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婕隨後的回答證實我的猜測,「潮哥,你做筆錄的時候,我們的同志已經在突審張遠三人,就像你說的,他們只是江海洋團伙的外圍成員,今晚遵照老闆吩咐專門到蜜糖鬧事,至於為什麼要搞事,張遠等並不知情…唉,我想,如果警方這次不上當,他們肯定還要弄出別的動靜,總之,就是要擾亂重案組視線,為江海洋出逃創造機會。」
我和英婕各自嘆氣,反覆分析江海洋案情。
隨後,我並未因為自己不是干刑偵的就不方便表態,相反,我直說了自己的一些觀點和看法,其中有些甚至得到英婕認可。
在她看來,從一個普通人角度看問題,有時候的確能夠發現門道,具備一定參考價值。
比如在張遠等人大鬧蜜糖事件上,我的洞察力就被英婕讚賞。
我分析,江海洋玩這一手看似很簡單,但其實是經過其深思熟慮的。
首先,張遠不知道江海洋底細(這一點已經基本被警方證實),他只是因為利益關係被江海洋驅使、利用。因而,即便張遠暴露,警方依然不清楚江海洋指使張遠玩這麼一出的目的何在。
其次,假如警方不上當,江海洋甩不掉盯梢,張遠事件同樣不會對他帶來多少影響。
反正已經引起警方懷疑,但顯然不準備立即動手抓自己,那麼,就當自己偷著外出轉一圈散心,大不了發現盯梢後,繼續回賓館睡大覺,然後再想別的辦法。
第三,江海洋玩這一手很可能帶有試探性質。
假設他並不確定警方已經懷疑到他身上,或者,就算引起警方注意,但事態並不嚴重,警方掌握的只是其表面上不起眼的犯罪證據,也可以通過張遠鬧事看看警方對他的關注程度。
這麼說吧,一旦張遠出問題,警方立即有所反應,可想而知,連幾個外圍跟班都被盯上,他江海洋的處境能好的了嗎?
因此,事後分析,我不得不承認江海洋這一招調虎離山的確聰明。
成,則銷聲匿跡,敗,基本沒任何影響而且能試探出警方對自己的關注度,可謂一石二鳥,不,多鳥!
英婕基本同意我的看法,嘆口氣說,「潮哥,你看看,我們每天打交道的都是些什麼人啊!尤其江海洋這類高智商犯罪,唉,這些傢伙的聰明才智沒能用在正路上,否則,江海洋的成就絕不僅僅是一個市立醫院小有名氣的主任醫師,而影響力也只能局限於江浙!想想其實挺可惜的,我們國家少了一個有機會享譽國內外的知名骨科臨床專家,多了一個犯下重罪的惡棍…」
這個話題顯得有些沉重,我和英婕說了幾句,便不再更多聯想和感慨,重新將焦點聚集在江海洋可能的去向,以及他為什麼要專程來一趟南京這兩點上。
按照重案組的判斷,江海洋最終肯定是要出境的,國內已經沒有他立錐之地,出逃國外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對這一點我沒話說,顯而易見的事就沒必要挑刺了。
對於江海洋假道南京跑路,在警方看來,很可能南京本地有接應江海洋的勢力,並且出逃通道都已經安排好了。
江海洋之所以沒有直接從蘇州消失,正是因為南京這邊有人協助其跑路。
對此,我的觀點不一樣。
我說,「英婕,簡約是學習心理學的,為了和她有更多共同話題,我曾經輔修過兩門選修課,其中一門是犯罪心理學。另外,我還專門跑到南大跟著英婕旁聽過教授講座。所以,我可能比一般人更會揣摩對手心理,尤其是有污點的嫌疑人心理。」
我笑笑,有些不好意思道,「英婕,我相信你肯定也學過犯罪心理學,而且比我更有實踐經驗,但是我還是想說下不同看法。」
英婕嗯了一聲,給我面前的茶杯里倒滿熱開水,說,「潮哥你說。」
「我是做企劃的,就是說,專門幫著客戶琢磨如何宣傳企業,怎麼才能賺大錢!而江海洋之所以犯罪,之所以不顧一切鋌而走險,從目前掌握的情況看,就是因為錢,這個沒問題吧?」
英婕說對,就是錢鬧的。
「那好,從這個角度講,我和江海洋的追求倒是有些相似,只是我追求錢是為了客戶生意上有更好發展,江海洋圈錢純粹為了自己,所以,他比我更貪婪,更願意為了錢冒險…他來南京,很可能還是因為錢!」
頓了頓,我喝了一口熱水,又說,「我始終覺得你的話有漏洞,你我都清楚,南京和蘇州的距離並不遠,而且國內這些城市,江海洋完全可以想去哪去哪兒,不需要通關報備,不安會留下類似出入境記錄這樣的線索。那麼,為什麼那些人只能安排江海洋從南京跑路,卻不能稍微費點功夫,從蘇州直接走呢?要知道,江海洋在蘇州的勢力不小,關係網盤根交錯,按說他從蘇州出逃更方便也更安全,對不對?」
可能因為時間短,事發突然,英婕顯然沒想到這一層,臉上現出沉思的樣子。
我繼續分析,「我不知道犯罪分子真正出逃採取什麼方式,但從電視小說里看到過不少,很多人會在邊境找當地的地下勢力幫忙,花大價錢換身份或者偷渡。那麼,如果這樣做屬於常規操作,江海洋為什麼不採取呢?邊境那麼大,只要他安全離開蘇州,消失在警方視野外,誰知道他是去了雲南還是廣州或者東北、內蒙?所以,如果說南京有什麼人接應江海洋,我是不信的,這一點說不過去啊!」
英婕長出一口氣,看著我笑,說,「潮哥,我看你挺有破案天分的,要不,你也別幹什麼企劃宣傳了,跟我當警察吧,我想你一定能做的很出色。」
「打住!」
我立馬道,「別說沒用的,我可干不來警察!哎喲,就看你們一天天過的什麼日子,提心弔膽和窮凶極惡的歹徒打交道不說,還總是睡不好吃不好,還是別了,我可不想給自己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