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方磊見面的時候,英婕非要跟著。
對這個拖油瓶,我的態度是,惹不起,隨便你。
對於自己為何如此臉皮厚,英婕給我的解釋是:偷拍事件可能需要方家和CGT一起出面向王涵施壓,而且江海洋案牽扯到方家老三方振宇,所以她有必要會會方磊的。
說起來,方磊和英婕也見過,算是熟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被英婕潑了一臉酒。
方磊約我見面的地方是個酒吧,名叫紅日。
當時他說在酒吧會,我就有點含糊,僅從這一點看,似乎方磊的狀態就好不到哪裡去。
我們碰頭的時候方磊好像已經來了一陣,手裡端著酒杯,大腿上坐著一個濃妝艷抹搔首弄姿的吧女,那胸挺的,特麼就像在心口裝了倆皮球。
吧女的眼睛已經完全看不清形狀,長長的眼影直接拉到鬢角,眼袋部位畫著眼青,和上眼瞼連成一片。
我一瞅,這特麼都成大熊貓了,根本看不出哪點兒好看,毫無美感可言。
方磊當時正趴在吧檯前,兩條腿踩在高腳升降椅的橫欄,那個吧女就坐在方磊膝蓋上,不斷扭著豐滿的屁股,在方磊身上蹭!
我走過去,面沉似水,知道方磊這廝又犯老毛病了。
英婕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半小時前還說方磊多麼義薄雲天,多麼至情至性,簡直就一情聖。
結果呢,這才多大會兒功夫啊,方磊就抱著一個風塵女子,在酒吧和人家調笑了。
「方哥,她…丫誰啊!」
「小,小紅?」
方磊沖我笑。
他懷裡的吧女不依了,用一種嗲得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的聲音沖方磊撒嬌,「方少,人家才不叫小紅呢,人家叫野子…」
「野子,野你麻痹!」
我怒了,眼睜睜看著這個吧女的手順著方磊那件愛馬仕襯衫縫隙往裡頭塞,氣得渾身發抖!
「滾,給老子滾,滾蛋!」
我衝著這個無辜的野子怒吼。
腦子裡卻想的是方磊千里迢迢從貴州回來,和我一起從火車上將那二三十麻袋板栗一個個扛到站台上的情景。
那時候,他的身體很差鬍子拉碴情緒也不高,但卻沒有像現在這樣頹廢!
我真擔心,方磊一旦決定放飛自己,以他的脾氣,九頭牛的拉不回來,這不就廢了嘛!
他比我大幾歲,在街面上混了十多年,一事無成!
我忘不了,多年以前,方磊喝醉酒拉著我,跪在大馬路中間向家的方向磕頭,嘴裡喊著老爸我對不起你啊,我方磊沒出息,給你丟臉啊…
真的忘不了,想想就心酸。
好不容易方磊有了起色,決定痛改前非和以前的生活一刀兩斷劃清界限,結果,要是再重回老路,那現在已經被內憂外患鬧得焦頭爛額的方家,豈不是更加風雨飄搖?
就算拋開這一切不說,只憑我和方磊的關係,我就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沉淪。
「方少,你看看他啊,他罵人家呢,你管不管啊!」
方磊眯著眼,向我和英婕看了又看,似乎這才認出我是誰。
「方少~~~」
那個名為野子的小姐還在叫,甚至沖我挑釁似的翹起下巴,兩條大長腿緊緊夾著方磊的腿,穿著小皮裙,差點露出小內內的屁股更是死命往方磊懷裡拱。
我氣壞了,伸手挽起袖子,嘴裡數著,「一~~~」
英婕則看著我們,不說話也沒有任何表示,一付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甚至嘴角還帶著詭異的笑意。
「二~~~」我又喊了一聲。
見我一米八十多的大高個,身體健壯,一臉凶神惡煞,吧女野子終於害怕了,她雙手直接吊在方磊脖子上,腰上的肥肉顫顫巍巍,嘴裡還在喊,「方少,方哥,人家好怕啊,你看他,多凶啊!」
「三~~~」
這個字卻不是從我嘴裡喊出來的。
只見方磊猛地一轉身,手上稍稍帶了點勁兒,吧女的身體便如同一個面口袋般從他膝蓋直接甩到地上。
毫無防備之下,野子噗通一聲摔的這個瓷實,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子向側方滾了一圈,要多慘有多慘,我都替她疼得慌。
方磊起身,從吧女身上一步跨了過去,冷笑,「瑪德,你還是敢讓我出頭,你知道他誰嗎?這是我兄弟,兄弟!」
說著,方磊伸手在口袋了摸了摸,卻沒掏出什麼,轉頭問我,「身上帶錢沒有?」
我也摸,結果和方磊一樣,啥也沒掏出來。
這時候,英婕走上前拿出錢夾,捏出一疊,大概有七八百,遞給方磊。
「別給我,給她!」
方磊瞄了英婕一眼,點點頭,指了指躺在地上一臉錯愕,連哭喊都嚇得忘記的吧女。
英婕嘆口氣,蹲下,伸手將野子拉起來,說,「好好的女人,混什麼酒吧?一天沒男人就受不了嗎?拿著,以後有點眼色,別誰誰誰都跟人家瞎混。」
我搖搖頭,邁步跟上已經轉身離開的方磊,向紅日酒吧角落的卡座走去。
這一幕只是引起稍稍騷動,見我們沒事兒了,酒吧保安甚至都沒露面,其他酒客更不會多管閒事,很快,該幹嘛幹嘛,喧譁聲再次響起。
我們三個坐到座位上,扭頭的時候,我看見,吧女野子手裡捏著錢,站在原地沖我們這邊看,然後狠狠地低頭呸了好幾下,似乎要將身上的晦氣驅乾淨。
我點了半打啤酒,起開蓋,遞給方磊一支,沉著臉問,「哥,你這貨又咋了?特麼的,幹啥又來這種地方?」
方磊接過酒瓶對嘴猛灌幾口,沒有回我卻用眼睛瞄著英婕問,「總代理小姐?美女警官?我到底該叫你什麼?」
我和英婕愣了一下,互相看看,不約而同笑了。
我想起,最開始方磊和英婕見面的時候,當時介紹英婕是做藥品、保健品以及醫療器械的代理商,希望通過方磊拿下方氏控股旗下醫藥集團的在江浙地區的總代。
而後來,我因為救英婕遭受槍擊,差點沒了命,在醫院躺了一個月。
這事兒太大,來龍去脈實在瞞不住,方磊等人便知道英婕的真實身份---警察!
不過,她來南京幹什麼,具體供職在哪個部門,我始終誰也沒說。
見方磊問,英婕笑著舉起啤酒瓶和對方碰了一下,說,「方大少,你呢,覺得我是什麼身份就是什麼身份,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這樣子讓江潮和我都很擔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