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喜歡就要說出來

  這一頓飯，夏黎抱著手機就吃完了。

  一邊吃一邊給露西亞發消息，兩人相隔一百多公里，才分開兩個小時，這消息的密集程度，就恨不得馬上把對方抱在懷裡說話。

  不過，與露西亞發消息，倒是無法像普通情侶那樣富有激情。

  這傢伙打字速度慢得跟烏龜一樣，也不會說什麼肉麻嗲嗲的情話，有什麼就說什麼，聊天內容死板得像是一個機器人。

  但夏黎就喜歡這種呆板的文字。

  露西亞發來的每一條消息，他都要盯著看好半會兒，心裡美得很。

  方霞幾次想找他問問題，都因為看見夏黎臉上勾起來的笑容而止住了。

  一頓飯吃完，夏黎感覺耳根子特別清靜。

  這都回家了，小霞居然還沒有對自己觸發連招。

  正疑惑著，夏黎放下筷子，抬眼就瞥見方霞一副要發動技能的模樣。

  好不容易和夏黎對上視線，方霞抓住這勢頭，開始一頓輸出。

  「你之前說找我學什麼經營？」

  「……想搞創業，從開店做起。」

  夏黎想起來這次行動的最終目的，對待自家人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坦白說。

  「剛畢業就創業？」方霞想了一會兒，也不反對，「想做什麼？」

  「還在考察中，沒有方向。」夏黎說。

  方霞和一旁挑黃鱔吃的夏遠軍交換了一下視線，夏遠軍沒意見，又低頭嗦鱔絲。

  「你們年輕人，有這種想法不是什麼壞事……不過你得有目標，階段性的目標，」

  方霞說：「首先要想好自己想做什麼、能做什麼、到底能不能做到，想好這些之後再付出行動。

  不能想一出是一出的，現在的年輕人都很浮躁，沉不住氣，看別人做什麼賺錢，自己也想做，實際上往往會踩進別人精心布置好的全套里。」

  「媽，你說的這些我都懂的。」夏黎點頭。

  所以他才這么小心謹慎，沒有急於邁出這一步。

  不過，夏黎想做什麼，還有很大一部分取決於露西亞想做什麼。

  最好是做一件兩個人能一起做的工作，這樣就能有大把時間膩歪在一起了。

  「先找一份感興趣的事情做做唄，」方霞又說，「要不然你來接手茶樓，我早點退休得了。」

  老媽的語氣隨意，仿佛是無意間在說這句話。

  然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夏黎把碗放下，也不吃這最後一口飯了。

  「好啊，什麼時候？」

  方霞：「……」

  不是，剛才還在跟她講自己拼搏精神、偉大夢想的兒子呢。

  怎麼一瞬間就一副死鹹魚躺平的模樣。

  「呸，你還真答應上了，茶樓給你經營我每天幹啥去呀……除非你給我整個孫子孫女的抱著。」方霞瞪了他一眼說。

  這次換夏黎不說話了。

  默默給自己舀了一碗番茄蛋花湯，夏黎吹了吹熱氣，安靜地喝了一口。

  先別說生下來的是孫子還是孫女，首先是人是龍都還不一定。

  其次，他還在努力追女友呢，現在八字還沒一撇，直接快進到生孩子……不太好吧。

  雖然夏黎一點兒也不介意就是了。

  「行了，」這個時候，一家之主（偽）終於吃完飯。

  夏遠軍喝了一口清茶，總結說，「你有這種想法，我們做父母的會支持你，等你有了打算可以及時跟我們溝通，我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也沒有人生方向……不急不急。」

