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月父皇萬壽過後, 便就離京西出。記住本站域名sto55.COM時間緊迫,李玄度十分忙碌, 今日人在王府,處理著離開之前的雜事。
他走之後,王府里的人和物自然一切照舊,但放鷹台里豢養的那些活物,卻是要加以妥善處置。
從他小時起,便就陸續開始養鷹養犬,到如今, 放鷹台里有幾十隻獵犬, 上百獵鷹。這一走,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 自然不能繼續留了,這些日他都在處置。或送人,或轉至皇家鷹犬房寄養。今日鷹犬房的人來了, 要轉走鷹犬。放鷹台里騶奴往來,獵犬的吠叫之聲,此起彼伏。
裡頭的好些鷹犬都是自己從小養大的, 也有了感情,李玄度有些不舍,親自來這裡看著。正在叮囑鷹犬房的主事往後務必要好生照顧這些東西,忽見府管事奔來通報,說菩家來了一個自稱名叫來兒的小廝, 想要求見他。
李玄度立刻便聯想到了菩家的那個小丫頭,猜必是受了她的差遣。元宵那夜過後, 到現在,一晃小半年過去, 她再沒有來尋自己了。前幾日,他去鴻臚寺尋菩遠樵,商議設西域都護府的事,當時還想到了他的女兒,好久沒有見了,本想問問菩遠樵,那小豆丁最近在家過得如何,但想到自己開口顯得貿然,也就作罷。卻沒想到她今日突然差人來,可見一直沒有忘記自己,心情不禁愉快了起來,點了點頭,立刻朝外大步而去。
不過是個小廝罷了,管事本以為他根本不會理睬,誰知二話沒說,便親自去大門口見人。
這臉面給的,實在是前所未見……回過神,見他已邁步往前去,忙喊道:「殿下,人在後門!」
李玄度立刻轉去後門,到了那裡,果然看見菩家那個少年小廝立在台階下,見自己現身,立刻上前拜見。
他點了點頭,問道:「何事?」
話音未落,便聽到一道嬌嬌軟軟的小女孩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秦王哥哥!」
他循聲轉頭,見門口一隻石獅之後,探出了一隻小腦袋,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正在望著自己。
李玄度心一喜,立刻朝她走去。
菩珠也從藏身的獅子後頭走了出來。
李玄度蹲了下去,和她平視,笑道:「今日又是偷溜出來的?」
菩珠雙手背後笑眯眯地道:「我好久沒見到秦王哥哥了,秦王哥哥你也不來找我,我有些想你了。」
李玄度笑了,揉了揉面前的小腦袋:「進來吧,天熱!」
「謝謝秦王哥哥!」
菩珠邁腿跟著他上了台階,入內,一群人牽著獵犬出來,吠聲一片,李玄度本擔心她害怕,正想叫人離遠些,卻見她睜大眼睛張望四周,並無懼色,便主動向她解釋,說今日正在處置放鷹台里的鷹犬。
小豆丁眼睛一亮:「我想去看看!」
李玄度見她膽大,便帶著到了放鷹台。一邊和尋自己的人說著話,一邊留意著她。見小豆丁東走走,西走走,這裡看看那裡看看,最後沿著那道玉階爬上了高台,仰頭望著停在上面的一隻白雕,仿佛很有興趣,便跟了上去。
「秦王哥哥,我能不能摸一摸它呀?」
玉雕勾嘴利爪,雙目金色,神色威嚴。小豆丁既不怕它,李玄度便照她所求,將玉雕喚來,讓它停在自己的手臂之上,舉到她的面前,教她如何撫摸。
小豆丁伸出一隻小手,照著他的教導,小心翼翼地撫摸了玉雕的羽翅片刻,問道:「秦王哥哥,這隻呢,你也打算送走嗎?」
這是他最喜歡的一隻獵鷹,名叫金眼奴,極有靈性,他實在捨不得送走,打算一道帶往西域,擬加以訓練,可傳遞消息。正想解釋,聽小豆丁又道:「我喜歡它。你能不能把它送給我?」
「我一定會好好養它的!」
李玄度毫不猶豫,立刻點頭:「好。」
「它名叫金眼奴,我讓府里最好的養鷹人跟你回去,教你如何養好它,讓它聽你的話。」
「謝謝秦王哥哥!」
