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的表情尷尬無比。
不單單因為英婕說的話題，還有就是剛才我們情不自禁下的熱吻，這可是我和英婕的第一次。
以前，我倆之間的關係多少也有些曖昧不清。
不過，即便情況需要，兩人在一張床上躺過、睡過，但我們從來沒有特別出格的動作，偶爾會擁抱一下，但像這種接吻的情形，絕對沒有過。
原本讓女刑警幫著調查自己被威脅的案子，結果可倒好，我江潮稀里糊塗被英婕給親了，而且自己還那麼沒出息，和對方熱烈擁吻。
好吧，我承認自己是渣男，但我似乎和網上、電視裡的那些渣男不一樣，我沒欺騙過誰的感情，也從來不威脅任何一個女人。
甚至我很坦率，跟每個都說的清清楚楚，沒想著騙她們，但，為啥我的情感世界卻變得越來越混亂了呢？
我不曉得，做不出行之有效的分析。
「潮哥，你知道嗎，當我看到那些照片的時候，驚呆了，根本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她仍然沒有想從地毯上起身的意思，甚至也不允許我站起，和我肩並肩輕輕靠在床沿那裡，又道，「潮哥，我特難受特傷心！我就不明白了，我英婕哪點比不上墨芷舞？我比她年輕，長得也不比她差，而且我還沒有任何拖累。」
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似乎覺得這麼說不應該。
我知道，英婕的意思是她不像墨芷舞那樣有小石頭牽絆，比起對方，她更有優勢。
伸手搭在我胳膊上，英婕又說，「潮哥，我知道自己和簡約、雨茗沒法比，甚至在你心裡也比不上嵐瀾，但我不求什麼啊，我又不想和你結婚…唉，事實上我們這種工作性質就不適合結婚，一旦有了家庭，肯定會耽誤另一半的！」
英婕搖搖頭，「潮哥，我以前和你說過的，我立志當一名優秀的人民警察，我會一輩子從事刑警工作！所以，我能預料到以後會處在怎樣一種忙碌、緊張、時刻充滿危險的狀態，我有心理準備的…可我也是女人啊，我不小了，二十六歲了，要不了幾年女人最好的年華就會過去，我不想白白浪費！你懂嗎？我也有需要，但我不想稀里糊塗把自己交給誰，只為了生理上的要求！」
她的目光變得幽怨起來，「我和你說過的，我想把第一次交給我喜歡的男人，對方是不是愛我沒關係，因為我這種人就不配擁有愛情！潮哥，我都想好了，四十多歲不再適合出一線，那我會轉到幕後，可能從事文職工作，到了那時候我會考慮結婚的，我會為家庭、丈夫和孩子考慮，為他們負責！但這十幾年呢，你讓我怎麼過？」
「我沒權利要求你怎麼過，我不能為你做任何決定！」
我轉過臉，認真看著她，「英婕，我認為你的話你的觀點太偏激了！誰說刑警不能結婚啊？全國多少刑事警察，要是人人都存著你這種想法，那還得了？國家也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
「不一樣的，潮哥你不懂。」
英婕搖頭否定我，「潮哥，首先，我們是刑偵大隊中最特殊最神秘的部門，重案組！其次，我是女人，我和那些男刑警不一樣！你根本不知道，從事我們刑偵工作的公安，男女比例何等失調！這麼說吧，別處我不清楚，在咱們江蘇省廳刑偵大隊，男女比例為八比一！什麼意思，八個男刑警才會有一個女的！而說到重案組，那就更沒法說了…潮哥，我們老大姜隊你見過吧？還有其他幾個人，你應該也有一面之緣，那你自己說，除了我還有女的嗎？」
我不說話了，對警方這些具體的人事關係，我根本不了解。
「潮哥，我可以告訴你，省廳重案大組，三個小組，一共三十五名同事，只有我和快二線的李姐兩個女性！你告訴我，我和他們一樣嗎？唉，正因為女同志少，所以我們的出案率比其他男同志更高，他們還有機會一年休個三天五天年假，而我呢，從參加工作第一天起，就不知道節假日這個詞代表什麼含義！」
我聽著，忽然心疼起英婕來。
她上學早，儘管比我年紀小，卻比我更早走向社會。
如果五年多六年，兩千多天日夜，她始終處於這樣一種高強度精神緊張的生活狀態下，我真不敢想像英婕是如何熬過來的！
五年多沒有節假日的概念，天！
「潮哥，你說我有時間談戀愛嗎？我有心思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嗎？」
她問我，昏黃的燈光下，表情異常執著！
「江潮，你到底聽沒聽我說！」
「嗯，聽著了。」
「那，你丫倒是表個態啊！木頭人，說句暖心話能死是不是？」
「是，你不容易，你太不容易了！」
「切，說的那麼言不由衷！」
英婕似乎很不滿，嘆口氣又說，「潮哥，很多次，家裡人勸我，朋友勸我，甚至領導也說讓我重新考慮一下工作安排，但我不想，我這個人屬於特彆拗的性格，我認準的事情認準的人，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是，你是太倔強了。」
「所以，當我在公安大學確定上刑偵專業，當我畢業後參加工作，親手破獲一樁樁大案要案，將那些心理陰暗的垃圾繩之於法，我每次都會感到特別欣慰！欣慰你懂嗎？算不上快樂，但很安心…」
我沒法體會英婕說的心情。
畢竟，我和她的工作環境、工作性質和面對的工作內容相差太遠太遠，我不曉得她是如何將那些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一一抓捕歸案的。
尤其，我無法想像在這個過程中英婕付出了多少…
也許，放棄戀愛不考慮婚姻，只是英婕那些外人看不見的巨大付出中的冰山一角而已！
她雙手捧起我的頭，再次靠過來，吻我的唇。
英婕的動作很生澀，我能感覺出來，今天晚上這兩次接吻，是英婕人生的第一次和第二次。
在感情方面，她太單純太乾淨了，如同一張放在真空中的白紙。
而我，已經是染缸里的破布，我配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