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實話說, 剛開始的時候,菩珠的感覺很是不好。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sto55.COM

  她以為他是在生病, 卻沒想到他莫名要和她做這種事,還要得如此急切。於她而言,真的有點沒頭沒腦。

  她大概一輩子也會牢牢記住的,就在前幾夜,她醉了酒,心情低落,一時軟弱, 想博取他的愛憐, 他是如何回應自己的。

  說什麼不是同路人,不該有的事, 罷了。

  她知道他今晚在城外的營地里,和闕國將士在慶功。怎的突然回來,竟要和自己做他口那「不該有的事」。

  她很快就了悟, 原來他是在她這裡尋求發|泄,橫衝直撞,似要將她給拆了吞吃入腹似的, 帶著一股}人的狠勁。

  她無法抗拒,便只能接受,努力放鬆身子,令自己儘快去適應他,免得吃下不必要的苦頭。但縱然如此, 因上次秋a過後,長久未再和他一起過了, 未免艱澀,還是低低呼了聲痛。

  他停了下來, 趴在她的身上,喘息著,一動不動。

  菩珠很快緩了過來,跟著便覺他仿佛極是壓抑,渾身緊繃,肌肉僵硬得似在扭曲,她的指尖甚至能清晰地摸出他背部那鼓漲起來的簇簇的背肌。

  外面天寒地凍,屋裡的炭火,她燒得也不是很熱,他也停了下來,但滾燙的汗水還是如同雨點似的,從他的額頸上一滴滴地滾落,不停地落在她的面龐和胸|脯之上。

  她忍不住,悄悄舔了舔一顆恰好落在她唇邊的汗。

  有點咸,微苦。像是……她記憶里小時候自己哭時流下的眼淚的味道。

  她出神了片刻,終於還是伸出雙臂,摟住了他緊繃的肩膀和後背。因為汗津津的,很是滑溜,她必須得抱緊了,才不至於鬆脫。

  仿佛感覺到了她的安撫,漸漸地,他似是放鬆了,糾纏起她,動作亦隨之溫柔。

  這讓菩珠感覺舒服了許多。在他再次轉為激烈之時,控制不住,任自己也隨他沉溺在了來自身體的愉悅感里。

  看他於此事,後來似頗多的消|魂。

  罷了,既如此,她也不能太過吃虧……

  她閉著眼,模模糊糊地想道。

  結束之後,良久,待那顆啵啵跳動的心漸漸平息,她抬手,帶了點慵懶地拭了拭自己眉上的細汗,睜開眼眸,發現枕畔的男人竟已一頭睡了過去!

  他閉著眼,呼吸深沉,神情舒和,睡得很沉。

  菩珠盯了他睡顏片刻,心裡忽然鬱悶,也不知為何鬱悶,大約恨他這麼快就丟下自己自顧睡了,她心裡卻還有事情。

  只是看他睡得這麼沉,她也只能忍著推醒他的念頭,輕輕地拿掉他還摟著自己身子的一隻胳膊,替他蓋上被,扶著腰慢慢下了床,套上衣裳,出去打開門。

  駱保在門外立得好似一個木頭人,見她現身,立刻又活了過來,不待她開口,便說叫人送些熱水來。

  菩珠微窘,頓了一頓,叫住了,回頭看了眼身後,確定李玄度是睡死了,低聲問:「殿下今晚是從哪裡回來的,為何這個樣子?」

  駱保遲疑間,見她盯著自己,後背一寒,雪氣好似在往衣領里鑽,立刻道:「是從闕王那裡回來的。為何如此,奴婢也是不知。」

  菩珠讓他送來水後也去休息,不必再伺候了。

  她靜靜地泡在熱水裡,讓熱水滌盪著自己發酸的身子,閉目想著心事,直到水慢慢變涼,方起身回到床上。

  他依然臥眠著,睡得深沉,甚至連姿勢都沒變過半分,仿佛下一刻,即便天崩地裂,他也不會醒來。

  自己和他天生就湊不到一塊去,菩珠愈發相信這一點了。往往他睡不好,她便睡得很香。他睡得安穩之時,就該輪到她失眠。

  便如今夜這般。

  而睡不好的結果,往往就是次日要睡過頭。

  第二天就是他們動身要回京都的日子。她一覺醒來,他已不見。時辰不早,想起還要和他一道去向闕王拜別,立刻起身,梳洗更衣,收拾好匆匆出來。他站在外間的窗前,衣冠整齊,正眺望窗外雪景,看著神清氣爽,與昨晚立在門檻外時那副嚇人的鬼樣子判若兩人。

  一看到他,她就想起昨夜的事。

  「我睡晚了,耽誤時辰,累你久等。」見他望向自己,她避開目光,道。

  他頓了一頓。

  「無妨,也不算晚。走吧。」

  他的語氣聽著也很平淡,說完朝外走去,猶如昨夜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到了闕王那裡,菩珠跟著李玄度向老人家拜別。

