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日後不可與蒼不笑生出異心,若是這納蘇肯貝勒再有意為難,你們大可南遷至靈州城找我,貧道會視如己出,把你們當成我自己的是兄弟般對待。知道了嗎?」臨走之前,他囑咐太清宮中的小道士們說。
「謹遵龍毓真人教誨!」三百多號小道士齊齊跪了下來,與他惜別。
如果是他一個人,完全可以施展千里一夜行,估計兩天內就能趕到湘西苗寨。但現在多了一個累贅,而且白依蘭身子單弱再受不得顛簸。最後龍毓無奈,又到山下買了兩匹馬,四匹馬拉著車,朝關內跑。他打扮成車把式的模樣,坐在前邊趕車。一路上倒是也見到不少官兵,但好在幾乎沒受查問。看來納蘇肯被他嚇壞了,沒敢追來。
盛京城距離山海關僅有三百里之遙,馬車奔襲了一小天,入夜後總算是到了山海關下。
「水……水……」馬車裡,白依蘭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虛弱地呼喚著。
「吁……」龍毓勒緊韁繩,掀開帘子一瞅,她已經睜開了眼睛,不過身體依舊很虛弱不能動彈。
「依蘭,你躺著別動,我去給你找水。」
馬車已經走出山海關了,關內是一片荒野,連個人影都沒有,上哪要水去?龍毓出來的急,水囊中也沒有。好在他腳底下功夫快,運功一眨眼就跑出去七八里地去,恰好那兒有條小河,他裝滿水囊,趕緊往回跑。
白依蘭喝了幾口水,臉色稍稍好看了點。她眼中滿含淚光,顫抖著聲音說:「貝勒爺……您為了救我不惜與納蘇肯為敵,而奴婢現在已不再是從前的依蘭了,奴婢髒啊!貝勒爺難道不嫌棄我嘛?」
「依蘭,你不可動情,什麼也不要想,安心躺著,貧道帶你去苗寨解毒,千萬挺住!」他伸手為白依蘭擦去眼角淚痕安慰說。
「值嗎?這一日奴婢雖然昏了過去,可耳朵卻沒有聾,你說的奴婢都聽見了。貝勒爺已然有了愛人,她……她……」她越想越恨,只恨老天爺造化弄人,拆斷了一樁上好的姻緣。
「無量天尊,依蘭啊,你千萬不可這麼想。貧道一直把你當做親妹子般,既然是親妹子有難,當哥哥的怎能不救?貧道知道你心中所想,你認為自己成為了我的累贅,你想一死了之是嗎?可你想過嗎?就算你不珍惜生命下一世寧願淪為牲畜,那貧道呢?貧道為你付出百年修為續命,你對得起我嘛?百年修為來之不易,你知道那象徵著什麼嘛?」
她嚶嚶哭泣著,不住地點頭。「懂了,懂了,貝勒爺奴婢再也不尋死了。如果奴婢大難不死,還能苟活,這輩子定然繼續服侍您和那位藍姑娘,絕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好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記住,貧道已然不是海蘭查貝勒爺,過往塵世早已了去,貧道乃是玄妙觀龍毓真人。」她坐上馬車,蓋上帘子,甩動韁繩大喝一聲:「駕!」馬車繼續朝湘西方向疾馳而去。
馬車又連續奔跑了一宿,最後跑到什麼地界了呢?就是現在的冀省固安縣附近停下了,不是他不想跑了,就算他想走,四匹馬也得休息了,而且一路上車馬勞頓,白依蘭身子虛弱也受不了這麼顛簸。
龍毓已然是真正的高人了,在他眼裡不存在什麼黑店白店的說法,在官道上找到一家客棧,甩給小二十兩銀子,扛著白依蘭噔噔噔就上了客棧二樓。
白依蘭的身體還是很虛弱,她倒在床榻上,有氣無力地看著龍毓,龍毓坐在床邊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給她。海蘭查容貌沒有什麼變化,比以前成熟了些,也不再梳滿人的大辮子。頭頂帶著道九巾,下邊飄逸的長髮垂至兩肩。身上是一套祥雲紋的灰色道袍,整個人這一身行頭,再加上鼻樑下的兩撇小鬍子,倒顯得比從前沉穩了不少。
她看著看著心中泛起漣漪,頃刻間讓體內毒素重新激活,再度湧上心頭。
「依蘭,萬萬不可胡思亂想了!靜下心來,若不然貧道百年修為就要毀於一旦。」龍毓氣運丹田,再度為她用真氣續命。
「依蘭,你的心貧道懂,可現在卻不是動兒女私情之時。」
他正在運功,突然就聽走廊里傳來腳步聲,不大會兒,一個人停在了門口。
「誰?」龍毓十分警覺。
噹噹當……三聲敲門。「道爺,小的是來給您送吃食的。」
龍毓收功,抽出寒血刃藏在背後,走上去打開了門。
門口,店小二賊頭賊腦地把腦袋伸進去看了看。「天色已晚,小店就這點吃的,道爺別嫌棄。」他手裡端著一個大托盤,裡邊是三個菜兩個饅頭和一壺酒。菜都是帶熱乎氣的,酒壺裡的酒香撲鼻而來,店小二肩膀上搭著白毛巾,熱情地把把酒菜端了進來,放在桌上。
「道爺,這位小娘子是……嘿嘿……您可夠風流的了啊?」店小二壞笑道。
白依蘭打扮不俗,她是納蘇肯貝勒府上的福晉,生經常中最有身份地位的就是納蘇肯,滿人女子穿著與漢人不同,而她貴為福晉自然格外華貴。她頭上帶著旗頭,下邊穿著旗袍,胸前掛著一串如同大拇指甲大小的東珠串,斜禁兒掖著一個蘇工繡的絲帕收卷,腳上穿的是花盆底兒鞋。一眼就能認出她的身份。
「小二,有些事不好多嘴的,當心多嘴閃了舌頭,閃了舌頭是小,當心斷送了性命也說不定呀!」龍毓警告他說。
「嘿嘿……道爺放心,小的懂規矩,那要不要小的為這位姑娘準備澡盆燒熱水洗澡啊?」
龍毓從兜里掏出一錠銀子遞給他冷冷道:「不必,今晚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打擾!」
「是是是,小的懂規矩,那就不打擾道爺和姑娘的好事了。」說著,店小二又試著探頭想看白依蘭的正臉,卻被龍毓擋在了身前。他陪著笑臉,趕忙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