  夏遠軍從來都是一個隨性的人，要他的話來說，人生就是隨遇而安，該是你的不管怎麼樣都會來到你手裡，不該是你的，你怎麼抓也抓不住。

  坐在夏黎對面的方霞盯了夏遠軍一眼，「好人都給你做了！」

  抱怨一聲，方霞又把視線落在夏黎身上來，夏黎正在抓著手機回消息，在低頭敲字的途中，他那個嘴角就跟夏遠軍釣回來的翹嘴魚一樣上揚。

  這小子，怕不是已經陷進去了。

  年輕真好。

  有大把的時間和精力，還可以肆無忌憚去愛一個人。

  在方霞看來，兒子要做什麼就讓他去做，這個年紀就是應該闖蕩的時候。

  比起這種事情，方霞還是更在意夏黎的感情問題。

  「很喜歡？」她斜睨著夏黎問。

  「嗯……」

  夏黎忽然覺得有些窘促。

  對露西亞的喜歡，就像是深藏在內心深處的小秘密，不管是對誰把這小秘密展現出來，都會在心底牽起一串漣漪。

  「喜歡就好。」方霞嘆了一口氣。

  既然兒子喜歡，那他們當父母的，不管對方是個怎麼樣的人都認了。

  況且，人小姑娘的性格很好，她可是得到了全鄰居的一致好評。

  包括方霞的老閨蜜趙琴，上次聊夏黎的女朋友聊得是天花亂墜、讚不絕口，說得方霞自己都覺得不大好意思了，恨不得馬上就要去見見自己的兒媳婦。

  可惜兒子藏得深，都不給她見。

  「表白沒？」

  「沒沒……」

  「表白你都沒表？？」

  方霞就知道自家這兒子沒什麼情商。

  榆木腦袋一個。

  就他這樣，小時候和女生玩就跟對待兄弟一樣毫不謙讓，長大更是對女孩子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能被夏黎追到手的女孩子，除非本身就很喜歡夏黎，兩人就隔著一層窗戶紙，輕輕一捅就破了，否則絕對沒戲。

  「禮物呢，不會禮物也沒送過吧？」方霞又問。

  夏黎低頭喝茶，不敢說話。

  「不是我說你……」方霞無言以對。

  雖說按照鄰居的說法，小露應該是個沒怎麼見過世面、也就出來上過四年大學的農村孩子。

  她對夏黎的要求不高，願意就這樣和夏黎在一起。

  但方霞的要求高啊。

  沉默了半會兒，她才開口：「有些感情，不親口說出去，是很難傳遞的。」

  餐廳的小包廂里，射燈照在方霞逐漸認真的臉上。

  她的嘴角有很深的法令紋，這是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即便現在已經花容失色，但還是能從大致的五官上看出來，方霞在年輕的時候也曾是一位情竇初開的美麗少女。

  作為過來人，方霞對這種情情愛愛的事情也有自己的見解。

  她嘆氣道：「其實你們生在這個年代已經很幸運了，像我們更早的那個年代，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但是你們不同，你們生在信息化時代，即便相隔很遠，一句『我愛你』可以瞬間傳遞出去。」

  方霞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潤了潤嘴唇，見夏黎半晌還是跟個木頭一樣坐著，她恨鐵不成鋼。

  「你們已經很幸運了，資訊時代讓你們隨時可以想表達自己的感情。在這種情況下裝傻充愣，不是在等待時機，而是在等待中失去。」

  「嗡……」

  就在這時，夏黎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又響起來了。

  他偷看了一眼手機，是露西亞發來的消息。

  女友：鐺鐺！

  女友：美味泡麵，吃了兩桶。

  女友：[色][色]

  女友：我自己泡的！

  四條消息，每一條都隔了接近一分鐘，夏黎安靜地等待，等四條消息都看完之後，嘴角又壓不住要往上翹。

  偷瞄了一眼桌子對面的方女士。

  方女士似乎有些動怒，一雙深黑色的眼睛瞪著夏黎，仿佛要把這榆木腦袋敲開。

  他們這個家庭和傳統的中式家庭一樣，一輩子都互相說不出一句『我愛你』。包括方霞和夏遠軍談戀愛那會兒，夏遠軍也是個榆木腦袋，從不擅表達自己的感情。

  但就是因為這樣，方霞越是覺得那一句話的珍貴。

  特別是在年輕的時候。

  青春就那麼幾年，一去不復返，所留下的遺憾皆是終身的遺憾。

  「吃完沒？」

  方霞穿上外套，用腳踢了踢夏黎的凳子，像是在催促什麼。

  夏黎早就吃飽了，不敢動是因為老媽正在教訓他。

  ……雖然不知道怎麼的就被教訓了一遍，但剛才的語氣確實有教訓的意思。

  「吃完了……」

  「吃完就走，拿點東西回你的青成市去，別在這裡杵著，看你不順眼。」

  「……媽，這不是你叫我回來的嗎？」

  「現在不一樣了！」方霞怒道，「下次你一個人就別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