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惡龍笑嘻嘻
小區樓下。
初升的朝陽才剛剛冒頭，東邊晨曦泛著一抹橘黃色的光。
經過昨夜暴雨的洗刷，街道上乾乾淨淨的，鼻尖能嗅到淡淡的泥草芬芳。
由於夏黎住的地方是老式小區，這裡的配套設施相對完善，即便是六點的清晨，小區外面都已經有餐車在等候了。
今天是工作日，街上除了極少部分的社畜以外，大部分都是背著書包的學生。
夏黎身旁的露西亞有些感慨人類大都市裡的繁華。
她昂著腦袋四處張望，很好奇這邊的人類為什麼起這麼早。
「……因為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有的還在學習階段，有的則是需要出來工作掙錢。」
夏黎不好向這傻龍解釋人類世界的運作規則，這說起來很麻煩，而且傻龍還不一定能聽懂。
「那你的使命是什麼？」露西亞又歪著腦袋問。
夏黎被這個問題問懵了一下。
自從六月份畢業之後，夏黎就一直處於待就業的狀態，他的專業是漢語言，這種專業出來的方向大致分為兩種，一種是當教師或者考公，另一種則是做與本專業八竿子打不著的工作。
夏黎不願意過每天坐班的生活，所以他選擇了後者。
其結果就是……完全沒有人生方向。
不過這些都是只是暫時的，夏黎打算先讓自己迷茫一段時間，學學自媒體、或者找臨工做一做，就當是豐富社會經驗了。對此，方女士和老夏都表示支持。
所以，夏黎現在的標籤確實就是無業游民、社會邊角料……
但總不能照實了說吧。
於是夏黎換了一個角度，認真說。
「我的使命就是鎮壓你。」
露西亞微微點頭，認可了他的說法，「不愧是勇者，你的使命很偉大。」
「老闆，要三個肉包……六個吧，六個肉包兩個茶葉蛋兩杯豆漿。」
夏黎把露西亞丟在街口，自己則是走到早餐攤前吆喝了一聲。
這家早餐攤的老闆是夏黎的老熟人了，夏黎一整個大學生活的早飯基本都是在這裡解決的。
微胖的老闆手腳麻利地夾上包子，回頭看見是夏黎，先是一笑，然後看到夏黎身後的小姑娘之後愣了一下。
「好幾天沒來……談女朋友了？」胖老闆只要一笑，眼睛就會擠成一條縫隙。
這家早餐攤的老闆不僅面善，人也挺善良的，偶爾不忙的時候會和夏黎聊一些有的沒的，有時候夏黎來得晚了，他會把鍋里剩多的東西送給夏黎。
「前幾天去旅遊了，剛回來。」
夏黎乾笑了兩下，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選擇點頭承認。
這種情況下，越是解釋就越是糟糕。
露西亞都從他家裡一起出來了，而且現在還是大清早，兩人一看就是在夏黎家裡過夜了的。
「大學同學？看上去挺顯小哈。」
胖老闆語氣委婉，他其實很想問夏黎的女朋友有沒有成年，但又覺得問出來很沒有禮貌。
不過，對方看起來確實年齡不大，起碼要比夏黎小一點，個頭也挺小的，目測沒到一米六。臉蛋是標準的鵝蛋臉，搭配上圓圓的杏眼，看上去相當秀氣，屬於那種活潑清純的小女生。
「嗯……叔，錢我掃給你了。你先忙，我帶她去逛逛。」
夏黎沒有要和胖老闆聊下去的意思，乾巴巴的笑了兩聲，拎起早餐就離開了。
「那個人類也是什麼很偉大的人類嗎？」
露西亞按照昨天的約定，絕不亂跑、絕不主動說話。
夏黎讓他站著，她就乖巴巴的站在原地等候，像極了一隻被主人丟在馬路牙子上立定的小狗。
等夏黎走近了，她才抬起頭問出自己心中的疑問。
「不是……只是經常打交道的熟人而已。」
夏黎把手中熱氣騰騰的包子打開，考慮到這頭惡龍有暴風吸入的習慣，怕她燙著，於是決定涼一會兒再給露西亞。
「但我感覺你挺怕他的。」露西亞看了後方一眼，又看看夏黎。
怎麼感覺夏黎對誰都挺怕的……
明明勇者在人類當中的地位很高，甚至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怎麼換在了『地球』這種地方，就變得如此普通了呢。
「你不懂，這叫客氣。」