小豆丁十分歡喜,連聲道謝。
李玄度的心情也很愉快,取來自己平日訓鷹用的一隻哨,親自教她一些如何使喚金眼奴的基本技巧,教完後,將那養鷹人喚來,命往後聽她吩咐。
李玄度帶著小豆丁在放鷹台又玩了片刻,見日頭大,曬得她額頭出汗,便領回到正屋裡,喚來婢女,替她洗面淨手,送上涼茶糕點,再讓駱保在一邊陪著,道:「你慢慢吃,我有事先出去了,等下回來,送你回家。」
菩珠今日偷溜出來找他,正事還沒說,怎可能就這麼讓他走?立刻從椅子上跳了下去,說道:「秦王哥哥,我找你有事。」
李玄度停步,見小豆丁的眼睛看著近旁的人,笑著搖了搖頭,命人全都退出去。
菩珠這才朝他招了招手。
他便上去蹲了下去,方便她和自己說話。
菩珠嘴巴湊到他的耳邊,低聲將那日偷聽到的太子和祖父的談話說了一遍。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秦王哥哥,我發誓,我剛才說的話全都是真的,沒半句撒謊。」
他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到門口,喝令階下之人全部退出庭院,未經召喚不許入內,這才關門走了回來。
「你當真沒有聽錯?」他遲疑了一下,低聲問她。
「我聽得清清楚楚,」菩珠說道。
他沉默了下去,不再說話。
「秦王哥哥,我也不大能聽得懂太子殿下和我祖父說的那些話的意思,但我感覺,他在防備皇帝陛下,害怕皇帝陛下會廢了他……」
她話音未落,就被李玄度一把捂住嘴,抱著匆匆帶進了後面的一間書房裡,將她一把放坐在了自己的書案之上,隨即過去,閉上了門。
「不許胡說!」他走了回來,低聲說道。
菩珠便不說話了。
他也沉默了下去。
菩珠等了片刻,再次開口輕聲說:「秦王哥哥,不知為何,我有些害怕……我總覺得太子殿下並沒有真的聽進我祖父的勸……他的身邊除了我祖父,還有好多別的人吧?我怕他們萬一和太子殿下想法一樣,慫恿他做出不好的事,那就糟糕了……」
李玄度皺眉:「別胡說!我太子皇兄不是這樣的人!」說完卻見小豆丁咬了咬唇,委屈地爭辯:「太子殿下他心裡頭的那些想法,倘若不是我恰好偷聽到了告訴你,你以前有想到過嗎?」
李玄度一頓,一時竟無話可說。
菩珠偷偷看了他一眼,繼續道:「太子殿下那日走後,我很擔心,昨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見他帶著好多兵馬,竟是秦王哥哥你的兵馬,從北宮門裡殺了進來……」
菩珠見他目光驀然一沉,急忙擺手:「我真的夢見了!還看見了一個領頭的人的臉,四四方方,長了一臉鬍子,臉上全是血,很是可怕!我醒來,越想越怕,這不是在害秦王哥哥你嗎?我不敢告訴我祖父,我就過來找你,和你說……」
李玄度見她一張小臉充滿了驚恐,不忍再責備,急忙放輕聲音安慰她:「莫怕!只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不可能會有這樣的事情!」
菩珠伸出手,緊緊地捉住了他的衣袖:「秦王哥哥,我真的很害怕。你一定要小心你的太子兄長啊!」
李玄度沉默了許久,叮囑道:「今日你和我說的這些,還有那個夢,回去了,誰都不能講,包括你的父親和祖父,知道嗎?」
菩珠立刻答應:「我知道!」
李玄度點了點頭,柔聲道:「好了,我送你回家吧。」
菩珠今日來尋他的目的,就是為了提醒他。
和當日提醒父親一樣,亦是託夢。見他這反應,應是對自己的話上了心。
既達成目的,也就乖乖應好。
李玄度親自送她回到菩家,目送她的小身影從後門入內,在原地立著,微微出神。
他的太子皇兄,即便真的和父皇暗生裂痕,他也不信,他會做出過激之舉。
但菩家這小豆丁描述的夢境裡,提及的那人,相貌卻確實像他的一名手下,鷹揚衛右副將孫成。
她怎可能有機會認識孫成並記下他的容貌?
