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前十分鐘趕到新時代廣場,隨即去大興西餐廳訂好座位。
英婕給我發信息說正在路上堵著,大概要晚十幾分鐘。
我回了一句沒事兒,多晚我都等你,慢點開車注意安全。
這丫頭便發了一個鬼臉表情過來,沒再敲字。
站在餐廳外,我掏出白嬌子點上,雙手扶著大馬路邊的鐵欄杆,仔細觀察離開三天的南京城,試圖找出這些天發生在它身上的某種變化。
然而,我鳥變化也察覺不到,看到、聽到、感受到的只是熙熙攘攘匆匆從我身邊經過的下班人流。
半年多前,我還是他們中間的一員,朝九晚五,為了每一份得之不易的工作努力打拼,然後在夕陽下或者陰雨中,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家,給簡約做晚飯!
唉,這才過去多長時間便已經物是人非,如同換了一個世界。
身邊不再有簡約陪我,換成比我還要忙,經常在半夜三更回家的雨茗。
而,我或許永遠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成為一組『艷.照』的男主,心懷忐忑擔心被曝光、被人肉!
狠狠抽了幾口煙,我將菸蒂扔在腳下,一下下碾滅,感慨世事無常。
雨茗還是沒有給我回消息,更別說打電話了。
她就像忽然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從我的生活里抹去所有痕跡。
每隔一會兒,我就會掏出手機看,既想又害怕接到雨茗的信息。
在這種矛盾的心態中,我終於迎來英婕。
「潮哥,幫我占那個停車位!」
英婕開著老款捷達車,距離餐廳門口還有十多米的時候已經搖下車窗沖我大喊。
「歐了!」
回過頭,我快步向一個剛剛空出來的路邊車位跑,搶在一輛紅色的的甲殼蟲之前站到那裡。
「不好意思,我們的車來了,您換個車位吧!」
見甲殼蟲停在車位前不動,像是和我置氣,我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走上前兩步,解釋說,「真的很抱歉,我們就在大興吃飯,所以車子只能擱在這裡。」
車窗放下,一個戴著大墨鏡的年輕女人臉從駕駛席探出來,沖我呸了一聲,然後高高豎起中指,幾秒種後,女人縮回去,猛踩油門一溜煙跑了。
我笑了,一點和對方置氣的心思都沒有。
這特麼的世道,這特麼的人性,也不知道咋地了,一個個脾氣這麼暴躁!
英婕停好車,下來對我說,「潮哥,你丫臉皮夠厚啊!嘻嘻,要是我,看到人家已經準備進車位,肯定不會憨皮賴臉跑過來霸占的…」
「還不是因為你!」
我沒好氣,「英婕,要不是你非要占這個車位,我能狂奔二十米『人肉占座』?我還要臉呢!」
「嘻嘻,我看你就是不要臉!」
英婕上前,笑嘻嘻伸手挽住我的胳膊,說,「潮哥,走啊,傻愣著幹嘛,等人家美女司機回來繼續罵你啊!」
「罵也不只罵我,包括你!」
我狠狠地詛咒對方,「英婕,以後凡是有人罵我,都會給你分一半的,我發誓!」
「哈!」
英婕笑了,伸手摸我的額頭,一臉大驚小怪道,「咦,沒發燒啊…」
「滾犢子!」
我罵著她,自己卻先笑了。
…
兩人坐好,英婕點了一份西泠牛排,要求七分熟,然後又要了兩份蘑菇濃湯,隨即將菜單丟給我。
「喂,潮哥,剩下的你來點,我吃這些差不多夠了。」
「那我就幫你做主了!」
我沒推辭,點菜不過是小事一樁,我不願意將寶貴的時間浪費在你來我往的推辭謙讓中。
「南瓜餅,蔬菜沙拉,義大利面還有小吃拼盤,嗯,再加兩杯鮮榨芒果汁。」
我沒有點太多,什麼燒鵝、叉燒包、魚子醬煎小牛排之類,通通沒要。
英婕仔細聽完服務生報菜名,示意對方下單,然後撇著嘴對我說,「潮哥,你啊,一點誠意都沒有,我要吃魚翅蓮子羹,要吃茭白鹿肉,要…」
「就這些,不愛吃拉倒!」
我懟英婕,「就你事多!剛才讓你點菜,結果你自己不願意,現在我點好了你卻說風涼話,妹子啊,我算是明白啥叫好人難當了!」
英婕就笑,說,「潮哥,也就在你眼裡我英婕不懂事,別人可誰也沒這麼說過我!」
「嘿嘿,行,那我收回剛才的話,算我沒說好了!」
「咦?」英婕有些奇怪,問我,「潮哥,你啥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在我印象里,江潮江先生如果哪次見面不跟我鬥嘴一百回合,那我都不敢相信會是你本人!嘻嘻,看來求我的事兒有點棘手啊!」
這次我點頭,沒有和英婕對著幹,說,「英婕,還真被你說對了,你家潮哥攤上大事兒了!」
「真的很為難?」
見我不像逗,英婕面色嚴峻起來,「潮哥,你先說來聽聽,看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對方真問了,一下子,我卻忽然難以啟齒。
自己和墨芷舞的親昵照被英婕看見的時候,我猜不到她會怎麼想。
「先…吃飯,吃完再說,這事兒不急。」
我嘴上說著,心裡卻道,能不急嘛,都火燒眉毛了。
「嗯,先吃東西,我都快餓死了,一天沒吃飯,肚子空得想吐。」
「一天不吃東西你吐什麼吐!」
我問她,「英婕,是不是又忙起來了?江海洋的案子…有進展了嗎?」
「有點,不過待會兒再說,先吃飯。」
於是,我沒滋沒味看著英婕將西泠牛排切成一根根小長條,狼吞虎咽吃的那個香。
二十分鐘後,英婕幹掉一塊牛排、大半碗蔬菜沙拉、兩盅奶油蘑菇濃湯還有我的半份義大利面以及四分之三小吃拼盤,如同餓鬼轉生。
在我目瞪口呆中,英婕拿起餐布抹抹嘴,問,「潮哥,現在可以說怎麼回事了吧?」
「是…是這樣的,唉!」
我重重嘆口氣,在服務生收拾好桌面後,又要了兩杯卡布奇諾咖啡,這才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告訴英婕。
最後,我拿出那組『艷照』的複印件遞給對方,說,「照片都在這裡了,你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