此下場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興安嶺伊勒呼里山中的那條神秘的地縫子。
解放後,東北山林中的胡匪也大多隱匿於世了。建國初期,資源匱乏,東北當地成立了許多物探大隊尋找荒山野嶺中的礦產資源,董爺有祖上這門手藝,懂得山嶺中的禁忌,便被聘為了物探隊的隊長。
董爺謹慎了一輩子,可臨了臨了卻始終逃不過宿名,一個月前物探隊也不知從哪得到了消息,本已退休的姥爺接到了領導的聘書,說是讓老爺子出山帶著幾位專家去趟伊勒呼里,而此行的最終目的地竟然就是那道神秘的興安嶺地縫子。
盜門中的手藝千奇百怪,其中有一門幾近失傳的手藝叫做「走山」,董爺並沒有得到走山的真傳,只是年少時跟著他爹耳讀目染懂得山中的許多規矩。要說這走山的學問可大了,它是盜門眾多手藝里學問最雜亂一門。
走山,顧名思義,說白了就是在山中行走之客,通過耳鼻眼直觀辨認出山野之中的龍脈,仙草,靈獸盡在何處。這門手藝與「金點」,「憋寶」,「走水」合稱盜門四宗。當然,這四門也只是盜門眾多支系的冰山一角。
無雙兒時聽姥爺說,民國時盜門中最邪乎的還要屬飛賊和響馬,那個年代只有拳頭和槍桿子才是王道。太姥爺吳功耀擁有飛賊的身法,響馬的兇狠,金點的慧眼,最讓世人稱奇的是他乃是摸金傳人。
董爺這一輩子從未失手過,經他指點發現的各種稀有礦脈不計其數,物探隊進山時多少人,回來時也必定是毫髮無損。可最後一次走腳卻讓董爺一世英名蕩然無存。
無雙記得那幾天姥爺徹夜未眠,整天坐在小院裡閉目冥思,他思量了幾日後終於決定帶物探隊深入興安嶺林地走這最後一趟腳。他走後,無雙的姥姥只對外孫說了一句話。「給你姥爺準備後事吧。」
此行物探隊裡有地質學專家,生物學家,測量員,考古學家一共十三人組成。一個星期以後,除了董爺拖著疲憊的身子走了出來外其他十二人全部遇難。
董爺回來後只是對領導說:「永遠不要再讓其他同志去窺探那道地縫子裡的秘密了。」
他是解放後長春當地的一位傳奇式人物,他的段子在當地傳的神乎其神。某種意義上他也是盜門中走山的最後一位傳人,連他都無法探明神秘的興安嶺地縫,想必世間也絕無人有膽敢再探了。
醫生說老爺子體內臟器功能正在迅速衰竭,除此之外檢查不出任何毛病,但引起他臟器衰歇的原因眾多專家卻全都是一頭霧水無法得到結論。唯一不靠譜的解釋便是:「這位關東走山老客遭了嶺子裡的山鬼詛咒」。
「董爺您歇會兒吧,少說點話。」老夥伴馬二緊握著董爺的大手老淚縱橫著。
「不,老二,這些該讓雙子知道了,我肯定是邁不過這個坎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雙子這孩子從小被我慣壞了,膽子太大,日後你們一定要給我盯緊了他,雖說他不算我的後人,可外孫也我的骨血,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外孫,你們千萬記住了,這孩子好奇心太重了,別讓他再靠近那嘎達,那道地縫子是通向地獄的禁區。」老人的呼吸越來越重,把右手中緊握了一輩子的傳家寶遞給了外孫。
無雙眼中泛著淚花問:「姥爺,這是什麼?」
「是……是……《千機詭盜》,你太姥爺一世的絕學都記錄在此書里,包括……包括倒斗!」董爺故意把最後一個詞的語氣拖的老長。
《千機詭盜》只有盜門魁首才有資格翻閱,而盜門魁首卻也不是誰都能當的,這位古稀老人是吳功耀的親兒子,但他卻不是賊王魁首,他脖子上沒有掛魁符,魁符是盜門魁首的象徵,在舊社會誰脖子上帶著魁符那可就能號令東北道門群雄了,盜門有多大?這麼說吧,全東北有多少賊寇,盜門就有多大。董爺一輩子一直遵循祖宗的遺訓保管著這本奇書不敢窺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