但被她提醒,他倒是想了起來,孫成早年確實曾是太子舅父大將軍梁敬宗的舊部。而自己的太子長兄,從前和舅父的關係很是親近,只是這兩年,走動才少了。
從前他從未曾留意這些,此刻,回憶這小豆丁向自己描述的長兄和他祖父的那一番談話,心下頓悟。
或許是為了避嫌,太子長兄這兩年才和他的舅父疏遠了關係。
李玄度心事重重,轉身而去。
……
時令進入月。
次日便是皇帝萬壽,因非整壽,皇帝無意大慶,只下令休沐一日,接受百官群臣的賀表,並將於明晚,在延熹殿內設下百宴。到時候,皇子、宗室、百官、各國使節總共千人,將各就其位,一道為皇帝賀壽。
朝廷決議要開西域都護府,又逢皇帝萬壽,也算是雙喜。最近朝堂內外,人人皆是喜氣洋洋。但今夜,東宮之內,太子深夜仍然無眠。
他獨自立於東宮的書房之,眺望著窗外的漆黑夜色。
舅父梁敬宗的話,不停地響在他的耳邊。
而他,終於也下定決心,答應了舅父,就趁明晚的大好機會,實施謀劃已久的一個計劃。
逼宮。
皇帝對舅父的限制,這兩年越來越多。如今他雖還官職在身,但手的實權幾乎已要被架空。
舅父說,一旦將來他真的變成了一個空架子,姜太后也去世,皇帝想廢太子之位,便就輕而易舉。而最有可能取代他的人,便是他的弟弟秦王李玄度。
如今他雖無實權,只是一個鷹揚衛將軍,在朝廷里也無威望可言,群臣談及秦王,只覺他是一個玩心重、受皇帝寵愛的少年皇子。但,舅父警告他,如今朝廷設了西域都護府,情況便不一樣了。
他去了之後,以他的能力,用不了幾年,無論是威望還是實力,必會大長。
他亦是皇子,到時候,誰能保證,他不會生出奪位之心?再有皇帝偏心加持,到時候,他這個太子,還有什麼地位可言?
他已被逼上了絕路。於他而言,最好的法子,便是趁舅父手裡還有人脈和兵力,儘快動手,早日登基。
一旦登基,他便可重新考慮是否設西域都護府。即便不廢,也無妨,到時候,只要用對付他另外兩個兄弟那樣的手段,將李玄度也扣在京都,另委閒職,讓他一輩子做個富貴閒王,如此,方是上上之策。
明晚,他將灌醉李玄度,拿到他的令符。下半夜到約定時刻,開啟宮城北門,從那裡,舅父的兵馬將殺入皇宮。
一切都已計劃好了。
太子感到心緒不寧,正出著神,忽然聽下人在外通報,道秦王前來求見。
如此深夜,他的弟弟竟突然來見自己?