  闕王坐在椅,叫二人起身,叮囑路上行路小心,隨後望向菩珠道:「小女娃,我看你很好。我外孫的後半輩子就托你照顧,勞你費心了。」

  菩珠望著面前這位形銷骨立的老者,想他一生英豪,臨了,終也敵不過一身傷病,時日無多,不知怎的,想起了自己的祖父。

  第一次見面,恐怕也是最後一次了。聽到他對自己這樣說話,心不禁有點難過,差點就要落淚,強行忍了回去,恭敬地道:「外祖言重。我何來的費心,若能內助殿下幾分,也是我的本分。」

  李玄度看了她一眼,沉默。

  闕王點頭而笑,又道:「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已化而生,又化而死。年輕時讀莊子,未得其味,如今得味,早想開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如今我唯一還放不下的,便是闕國將來……」

  他言語一頓,神色轉為鄭重。

  菩珠猜測他或許是要說什麼不便自己聽的話,便就起身,正要告退,闕王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走,道:「想當年闕國與李朝結盟之時,我正青春,雄心萬丈,與姜氏太皇太后盟誓的一幕,如在昨日,忽忽之間,我已垂垂老矣,時日無多。」

  「外祖父!」李玄度聲音微顫。

  闕王繼續道:「太皇太后乃我生平所見之第一奇女子。她還在一天,我還在一天,我便不會容許闕人對李朝生出半分異心。刺殺你的,未必就是那個左大將。東狄企圖以此絕我闕人後路,死心投向他們。李朝皇帝固然無信,東狄更是我闕人之敵。玄度你聽著,往後誰敢再說一聲投東狄之言,我便以叛亂誅之。此言我已在你舅舅面前說過,昨夜的東狄來使,也已被驅!」

  菩珠一怔,沒想到昨夜竟發生了這樣的事。闕王這是真的沒把她當外人,竟當著她的面如此發話。

  李玄度撩起袍角,跪在闕王面前,鄭重叩首,更咽道:「多謝外祖!孫兒無以為報,願外祖榮壽安康,年年今朝。」

  闕王眼微微濕潤,但很快又笑道:「起來吧!回去後,記得代外祖向太皇太后問好。就說,蒙她記掛,我牙口雖已鬆動,但雄心還在,忠心更是不變。能助太皇太后解憂,乃我此生莫大之榮幸。」

  菩珠有些動容,不禁遙想當年正當風華的姜氏與闕王締結盟約的那一幕。雖無法親眼目睹,卻也為之暗暗神往。

  李玄度道:「孫兒記住了。」

  闕王頷首微笑:「你們去吧。外祖就不送了。」

  菩珠跟著李玄度最後拜別闕王出來,見他沉默著,自己自然也不說話。

  她先回了住的地方,一邊想著方才老闕王說的那些話,一邊收拾東西預備出發,李玄度則去和其餘之人辭別。

  菩珠叫人把行裝全都搬了出去,最後檢查有無落下,這時,王姆匆匆入內,湊到她的耳邊低聲道:「王妃,方才我瞧見了一件事,殿下在庭院裡被王孫女追了上來,單獨話別,說什麼我聽不見,當時有些遠,但我瞧見王孫女給了他一面玉佩似的東西,想了下,還是告訴王妃為好。」

  菩珠一頓:「你沒看錯?」

  王姆道:「千真萬確。」

  這王姆從郭家過來跟了菩珠之後,對她一心效忠,方才無意見到那一幕,覺著不放心,於是急忙轉來相告。

  通往這邊住處的一條甬道之上,李玄度望著叫住自己快步走來的李檀芳,停了腳步。

  李檀芳或是昨夜未休息好,眼皮略腫。

  李玄度遲疑了下,緩緩地道:「我誤表妹多年,心實是有愧,往後你若有事,只管叫我,只要我能做到,必全力相助。」

  李檀芳定定地望著面前的這個男子,她傾心多年,曾認定是自己將來夫婿的良人。

  幾天之前,他遲遲未向自己父親回復婚事的許諾。嬸母認定是菩氏王妃阻撓,她卻有一種直覺,或許是他自己不想應承。

  他若對自己也早有愛慕之情,她心知,不該是今日這般模樣。

  但已那麼多年了,叫她就這般放棄,怎能甘心。她便也做了一回自欺欺人的傻人,告訴自己,嬸母之言是對的,他應當願意要自己的。無論是從感情,還是闕國將來可能對他的助力而言,他都沒有理由不娶自己。