夏黎把撕成兩半的包子湊過去，又補充了一句，「同樣，這也是這個生活的生存訣竅之一。你現在還不著急學這個，等以後你把基礎打好了，我再教你。
快嘗嘗。」
其實這個時候的露西亞已經完全沒聽夏黎的前半句在說什麼了。
她的大腦只接收到了一個指令：嘗。
於是沒有絲毫猶豫的，露西亞把腦袋湊過去，一口就把夏黎手裡的食物叼了去。
這家早餐攤的肉包做得很大，每一個都有夏黎手掌心的大小。
即便被撕開成了半個，但這包子也足夠塞滿露西亞的龍嘴了。
露西亞一口吞不下，肉包子裡散開的肉餡像是珠子一樣往下掉落，她一邊用手接住，一邊顛顛腦袋，忙得手忙腳亂。
夏黎在一旁慢條斯理地吃著，默默看著她。
露西亞身上穿著和昨天一樣寬大的高領襯衣，整個身子顯得空洞洞的，袖口甚至長到能把手背包裹住。
她的手指頭只能勉強從袖子裡面伸出來，肩膀更是松松垮垮的在往下掉。
明明是一件襯衣，穿在露西亞身上就跟在穿裙子一樣。
看著這一幕的夏黎不禁在想，當露西亞恢復本來的體態、真的能將這件衣服撐起來的時候，又該是怎樣的場景？
那個身材高挑、體態豐.腴、眼神銳利，英姿颯爽的露西亞……
哦對，她還有純血銀龍該有的銀白色長髮和深紅色眼眸。
對比起現在面前的這個矮蘿蔔，夏黎記憶深處里的銀龍女王露西亞反而更讓他印象深刻。
「好吃！」
露西亞兩眼放光，一陣風捲殘雲之後，她把雙手從袖口裡伸出來，捧在夏黎面前，模樣像極了一位神聖教會裡乞求食物的忠實信徒。
夏黎又放了半個包子在她的手心裡。
「露西亞，我很好奇一件事情。」
「你問！」
露西亞嘻嘻笑著，含糊一聲之後把大半個包子都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夏黎誠不欺她，地球上的美食確實不錯，這個白白胖胖的小東西吃在嘴裡鮮香四溢，比她吃過的烤肉還要好吃！
「你多大？」
「嗯，嗯？」
露西亞正疑惑著，夏黎為了避免引起誤會，連忙補充了一句。
「我是指年齡。」
露西亞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不謊報：「龍族的年齡是百歲成年，我今年剛好一百歲。
喔，如果換算是人類的年齡的話，那就是……剛滿十八歲~」
夏黎默默聽著，又掰了半個肉包放露西亞的手裡。
「你剛成年就當上了女王？」夏黎問。
「女王？」露西亞直到現在都覺得這個稱呼有些好笑。
「哎，這不是你們人類擅自給我取的綽號嗎？
什么女王不女王的，我只是純血而已，龍族的實力是依照血脈的純度來算的，越是純血的巨龍實力越強，身上的鱗片顏色就越是單一，像那種你見過的有雜色鱗片的龍，實力就會弱很多。
而我是純銀色的巨龍，身上沒有一片雜鱗，所以從剛誕生起就被你們叫做什么女王女王的。」
露西亞嚼嚼包子，如果可以的話，她現在就很想給夏黎展示一下自己美麗的龍鱗。
可惜那些龍鱗一片也沒有了，這麼想想還有些小傷感。
「所以，你其實不是什么女王，也沒有什麼族群，一直都是一個人？」
關於露西亞說的那些龍族實力劃分，夏黎作為屠龍者當然是知道的。
只是他一直都以為，銀龍女王是某個龍族族群的統治者，即便與族群相隔很遠，她也能做到一呼百應。
但這兩天的相處，又讓夏黎感覺露西亞其實很孤獨。
她習慣了一個人睡覺，即便是再大的暴雨都不會將她吵醒，因為她心中根本沒有要惦記的人。
「是呀，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哦不，一條龍。」
露西亞不明白夏黎為什麼要說起這個，艾澤大陸上只有弱小的巨龍才會選擇群聚，像她這樣的純血銀龍，只要具備了飛行能力就會自食其力、獨自生活下去，這是本性。
說完，露西亞思考了一會兒，又感覺自己的話有待補充，於是柔和地笑了一下。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我身邊多了你嘛……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