太子心跳一陣加快,略一遲疑,便命人將他帶入。
當李玄度走入東宮書房之時,太子的臉上已帶著笑容。他迎向自己的弟弟,微笑道:「都半夜了,怎不睡覺,竟來尋孤?」
李玄度也微笑道:「我睡不著,便來尋太子皇兄,想和皇兄說幾句我的心裡話。」
太子望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將人屏退後,叫他隨意坐。
「說吧。」
他話音落下,便見自己的弟弟朝著自己下跪,恭恭敬敬地叩首,說道:「皇兄,我接下說的話,若有不對,請皇兄見諒。但我可對天發誓,字字句句,皆為我的肺腑之言,若有二心,願五雷轟頂,上天懲我。」
李玄度走後,太子的心一陣陣發寒。
他呆呆地坐著,一動不動,整個人幾乎僵住了。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他和舅父明晚逼宮的計劃,竟被自己的弟弟知道了。
就在方才,他的弟弟對他說,他已獲悉他的手下,那個名叫孫成的鷹揚衛副將已被梁敬宗所用。他從孫成的口獲悉了他們明晚的行動計劃。
他的弟弟說,他絕對不會覬覦太子的位置,並且對他發誓,他也沒有將這件事透漏給任何人。而他今夜來尋自己的唯一目的,便是希望他懸崖勒馬,終止行動。
他的弟弟最後雙目通紅,流淚勸他說,父皇年邁,猜忌重重,固然有錯在先,但做兒子的因此敬而遠之,與外臣相從過密,落在父皇眼,又何嘗不是造成隔閡加大的緣由?
他勸自己,趁明日父皇過壽的機會,向他坦言孝心,消除誤會。倘若一次不行,那便兩次,往後再謹守本分,不做不合身份之事,父皇便是再不喜,也絕不會無端廢他太子之位。
當時說到情動之時,不止是弟弟,便是太子自己也是流淚不已。
他當場便更咽著,答應了他的請求。
多年之後,當李玄渡回憶起那一夜的那一幕時,他的心裡,依然充滿了遺憾和酸楚。
哪怕是到了現在,他也還是相信,他的太子長兄在那一刻所流的眼淚,是真的出於情動。他答應自己的那些話,也都是出於他的真心。
然而,這件事的最後結果,卻讓李玄渡明白一個道理。
有時候,人一旦邁出了錯誤的第一步,便就如同上了一輛被瘋馬拉著的自山頂往山腳狂瀉而下的車,再也不可能回頭了。
那一夜,在他見完自己的太子長兄回到王府之後,下半夜,他躺在寢堂的床上,遇到了十幾條毒蛇攻擊。所幸他心事重重並未入睡,逃過了一劫。隨後他便預感到了不妙,立刻帶著人馬趕往皇宮,遭遇了臨時發動宮變的叛軍。
在梁敬宗的帶領下,叛軍簇擁著太子,攻擊防守較弱的西宮門,企圖從那裡攻破,占領皇宮。
天亮的時候,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宮變失敗了。梁敬宗當場被戮,而他的太子皇兄,退守到了東宮,四面包圍。
李玄度永遠也無法忘記,最後他進入東宮,見太子長兄的最後一面。
他流著眼淚,對自己說,一切都太遲了。
天家沒有真正的兄弟,他勸自己,需要明白這個道理。
為了皇帝的那個位置,哪怕是親兄弟,什麼事也能做得出來。
他的四弟,現在顧念兄弟之情,想要保護太子兄長。但是日後,當他長大之後,他就不會這樣想了。
到了那個時候,這一切,就都成了把柄。
他的兄長最後說,希望來生,自己不再是個天家子。隨後便就自裁,死在了他的面前。
少年終有一天會長大,
李玄度知道,那一夜,便就是他這一生長大的一夜。
這麼多年了,他如今人也在塞外的天山之北。但是很多時候,每當他回想起發生在他十歲那年的這件往事之時,惆悵之餘,他的心底,也總是也會浮現出一道身影。
那是一道小小的身影。
倘若那個時候,沒有小豆丁來尋他,提醒了他,他無從得知梁敬宗和太子的計劃,在毫無防備之下,若真被灌醉了,兵符失竊,從而令叛軍從他的北門入宮,一切將會是如何的結局,他真的無法預料。
如今,發生在北方的這一場持續了半年多的艱苦大戰,終於以勝利宣告結束。
今夜軍犒賞將士,到處都是歡快的篝火,軍歌之聲此起彼伏。他被部下灌了不少的酒,回到大帳之時,人感到有些疲乏,想入睡,卻睡不著覺。
他仰在床上,閉目,又想起了菩家的那隻小豆丁,忍不住從床上翻身而起,出了大帳,停在外面,眺望著京都那個方向的夜空。
大漠寒沙冷,天山秋草深。
一晃,他塞外征戰,已是這麼多年過去了。
頭幾年,在他剛出西域的時候,他還能收到她用訓練出來的金眼奴送來的信。在信里,她會告訴他一些她在家的趣事,說她想念他,命令他不許忘記她。
那時候,一年當,他能收到兩次這樣的信。
然而最近這一年多,不知為何,金眼奴再也沒有飛來過了。
那隻小時候追著自己在後面嬌聲嬌氣喊秦王哥哥的小豆丁,如今應該也大了吧?
