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拿了好多東西，煮雞蛋、熏兔子肉、自家醃的鹹菜…總之幾乎每一戶都給我送了不少路上吃的東西，多得堆滿整間屋子…」
方磊臉上難得地露出微笑，似乎想起當時的情形很開心。
「我這人最見不得這個，馬上就方了，哈哈，小潮，真不怕你們笑話，特麼的，那天哥們那個哭啊，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真沒出息…結果，第二天我沒走，而是跑到鎮信用社換了現金回來，把全村種下的板栗全買了。」
我嘿了一聲，說這事兒像你乾的，你丫果然是我哥，服氣。
方磊苦笑，說，「小潮，再之後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我們一起從車站卸了幾十麻袋板栗，隨即安排宣美食品的技術人員出配方加工，看看怎麼才能利用好這些天然山貨。」
「哦，你這麼一說我還真得問一句，怎麼樣了？銷路打開了嗎？」
「很順利，比我預期的還要好！」
方磊臉上終於露出笑意，說，「小潮，多虧你定的權、錢、生產三分離策略以及詳細的獎懲措施，現在啊，宣美那邊幹勁兒十足，大家都明白一件事，乾的好銷路廣拿錢就會多！而且咱們的獎懲等級劃分得非常細緻，與生產效率緊密掛鉤，技術員和工人師傅都很支持！宣美原來的管理層開始意見很大，但隨著企業一步步扭虧為盈，丫們誰也不吱聲了。」
「哦，那就好！」
我並沒表現出多麼激動來，因為，宣美的變化早在我的意料之中。
這種從老國企轉型而來，輕重資產剝離不明晰的企業，最大的問題不是產品不是銷路，而是管理。
不幹活白拿錢的關係戶一大把，再加上責任、權力、利益根本沒分清楚，而且話語權混亂，誰都能夠指手畫腳一番…這特麼的，企業能做好才怪呢！
所以，在我的堅持下，方磊一旦入主，首先進行責任崗位考核，不管你是不是關係戶進來的，都要達到一定能力標準才能留用，否則，統統滾蛋。
留下來的，任人唯賢，只要有本事，就算是走後門進來也沒關係，然後根據每個人的能力高低定崗定編，重新核定工資待遇等級…
等到一切全都走上正軌，接下來就好辦了，一句話，拿多少錢看績效！
於是，不同產品設計生產團隊以及營銷部門在一段時間後顯出高下，有的技術工老師傅，一個月好幾萬拿，比管理層還要多。
而有的，能拿滿兩三千塊的基礎工資就不錯了，待遇天壤之別！
這還是我仁慈，不想太早翻天覆地，沒有實行人員和產品的末尾淘汰制度，否則，估計宣美食品的老人和傳統產品能換掉一半！
這樣做的後果就是有人鬧砸，各種生是非。
但這種無賴地痞的做法難得住方磊麼？這廝可不是什麼善茬，那種老國企或者老集體所有制下滋生的滾刀肉，一個個被治得服服帖帖。
隨之而來的就是新氣象新面貌，大多數勤勤懇懇付出的工人師傅拿到比以前翻翻還要多的收入…
方磊的講述讓我的心情多少暢快些了，瑪德，鬱悶了一晚上，總算聽到點好消息。
「那，板栗的問題解決，如果能建立穩定的組織貨源、生產加工、渠道銷售體系，這可是大收穫啊！方哥，這次你乾的漂亮，我想，用不了一兩年，貴州山區那些老鄉的生活就會大有改觀，你丫的，總算幹了一件好事！」
方磊苦笑，「你妹，老子以前就沒幹好事嗎？」
「你以為呢！」我和他打趣。
英婕也長出一口氣，笑著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方磊，你給他們再多的錢也只是解決一時不能幫扶一世，這樣最好，我還真有點佩服你了！」
「唉，你倆就別給我戴高帽子了。」
沒想到，剛高興了一會兒，方磊又開始嘆氣。
「回來後，凝歌倒是給我發了好幾條簡訊，也主動打過電話，還說請我吃飯。」
「你答應了嗎？」
「我…我不顧上，我這不忙嘛！」
「忙個屁！你啊~~~」我指著方磊直搖頭，但卻沒有多說什麼，不想當面揭穿他。
「再然後，二月十四號情人節前一天，我開始魂不守舍，突然沒心思做事情了！」
「咳咳，」見方磊情緒又開始不對，我忙說，「方哥，你丫還真是趕潮流，我可從來不過什麼情人節的！這都是西方資本主義思想流毒，咱中國人不過就對了，要過就過七夕。」
「小潮，你就別勸我了，唉，前一天晚上，我終於忍不住給凝歌打電話，約她情人節那天見面吃頓飯，凝歌開始很猶豫說等下回我…」
「回了嗎？她答應沒有？」
「答應了！」方磊點點頭，「當天晚上，凝歌給我發微信，說明天中午一起吃飯吧，她下午和晚上都有社團活動，不方便，只有中午有時間。我當時就說好，我沒問題，跟你的時間走！」
聽到這裡，我忽然開始緊張了，英婕也是，表情顯得不自然。
我們都明白，看來正是這次情人節發生的事，才造成方磊失魂落魄再次陷入以前醉生夢死的生活狀態！
我和英婕不約而同屏住呼吸，想知道那天，在方磊和越凝歌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第二天，我早早起來，根本睡不著。想著凝歌可能不喜歡我穿成公子哥的樣子，所以挑了很普通的衣服鞋子，只圖乾淨得體。我開了一輛十萬左右的國產車，滿心喜悅去凝歌學校接她。」
「等等！」我問，「方哥，你…那個，你就沒想過凝歌和你吃飯，可能…可能不是一個人嗎？」
儘管事情已經發生過，但我卻不由為方磊擔心起來。
似乎我比方磊還接受不了當他看到越凝歌和李月天手挽手出現在面前的那一幕！
「想過了！」方磊點點頭，表情很平靜。
「哦？那你…」
「沒什麼，我想通了，反正能做的我都做了，凝歌如果最終不選擇我，那也是命，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