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宗買賣實在是太急,無雙也沒啥閒心跟孩子們玩耍,牽著馬兒向著屯子裡最高處的土坯院子走去。
沒等進屋就聽到院子裡傳來一陣陣急促的咳嗽聲,聽聲音像是馬四海的,這咳嗽聲十分刺耳,像是有什麼東西卡在嗓子眼裡咳又咳不出來。如果是在醫院,醫生看都懶得看一眼肯定說是慢性咽炎。不過這馬四海何人人物?興安嶺中的天地靈物他是隨手採摘,區區慢性咽炎他自己就能治癒。
「小爺,快……快進屋。」屋子裡馬四海喊道。他的嗓子好像已經沙啞了。
無雙拴好馬,推門而入,只見小炕上躺著一位虛弱的老人,那老人面色蠟黃,眉角下垂,嘴唇泛白,已經是病入膏肓之人。
無雙猶豫了下,這是馬四海嘛?這是那個在大興安嶺中行走了一輩子的那個憋寶老客嘛?這是亂世大梟雄吳功耀的最得意弟子嘛?怎麼可能?馬四海可是盜門真傳,不但是憋寶的傳人,一些盜門其他小把戲他也是信手拈來,他既然病了,隨便尋些天靈地寶就能給自己續命,怎麼會有今日如此的窘迫?
他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那千年老山參精的一根須子已經為他入藥了,雖說不能讓他長命百歲,但延壽五年絕對沒問題。難道這中間又出了什麼岔子?
「小爺萬福!」馬四海強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從炕上爬了起來就要給他行大禮。
「哎喲,您別動別動,自家人無需大禮,您身子不舒服快躺下。」無雙把他扶著,靠在了被摞子上。
千機詭盜他幾乎已經倒背如流了,金點中的相面術掌握的也八九不離十,從馬四海現在的面色來看,他至多還有一個月的壽命,已然是油盡燈枯時了。
「二老爺,您……您這是咋地了?到底哪不舒服呀?您怎麼不讓丫兒告訴我呢?要是我知道,我就算是背也要把您背到醫院去呀!」
「呵呵……人各有命,該著我馬四海獸盡了,莫與天斗呀,與人斗其樂無窮,與天斗那是自挖墳墓!小爺不必掛懷,你二老爺我都快九十了,早就夠了。丫兒也長大了,我也沒啥不放心的了。」
「爺爺……您別嚇我……5555……您不會有事的,難道您不想看丫兒出嫁嘛?您答應過我爹娘一定要把我撫養成人,孫女還未出嫁豈能撒手不管?」孝順的馬丫拽著爺爺的大手痛哭流涕。
「鬼丫頭,你的那點小心思爺爺能不知道呀?好了好了,小爺好不容易來一次,別提那些了。」馬四海指著雲強又說:「強子別愣著呀,都是自己人客氣什麼?快去廚房,快去給小爺做飯呀?」
無雙搖了搖手說不忙,這麼大人總不能跟口飯一般見識,咱們先說要事。
無雙一五一十把這次接了兩個生苗買賣的事原原本本跟馬四海全盤托出,同時他也沒有隱瞞,坦白說自己有私心,他想打通雲貴川的商道。
「嗯,小爺想的很周全,這的確是筆只賺不賠的買賣。不得不說,小爺的經商頭腦比我師父他老人家厲害許多,您想的很長遠,已經看到了10年以後盜門的發展。好吧,那我馬四海還能怎麼辦?必須鼎力支持!」
他說幾十年前他曾在距黑龍屯六十里外的黃泥洞中發現了一座古墓,那古墓要追溯起來歷史可就悠久了,從他的經驗判斷應該是大金國時期的一個貴斗。不過可惜的是他來晚了,前邊已經有一波土夫子給掏了。
不過,那黃泥洞中卻還存活著一隻「聖菇」,現在看來,正好就是為了您這宗買賣準備的了。
無雙知道那東西的可怕之處,問老爺子有什麼辦法能避開它的賭氣順利採摘。
馬四海粗喘了幾口氣說:「小爺與其想如何解毒,還不如想想如何讓自己不呼吸!我這裡有幾粒閉氣丸,乃是師傅當年留下的。這東西原本是倒斗只用,現在恰恰能派上用場。」
閉氣丸顧名思義,人服用後可短暫進入零呼吸狀態,它神奇之處就在此,人不喘氣了還能行動自如。就算是「聖菇」的賭氣也無法從人的口鼻進入。不過這東西僅能維持十分鐘,也就是說他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十分鐘不能順利採摘下來聖菇,他們就都將淪為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
「爺爺,十分鐘是不是太短了?」
「不短不短,足夠用了,那聖菇的根基所在下必定有陰眼,你們只需向下挖,挖出了地脈下的陰眼就能斷了它的營養供給,到時候它就進入休眠狀態了。然後把它放在令下十度左右密封的容器中帶走。記住了一點,待貨物送達目的地時,只需要在容器上戳一個窟窿,使得外邊的陽氣和溫度慢慢融化了冰,它自己就會慢慢復甦了,萬萬不可靠近呀!」馬四海連續說了這麼多話累得夠嗆,倒在炕上露出了疲態,漸漸迷上了眼睛不再說話了。
一代傳奇憋寶老客,想不到現在竟然淪落到如此地步,還是那句話,與人斗其樂無窮,與天斗自掘墳墓。誰都有自己的命數,你不服不行,就算你是陰陽玄道,你也永遠無法逃脫上天早已為你譜寫好的劇本。
此次買賣無雙身邊肯定要帶馬丫,但是他看馬四海的氣色,有可能馬丫回來後都無法看到爺爺最後一眼了。
「到底怎麼回事?」無雙把馬丫拽到院子裡問。
「哥,你還記得那隻被你打瞎一隻眼睛的興安嶺人熊嘛?」
「記得呀,可就算它膽子再大也不敢闖入屯子吧?」
「爺爺設下了套子捉住了它,爺爺說這人熊因為瞎了一隻眼睛已經徹底瘋了,如果不除掉只怕興安嶺從此以後獵戶們誰也別想進山,可那人熊乃是興安嶺的山神,如若殺了它必定遭到詛咒。」馬丫沒有再往下說。無雙基本也聽懂了。
是天譴,又是天譴!老爺子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興安嶺的鄉親們,他用自己的命換了這片土地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