大約是忘了他?
大戰終於結束了。待處置完這邊的掃尾事,領軍回西域,再將事情全部交給姜毅。
做完所有這些事,應當還需半年時間。
半年之後,他擬歸京。
好些年沒見到皇祖母和父皇的面了,他有些想念。
李玄度出神之際,忽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轉頭,見是菩遠樵來了,將他迎入帳內,請他入座。菩遠樵笑道:「打擾殿下休息了。過來,是想和殿下說一聲,我事已畢,擬明日便動身,從北路歸京。姜大將軍那裡,我已派人送信告知。今夜來尋殿下,是特意和殿下辭行。殿下若有書信需我捎帶,明早派人送我帳便可。」
菩遠樵正式的官職在朝廷的鴻臚寺里。除了開西域的頭兩年,剩下的這幾年間,他並非一直留在西域。
他是今年年初之時再次返回的,目的是協助大戰。如今戰事勝利結束,他歸京復命,這也在李玄度的預料之。
李玄度便微笑著問:「將軍何日動身?到時我替將軍踐行。」
菩遠樵道:「今夜犒軍,等同踐行。擇日不如撞日,我這邊既無事了,打算明早便就動身。」
李玄度一怔:「這麼快?」
菩遠樵點了點頭,解釋道:「這一趟,我出來也將近一年了。小女再幾個月便滿十四,我想儘快趕回去,替她慶賀生日。另外也想趁這機會,替小女擇一門好的親事。說起來,不怕殿下笑話,前兩年,小女方十一二歲,家便陸續有人上門提親了。我也是心急啊!」
做父親的提及女兒之時,口吻裡帶了一絲掩飾不住的驕傲之情。
李玄度再次一愣,遲疑了下,臉上再次露出微笑,頷首:「是,那是大事,確實不能耽誤。既如此,我便不強留將軍了。將軍一路順風,早日歸京!」
菩遠樵含笑道謝。和四皇子又閒話了兩句,見也不早了,起身告退。
李玄度送他出帳。回來之後,取出她早幾年前寄給自己的那一疊信,在燈下一封封地翻著,最後慢慢地放了下去,若有所悟。
看來是真的。
菩家的小豆丁準備嫁人了,所以也就忘了自己。
這是好事啊,他為她感到高興,並且也真心希望她能嫁一個如意郎君。
秦王殿下在心如此想道,腦海里又迅速地過了一遍如今京都里年齡門第與她相配的一干少年子弟。
宗室端王的長孫?
齊陽侯府的兒子?
柱國榮祿大夫府的公子?
……
或者,還有別的什麼人家的適齡子弟,但他這些年忙於戰事,一直沒回京都,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來了。
京都少年多紈絝。這一點,誰也比不上他有發言權。
無論是哪家少年,第一人品,必須過硬。
光人品不夠,容貌也要配得上她。
除此之外,武雙修,這也必不可少。
這三點,少一條,也不能娶她!
對了,還有,必須要對她好!一生一世,就只愛護她一個人!
否則,誰也別想娶走她!就算菩遠樵點頭了,他這一關,也休想過!
秦王殿下盯著案前的燭火,眉頭微蹙,漸漸地出起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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