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婆媳關係(一更)

  第二天已經是陰曆臘月二十八,老爸老媽似乎放棄在春節前租到住處的想法,選定一家快捷酒店訂了二十天房,安置好之後,便開始買東西,準備新年到來。

  我的身體恢復的很不錯,按照管床大夫的說法,照這樣恢復下去,我應該可以提前出院,讓我安心養傷,還說基本不會留下後遺症。

  老媽就又哭得稀里嘩啦,說我江潮命苦,從小家裡就不富裕沒享什麼福,大學畢業後一個人在南京打拼,結果還沒結婚卻碰上這麼一樁倒霉事兒,差點把命要了,說她和我爸對不起我。

  我苦笑,無法糾正老媽的古怪邏輯。

  但我卻明白,如果一定要找出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那個人,目前而言,絕對不會是簡約或者雨茗、嵐瀾,只有媽媽。

  當代散文家張潔在母親去世的時候寫過一篇悼文,《世界上最疼我的那個人去了》。

  這篇十幾萬字的作品我沒看過,準確說,根本不敢看,我不願意哭著讀完它。

  只一句,「一個人在五十四歲的時候成為孤兒,要比在四歲的時候成為孤兒苦多了。」就已經讓我潸然淚下。

  喪失親人的痛在我姥爺離世的時候就已經經受過,因此,我很清楚自己在父母心中的分量和位置。

  我的心態不知道是否和別的同齡人一樣,我羞澀或者不願意表達出對父母的深情,但我知道自己同樣深愛他們。

  這些恍惚的胡思亂想被老爹一聲怒吼驚醒,他以其一慣的剛毅強勢阻止我媽抒發情緒,在幾個女人的淚眼婆娑中說,「行了,都別哭哭啼啼的,江潮不都好了嗎?你們哭啥哭,搞得人心情不舒服,大過年的,都不許哭!」

  於是雨茗、嵐瀾和老媽紛紛收住傷感,岔開話題,開始討論怎樣在病房渡過這麼一個特殊的新年。

  我和父親沒有參與其中,他問我,「江潮,你出院後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我沒反應過來,以為老爹在問我如何處理個人感情。

  「我是說…你也老大不小的,這樣飄著總不是個事兒,得找個穩定點的工作了。」

  「那您的意思呢?」

  「要不就回嘉善吧,我找人看看能不能在學校給你安排一份工作。不過小潮,你的學歷不夠,肯定進不了教師編制,我托人問問教工崗需要什麼條件,看能不能社招進去。在學校工作雖然清貧,但好在穩定,而且現在國家不斷提高教師待遇,生活是不會有問題的…」

  這個話題我媽曾經跟我聊過,但父親的態度始終很模糊,從來不置可否。

  今天他忽然主動和我提及,顯然對我一個人在南京打拼不放心,更希望我能在他們身邊。

  見我沒表態,老爸又說了一句,「江潮,我想通了,人這一輩子啊,必須看清楚自己的能力,不能和命運過不去!咱不需要傑出到名垂青史,只求能碌碌無為直到善終!小潮,你好好想一想,別急著否決,想明白再跟我說。」

  我嗯了一聲,表示肯定會認真考慮父親的建議。

  …

  下午,風和日麗天氣很不錯,我被允許裹著棉大衣坐上輪椅,由雨茗推著在醫院的小花園裡四處轉轉散心。

  雨茗告訴我,這幾天有一個叫陳倩的女醫生來看過我兩次,只是當時我都睡著了,對方便沒有進病房,向雨茗問過我的情況,說有什麼需要給她打電話,千萬別客氣。

  雨茗問我陳倩是誰,我簡單解釋,突然想起還不知道倩姐和王涵的事到底怎麼樣了,我記得他們已經見過面,但很多情況陳倩並沒有向我仔細說明白,因此我並不了解這件事的後續進展。

  雨茗笑著說了一句,「喲,潮潮,你在蘇州住個院還能和漂亮女醫生搞到一起啊,你可真行!」

  我不愛聽了,斥責道,「你這話說的有問題,什麼叫『搞到一起』?別胡說,多難聽!」

  「難道不是嗎?」

  雨茗不服氣,問我,「潮潮,人家醫生每天要接觸多少病人?而且像陳倩這麼出色的大美女,肯定有不少人想要接近吧,可她怎麼偏偏就和你關係很好呢?你甚至不是她的病人,你是怎麼勾搭到人家的?」

  我沒話了,確實,有些事情發生後想想都會覺得匪夷所思。

  要是不是我一時義憤填膺又掏錢又毆打那個捨不得給老婆出車禍手術費的林華,陳倩也不可能注意到我。

  而我委託陳倩幫我繳費,處理林華老婆侯玉珠的住院事宜,又無形中讓我們之間時不時產生聯繫。再加上我因為陳倩大哥陳磊被光頭金鍊男打得腦震盪住院,無意中撞破江海洋和護士長偷情,躲到陳倩那裡…

  一系列突發事件令人眼花繚亂,我和陳倩就算以前根本沒有交集,也肯定會因此變得熟悉且親密。

  但很多情況我無法和雨茗明言,費口舌不說,而且牽扯到江海洋案,想坦白也不行。

  最後,我索性直接耍賴皮,嬉皮笑臉道,「這就叫人長得帥天然有優勢,誰讓我江潮貌比潘安呢,人家美女醫生不由自主被我男性陽剛之氣吸引,所以就會主動關心我唄。」

  「切,德性,臭美,不要臉!」

  雨茗連著串損我,不過倒是不再糾纏我和陳倩的關係了,似乎她並不願意聽我說別的女人怎樣怎樣。

  太陽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驅逐著冬日的寒冷從身體裡離開。

  微風襲來,雨茗停住腳步,轉到我面前,蹲下身子,將圍巾在我脖子上又纏了一道,看著我,似乎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我挑了挑眉毛,問她,「茗姐,你怎麼了?有話要和我說嗎?」

  「嗯…是。」

  雨茗點點頭,不過並沒有立即開口,而是將頭枕在我的膝蓋上,半晌才道,「潮潮,我和乾媽…唉,我現在不敢單獨和他們說話聊天了,那天,那天乾媽和叔叔非要把我給她們買的東西退回來,我…我…」

  說著,雨茗抬起頭,眼眶裡已經滿是淚水,哽咽著問我,「潮潮,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