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大會兒功夫,張老道又跑了出來,用一隻袖子捂著手中的兩張符,衝上來就貼在了那兩具僵硬的喜神面門上,然後迅速用黑布袋罩住了他們的頭。
「彩蝶,你穩住你師傅,我先把喜神送回去。」早知如此張老道真不該讓喜神來攔若言,這下可好,鎮屍符是不敢取下了,他兩隻手一邊一個,連抱帶抗,淌著泥水總算是栽栽歪歪地把兩具喜神又送了回去。
藍若言站在雨里,眼神極為冷漠,這一老一少就這麼對視著,彩蝶不敢出手,面前的師傅不在是從前的師傅了,她身上帶著一股邪氣,邪氣比剛才更重了,想降服她就要用非常手段,如果出手輕了打不過師傅,如果出手重了,又怕傷了師傅,師傅現在可是活人。
「姑姑,你聽阿賴的,你一定能控制住惡魔,我們回去吧,我們回家,阿賴帶你回家了!你要去哪裡呀?」藍彩蝶儘量放緩語氣,一步步靠近若言。
俗話說聞道有先後,術有專攻業有所長。這要是讓馬二爺碰見了那就好辦了,直接用搓骨手先掰斷了她的骨頭,讓他動彈不得,斷了骨頭總比送了性命強。又或者是用點穴,暫時封住穴道。可彩蝶年幼,這紅絹門的本領幾乎全是花拳繡腿和幻術,對付這些難免力不從心。
「彩蝶,別愣著啦,咱倆聯手先把你師傅弄回去再說呀,再這麼下去,好人也得淋感冒了!」張老道拿來一條繩子,這繩子是他隨身帶的捆屍鎖。
「你瘋了?用捆屍鎖對付我姑姑?」
「哎呀,非常之時嘛,又死不了人,快點接住!」張老道把捆屍鎖一端扔給了彩蝶。
藍若言就這麼冷冷的看著面前的徒弟,那眼神讓藍彩蝶有些不忍,她是自己的師傅呀,對自己有養育之恩,勝似生母,這番竟然用捆屍鎖去對付一個至親至愛的人?
「彩蝶姑娘別猶豫呀!你師傅是中了黑巫術,她已經失去心智了,咱們也是出於無奈不是嗎?」張老道摩挲一把臉上的雨水說道。
「姑姑,得罪了,日後待你康復彩蝶會向您賠罪的。」藍彩蝶與張老道,三下五除二,用捆屍鎖把藍若言捆了個結結實實,整個過程,藍若言只是冷冷的看著他倆,出奇的平靜,並沒有半分要反抗的意思,這出乎藍彩蝶的意料。
回到竹舍後,三人早就被雨水淋透了,彩蝶說我先給師傅擦擦身子,然後餵她吃點東西,你不許偷窺啊!
「無量天尊,彩蝶姑娘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張老道怎麼說也是修行之人,豈能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啊?」他趕緊把臉扭了過來。
「哼!張師傅說的沒錯,卻不知我家姑姑頭頂的銀針是誰給取下來的呀?張師傅可是拿彩蝶的話當耳旁風了,如今姑姑身子毫無知覺,別在便宜了那些色膽包天之徒喲。」彩蝶冷嘲熱諷著他。
「我……我……」張老道啞口無言,還解釋什麼?若不是自己剛才……又怎能生出事端?好在藍彩蝶及時趕回來了,要不然自己可真沒臉再去百靈老寨了。
大雨還在不停地潑灑著,老天爺今日也不知是怎麼想的,也許是氣兒不順吧,再這麼下下去,碧水都要水漫苗山了。
後半夜,張老道搬了把竹椅半坐半靠眯在裡屋內陪著那兩具冰冷的喜神。藍彩蝶則躺在師傅身邊假寐著,今夜怕是不敢睡了,夜半,心裡越來越慌,右眼皮跳個不停,不祥之兆!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邊的雨漸漸小了,竹林中再度傳來了一聲聲蛐蛐的叫聲。還有兩個時辰天明,這個夜晚終於要熬過去了!
她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姑姑,再熬最後兩個時辰,等天亮了阿賴帶你回家。」
暴雨過後,皎潔的月光再度灑下,藍彩蝶站在竹舍前,張望著那璀璨星空的東北方。他此時應該到家了吧?他什麼時候還會回來看我呢?雖然他的笑總是壞壞的,可就是這樣的笑容迷倒了彩蝶,也許正是男不壞女不愛的道理吧。天底下沒有什麼所謂的好男人一說,只有能不能拴住男人的女人。
這時,竹林中隱約好像傳來一個旋律,這旋律有些詭異,人聽在耳朵里,心跳都會莫名的加速,血管中會有一股氣流,好似鮮血已經開始逆流了一般。
「催魂曲?」藍彩蝶聽過這曲子,白巫術中提到過,這曲子十分邪惡,可以讓魂魄不寧者喪失意志。
「彩蝶姑娘?你聽到了嗎?這是什麼聲音?你在吹蘆笙?別吹了,這旋律……」張老道沖了出來喊道。
「不是我!不是我呀!這曲子只有我們紅娟門人會,難道是三姐來了?」藍彩蝶詫異道。
可藍三姐說過,催魂曲是邪術,如果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是不能用的,催魂曲可以影響人的心智,輕則讓人淪為傀儡,重則會損傷人的三魂七魄,再想還魂就難了。
「快!快看好了你的喜神和姑姑,我去看看!」彩蝶囑咐張老道說。然後拽出那條金絲虎尾鞭就沖了出去。
那人吹奏蘆笙的功夫應該比自己老道,她一路尋著旋律而來,最後終於在碧水溪前看到了一個人影,那人一身白衣,在月光映襯下長髮披肩,渾身散發著一股仙氣,而且,身上也帶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這味道很熟悉……
「白琳玲!本姑娘正找你呢!你說,你到底把我姑姑怎麼了?」藍彩蝶揮動金絲虎尾鞭。
長鞭甩了出去,啪地一聲打在溪水旁的一塊鵝卵石上,那鵝卵石登時就被虎尾鞭抽碎了。自然的,白琳玲輕功遠在這個晚輩之上,人家腳尖點地早就躲開了。
「喲,怎麼又是你這個小阿妹呀?怎麼?你的小阿哥今兒不在身邊了?哈哈……該不會是他嫌棄你了吧?哈哈……」白琳玲抱著肩不屑道。
「你……你放屁!雙爺怎麼會被你這種妖女迷惑呢?哼!你這個老妖精!」彩蝶從竹林中竄了出來,小丫頭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豈不知白琳玲若要殺她好似踩死一隻卑賤的螻蟻般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