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簡約纏著我陪她逛商場。
她的心情我也許能理解。
既然已經說開了,既然我馬上就要回到南京,那,除了上床外,她大可以借我的肩膀一用,讓我最後充當一次她的偽男友。
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是簡約最後的男人,但我明白,我江潮,是她人生中第一個男人。
初戀以及讓簡約從少女變成婦人。
我不會拒絕她,並且儘可能面帶笑容,和簡約一起在商場的很多衣服、飾品商店裡轉悠。
簡約試了很多家,為自己買的卻很少,不過倒是為我挑選了一身西服。
中檔吧,一千多塊,贈送領帶。
按照簡約的說法,她以後為我買東西的機會很少,而且說不定我倆也很難再見面。
我呢,處在事業上升期,和方磊以及墨芷舞合作的項目到了緊要關頭,必須有幾身像樣的行頭。
她說這些錢是自己打工賺來的,給我買衣服她高興,反正不夠花的時候還有我給的二十萬墊底,怎麼也不會餓著自己。
我沒有忤逆簡約的好意,默默試穿,她則很有興致地對我評頭品足,並且親手為我打領帶,整理西裝袖口和領子。
站在試衣鏡前,簡約嬌俏的身子緊緊依偎在我身旁,我們的目光在鏡子裡交織一起…
晚上,我和簡約來到天安門廣場,吹冷風看長安街夜景。
穿過地下通道的時候,每每看到有流浪歌手聲嘶力竭地吼著流行歌曲,奮力彈著破爛不堪的吉他,我們便會默默駐足,聽一會,放下一張十塊或者二十元鈔票。
簡約對我說,「京城是個社會成分非常複雜的大都市,很多在南京見不到甚至想像不來的職業,都可能在這裡出現…潮潮,所以,北京這地方,皇城根兒下,也許你會生活得很辛苦,打工十年二十年也拿不到一張戶口頁,或者變成房奴。但你卻有很多機會實現自己的夢翔,成功與失敗先不論,至少你能夠嘗試。」
我琢磨著她的話,心中卻想,簡約是不是在影射自己呢?
不管在這個陌生城市能不能治好自己的病,讓她有機會懷孩子,但可能性總歸比其他地方大一些。
我們沒有去酒吧,傍晚和夜間,大多數時候都被北方初春的料峭裹著,在大街上隨意漫步。
這次來京,唯一讓我覺得欣慰的,也許就是時機還不錯,簡約沒有出門,並且這兩天不用上班。
壓馬路,看夜景,逛商場,吃路邊的小吃,周而復始。
這個過程中,我給雨茗打了個電話,畢竟,我不可以連續兩天不搭理雨茗,她沒有錯,我不該遷怒於別人。
雨茗並沒問我和簡約幹什麼了,只是叮囑我說北方氣候寒冷,而且聽說這兩天京津冀地區可能大幅降溫,如果暫時不回南京,讓我注意保暖,別生病。
她的語氣里聽不出是否在生氣,很平和並且依舊細心。
我們通話的時間並不長,大概三四分鐘的樣子,當我掛斷後,簡約忽然說了一句,「潮潮,我覺得你和雨茗的狀態好像,好像…」
「怎麼了?」儘管我非常不願意和簡約說起這個話題,但還是耐著性子問了對方一句。
「不是很對頭。」
簡約想了想,用了這麼一個詞。
「潮潮,我想,如果換成任何一個別的女人,當她知道自己男朋友去見前女友,而且還是事到臨頭才打招呼,肯定會特別生氣!但我怎麼沒覺得雨茗這樣呢?難道她不在乎你嗎?不像,不是的!」
簡約搖頭,喃喃自語,「要是真不在乎,她就不會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你來北京找我了…潮潮,但,那之後,快兩個整天了吧?好像雨茗始終沒有主動和你聯繫?而且你們剛才通話並沒有背著我,我特大概聽見了,你和雨茗的口氣都很淡然,就像老朋友拉家常…似乎沒什麼問題,但卻不像熱戀中的情人。」
對簡約的分析我沒有表態。
也許她說的對吧,女人的觀察力和敏感度,從來都比男人更強。
只是我此刻顧不上想雨茗的事兒,我的心思都放在簡約身上,因為我明白,回去之後我和她就會天各一方,再想關心簡約也不可能了。
「約兒,我和雨茗的事兒你就不要操心了,」見簡約皺起眉頭,我連忙解釋,「別誤會,我的意思是,我能處理好!現在,我只想和你開開心心渡過每一分鐘,其他的,就留到以後再說吧。」
簡約想想,忽然笑了,說,「也對,我.操什麼閒心啊,你們的事自己解決,我真沒必要多管閒事的!」
說著,簡約將自己的手穿過我的臂彎,猶豫片刻,又伸進我外衣口袋裡,輕輕覆在我的手背上。
「潮潮,嘻嘻,反正明天你要走,那今晚我就過分點吧…你該不會回去向雨茗坦白吧?」
「不會!」
我搖頭,又說,「就算告訴她也沒什麼,我沒覺得有什麼過分的地方。」
「不是的,已經很過分了!」
簡約笑笑,又道,「總之不管那麼多,以後也沒有這種機會了。」
她的手開始抓緊,甚至握得我有點疼…
我們去了大柵欄這個地方,因為這裡是北京城裡非常有名的文化街,儘管我們都知道和南京的金街其實差不多少,但還是興致勃勃。
大柵欄的發音很有意思,只有來過這裡的人以及地道的北京人才會讀。
準確說應該念做『大石爛兒』,帶著兒化音那種。
我和簡約站在那個非常著名的牌匾下,念著,又被路過的行人糾正,繼而笑個不停。
手裡舉著小吃,聽著滿馬路北京烤鴨店或者傳統銅質火鍋店招攬客人的吆喝聲,目送單軌小火車嗚嗚鳴叫靠近再離去,開心得就像兩個孩子。
是啊,很久了,我和簡約再也沒有像今天這樣的時候,而且彼此都明白,以後,很可能也不會再有。
來到德雲社設在這裡的分劇場,票已經賣光,而且沒看到有什麼名角兒演出,更別說被我曾經冒充過的二爺張雲雷了。
於是,我向簡約講起在燕然咖啡廳開相聲專場,杜撰出得雲社和江雲潮的往事,逗得簡約捂著肚子笑著站不起身。
我同樣大笑,一眨不眨盯著簡約,真希望這一刻永遠也不要過去,時間…請你停滯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