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最後一顆還香丹

  沉白和很多畸變種打過交道。【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那些兇悍而機敏的敵人,經常會以「我堂堂帝族……」介紹自己。

  帝族,是這些生活在舊土的智慧生命對自己的稱謂。

  聯邦稱他們為「畸變種」,但是人家總不可能自己貶低自己,因此在對外戰爭時,都會統一口徑稱呼自己為「帝族」。

  這事很容易理解,就像在聯邦流行的仙俠小說中,魔教會稱呼自己為「聖教」一樣,總不能敵人說自己是什麼就是什麼。

  帝族這兩個字,將貴族和奴族維繫在了一起。

  不論他們怎麼想,在面對聯邦這個強大的敵人時,王族、貴族、奴族,實質上已經是最親密的同族了。

  數百年前,一座名為「兄弟之碑」的建築立在了舊土祖庭前面,碑上無字,只有三個肆意打鬧的頑童的浮凋,這三個頑童象徵王貴奴三族,寓意哿ν心,共同抵禦聯邦。

  因此,王族和貴族付出極大代價得到的人類血肉,製成還香丹後都會免費提供給奴族,奴族則承擔了生產勞作的任務。

  然而即使這樣,依然有很多貴族抱著極端主義的想法。

  涌城城主丹流正綸就是這樣的人,他對奴族的態度與對待豬狗無異,每每路過奴族的生活區域,他都會捂住口鼻,生怕「世代惡臭的氣味」鑽入自己的身體。

  當他看到跪在地上的小駱那般筆挺的後背、聽到那般剛正不屈的話語時,丹流正綸生出了不可遏制的憤怒:

  ――你算個什麼東西?你也配說「報效我族」?

  他忍不住出言譏諷,但開口說完後就馬上後悔了。

  在任何公眾場合,涌城的城主,都不該說出這種話,即使他真的那麼想、也確實誅殺了所有奴族軍官,但卻不能留人以柄。

  飯可以亂吃、人可以亂殺,但話卻真的不可以亂說。

  但正所謂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丹流正綸再後悔也沒用了,他只能強撐下去,以強勢的姿態繼續這場公審。

  「百夫長駱,你可知罪?」

  出乎丹流正綸所料,小駱苦笑搖頭,已經不再辯解:

  「我……知罪。」

  「好!如此說來,你倒是良心未泯,你私彷印璽、欺上瞞下……」

  「不,大人,這些都不是我的罪,我唯一的罪,是我非貴族。」

  ……

  沉白牽著貓兒姐的手,感慨不已:

  「這小駱可真是一條漢子,夠爺們兒,救他的話,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喲,親愛的,你今天上午還說,你絕對偏向於人類呢,你就不怕今日救下的小駱,他日會成長為帶給聯邦巨大傷亡的敵人?我看他這人對舊土挺忠心耿耿的,不可能因為丹流正綸的幾句話就背叛族人……」

  「那都不管我的事,想那麼多累不累啊?做事之前想太多,活得也忒不痛快了。」

  ……

  深夜。

  沉白換上夜行衣,順著房子之間的陰影行走,他宛如靈巧的狸貓,走路沒有一點聲音。

  涌城並沒有封王級存在,沉白在這裡已是頂尖高手,他藝高人膽大,沿著守衛軍巡邏的路線往城郊趕,不一會兒就來到大獄外。

  這些天是非常時期,監牢的巡邏密度是以前的數十倍,幾百名全副武裝的奴族巡守在監牢周圍,手中兵刃在月色中閃爍著絲絲寒光。

  在靠近監牢的地方,丹流家的族人成隊守護在入口旁,防禦之森嚴,連蒼蠅都飛不過去。

  沉白躲在遠處的陰影中,冷靜地觀察巡守畸變種的破綻,可惜他們確實有兩把刷子,居然沒有半點可乘之機。

  「只能硬闖了麼……咦?」

  就在沉白一籌莫展之際,

  他的視線里突然出現了一輛馬車。

  這馬車上有漆黑的帷幔,趕車人是個孔武有力的丹流族人,沉白清楚地看到,車輪在地上壓出了很深的痕跡,很明顯裡面有沉重的貨物。

  車夫趕著馬車,大搖大擺地穿過巡邏人員布成的警戒外圈,來到了同族人面前。

  「十一叔。」一個持著雁翎刀的丹流族人迎了上來,指著馬車道:

  「這裡面……都是還香丹?」

  「你這小子,任多廢話,你十一叔我押了半輩子還香丹,此時趕著的不是還香丹是啥?大糞啊?」

  「十一叔您這話說的……」年輕的丹流族人摸了摸後腦勺,語氣有些為難:

  「您要送給裡面的奴族軍官?十一叔,不是我嗦哈,他們都是將死之人,馬上就要被處死,還香丹這玩意我每月也才能吃到一顆,您不覺得給他們太浪費了麼?我理解行刑前必須要吃頓好的,但正常情況下給碗好酒、兩塊好肉就行了,uu看書 .至於吃還香丹麼……」

  「因為現在,不是正常情況啊。」十一叔聳肩,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這些還香丹,本來會在細流鎮被匪徒劫走,多虧了裡面的某個小子,才能順利送過來。」

  年輕的丹流族人一滯,說實在的,他也覺得今天白天,族長說的那些話過份了。

  ――分那麼清幹什麼啊?歸根結底,咱不都是舊土帝族麼……

  當然,這話他不敢說,但並不妨礙他此時給十一叔讓路。

  「十一叔,你快點哈。」

  「這話說的,就是給他們晚飯加了一粒還香丹而已,真出了事也跟咱沒關係,總不能不送斷頭飯吧?」

  年輕的丹流族人連連稱是,笑著打開監牢的大門,十一叔趕著馬車進入,消失在幽深的通道中。

  卡的一聲,大門再次關閉,年輕的守門者站得筆直,他看向靜悄悄的城內,有些疑惑地摸了摸鼻子:

  「奇怪……剛才似乎有風吹過?」

  ……

  十一叔進入幽暗的牢里通道,向前趕著馬車。

  這裡的防衛依然森嚴,每隔五十步就有一穿著黑甲的守衛,燭光搖曳,映襯著他們的影子仿佛魔鬼。

  他每經過一個牢房,就會停下來數秒,拿出盛有肉食美酒的木盒,隨後又在奴族囚犯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將裝在錦盒裡的還香丹遞了過去。

  「吃頓好的吧,這輩子最後一顆還香丹了。」

  十一叔聲音幽幽,耐心地說著走著,最後來到了小駱所在的牢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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