  同樣的道理,這門婚約並不僅僅對他有利,對於目下的闕國而言,也同樣重要。無論是父親、叔父,還是闕國的貴族,都希望他能用婚約的方式來證明他對他們許下的諾言。

  所以她去尋菩氏王妃談了那樣一場話。

  她原本有些忐忑,擔心這個看起來還有些稚嫩的年輕王妃耽於對他的感情,或者出於對自己的忌憚,不會那麼容易能夠接受。

  她沒有想到,對方和自己竟一拍即合,欣然答應。

  她懷著感激而慶幸的心情,繼續等他最後的答覆。

  就在昨夜,他終於給予了答覆,卻是拒絕了她。

  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了。

  他真的對她沒有男女之情。

  很多年前起,在她情竇初開戀慕那走馬天街的少年秦王之時,太多的東西占據了他的注意力。在他的心裡,從不曾給自己留下過任何的角落。

  在他眼裡,她只是他的表妹,倘若一定要娶,他也會娶,如此而已。而今,她連這樣的機會也沒有了。

  李檀芳壓下心湧出的不舍,見李玄度望著自己,目帶疚色,含笑道:「阿兄不必自責,是我自己誤解。我尋阿兄,是要將一物歸還於你。」

  她取出一隻小囊袋,遞了過去。

  「這是當年你被發去無憂宮後,遺落在你王府里的東西,我當時看到了,便自作主張,代你保管。放我這裡這麼多年,今日終於能夠物歸原主。」

  李玄度接過解開,倒出裡面的東西。

  是他的一樣舊物,一隻用紅絲繩串金的玉麒麟掛。

  他一怔,舉著玉掛,凝望了片刻,收於掌心,慢慢地握緊這質地溫潤的美玉,閉了閉目,睜開眼眸笑道:「表妹用心,我永生銘記。我先去了,往後珍重。記住我的話,日後若有我能助力之處,儘管開口。」

  他朝李檀芳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這邊菩珠微微出神,忽見駱保奔入,道一切都準備好了,來請王妃上路。

  她收回神,走了出去。

  王宮之外,李玄度拜別兩位相送的舅父,菩珠則請出來相送的吳氏和李檀芳留步,隨即登上馬車,上路離開闕國。

  這一趟闕國之行,時日雖短,但於她而言收穫不少。入夜,一行人馬趕路到了來時曾紮營過的那片避風之地,立帳休息。

  她和李玄度住的帳篷之外,依舊燃著一堆篝火,如同那一夜情景再現。只不過物是人非。那一夜,她還曾為李玄度對自己說的那幾句話而流眼淚,但此刻,她早變成了冷眼旁觀,見他獨自坐在篝火之前,手裡果然握著一隻玉掛似的東西,低著頭,手指緩緩摩挲,珍視無比的樣子。

  菩珠心冷笑,看了幾眼,放下帳簾,自顧先在帳鋪好的軟塌上臥了下去,終於見他掀開帳簾入內了。

  李玄度搓了搓手,掀開取暖的便爐蓋子,望了一眼,轉向背對他的菩珠,輕聲道:「你冷嗎?我去添些炭。」

  「不必了,凍不死人。」

  菩珠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句,翻身坐了起來,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一張坐墩。

  他一怔,將爐蓋放好,照著她的所指,慢慢坐在了她的對面,見她盤腿坐於榻上,被子堆在腰間,雙手抱胸冷冷瞧著自己,遲疑了下,道:「昨晚的事,我……」

  「沒問你這個。」

  菩珠打斷了他,「關於你的表妹,你就沒有需要告訴我的事情?」

  她一字一字地道,說完,見他還是不說話,神色看著漸漸有些古怪起來,便又道:「秦王殿下,我雖說不入你眼,身份亦是尷尬,但在旁人眼裡,至少目前為止,我還是秦王妃。你不聲不響答應你母家之人日後娶表妹,就算我也不反對,至少,你要知照我一聲吧?」

  李玄度盯了她片刻,忽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拒了這事。」

  菩珠險些以為自己自己聽錯了,一下從榻上跪立起來:「你說什麼?」

  「我知道你希望我娶她,日後好借闕人之力謀事,若是事成,你不定真能達成所想。我也想叫你滿意,但這事,恕難從命,你勿怪。」

  他的語調平淡,但聽著,分明似又帶了幾分譏嘲。

  菩珠腦子一時有點亂,和他四目相對了片刻,慢慢地坐了回去。

  聽他的意思,好似知道了自己和李檀芳那日的對話?

  「那日你就在石亭邊上?」

  他淡淡地唔了一聲,眉頭掠過一道微不可察的冷色。

  菩珠略感狼狽,轉念一想,這事是他那個自己「連替她提鞋都不配」的表妹先提的,又不是她,很快便鎮定下來,淡淡道:「我是為了你好。何況,她這般來尋我說話,我心裡便是一千一萬個不願,也沒理由不應。」

  李玄度沉默。

  菩珠被他看得心裡有點發毛:「你瞧我做甚?」

  「在你的心裡,當真會有一點點的不願意嗎?」

  他看著她,悠悠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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