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我坐著方磊的哈雷大道滑翔摩托車和他一起來到『蜜糖』。
這個名字飽含甜蜜的地方其實是一家夜總會,而方磊則是我在南京為數不多的幾個好基友之一。
這貨勾著我的肩膀,一搖三晃在燈光迷離處處透著淫靡的夜總會卡座間遊蕩,不時有塗抹得花枝招展的美女或者腦袋上染成五顏六色的混混和他打招呼。
方磊遊刃有餘抱拳拱手或者打響指吹口哨回應那些傢伙,一看丫就是蜜糖的常客。
「帶我來這兒幹嘛?特麼不知道哥們早就『沖涼』了嗎?」
「你小子從良?」
方磊拿眼睛瞥我,一臉不屑,「喂,我說哥們,咱誰不知道誰啊,別跟我說這種地方你少來了!」
「滾犢子!」
我恨聲罵著,「當我是你方公子啊?特麼一杯夏威夷火山二百八,我江潮消費得起?」
不過,嚴格說起來方磊倒是沒有冤枉我,大學期間,因為談戀愛需要花錢,經濟窘迫的我,曾迫不得已在另外一家類似性質的酒吧打過一段時間零工,只為了賺取相對高額的報酬。
也就是在我打工的地方,某夜,喝得爛醉的方磊因為一個外圍女和一群混混大打出手,最終滿身是血躺在地上抽搐,卻被抱頭鼠竄的幾個同伴扔下不管,還是當時不諳世事的我大發善心送他去了醫院包紮。
自那以後,方磊便開始和我稱兄道弟,這貨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不被花不知道誰是鐵磁兒誰是鳥屎,你江潮就是我一輩子的兄弟,好兄弟!」
我則怒斥他,滾蛋,別玷污兄弟這個詞的神聖!
雖然後來我因為實在不習慣重金屬酒吧和夜總會這類地方的氛圍,辭職離開,但和方磊卻從此保持來往,被他時不時接出學校吃飯解饞。
只是由於簡約不喜歡我和這種混社會的富二代走得太近,我才漸漸疏遠方磊,甚至已經很久沒有彼此聯繫過。
找地方坐下,方磊點了半打虎牌啤酒和一個果盤,跟我碰了一下,一口氣喝掉大半瓶,這才抹著嘴問,「兄弟,你怎麼一個人蹲馬路邊呢?是不是被誰欺負了?說,麻痹的哥給你出頭!」
我搖頭苦笑,示意方磊少廢話繼續喝酒。
「和簡約散了?」
這貨滿嘴噴著糞,「真散了?這就對了嘛!簡約那娘們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特麼去年那次一起吃飯,她簡約那通挖苦啊…我老方從來沒有那麼無地自容過!」
我哈哈笑起來,指著對方的鼻子道,「該!誰讓你帶著KTV小姐跟我倆一起吃飯?簡約沒一杯酒潑你臉上都算給你丫面子!」
「小姐咋滴?小姐不是人啊?人家用身體掙辛苦錢,來的正正噹噹,麻痹的不比那些國家蛀蟲,貪腐大老虎偉大得多?」
「莫談國事!」
我立即攔住他,「要死啊你,說啥呢,這能比較嗎?」
「慫樣!」
方磊嘟囔著罵了一聲,旋即又眉飛色舞,神神秘秘對我說,「江潮,你小子今兒單著,一會兒哥好好安排安排你!」
「別胡來啊!你那套爛逼事兒我無福消受!」
「純的!」
方磊那張帶著一道淺淺疤痕的長臉越發顯得猥瑣了,「高二在校生,原封貨,沒破包呢!咋樣?錢你甭管,都包在哥們身上。」
頓時,我沉下臉,心情沮喪無比,怒罵道,「方磊,你麻痹的還是人嗎?高二女學生都敢打主意?你就不怕因為強幹未成年女性被拘了?」
「切!」
方磊伸出兩根手指,不斷捻著,擺出一付數錢的架勢。
「票子,懂不?有錢啥事兒不能幹啊?價兒給的高,都特麼上趕著往哥床上躺呢!老子需要勉強誰?」
我真是受不了,一巴掌拍在卡座檯面上,「草,你小子真不是個東西!我他媽滾蛋,不跟你匪我思春。」
「別,別介啊!」
見我真的動怒,方磊連忙拉住我道,「幾個意思啊?我就那麼一說,你小子還當真了!」
「我不管你是說說還是真存了那份心思,聽著,以後別和我說這個,更別想著幹這種絕後斷根兒的爛事兒,我要是知道,咱倆也就友盡了!」
「成,成!」
方磊連連點頭,舉杯道,「走一個,哎,當我沒說,啥都沒說!」
我搖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評價方磊此人。
要說這小子其實為人挺義氣,願意為朋友出頭,也不在乎錢,要擱古時候,那也是梁山一百單八將一類的好漢。
但就是太好色,換女人就跟換褲衩一樣,並且樂此不疲,仿佛生來就是屬溫柔鄉的。
不過以前他玩女人都是夜總會小姐或者KTV公主這類用金錢換肉體的特殊職業者,我還是第一次聽丫竟然想著搞女學生,而且還是高中生。
儘管在酒吧打工的時候,我曾不止一次見過大學、中學女生打扮得妖里妖氣,混在一幫三四十歲中年男人中間賣騷,但我卻並不因為這種現象出現過就覺得屬於常態,可以被接受。
我有我的原則,每當我看到比簡約還要年輕的少女穿著少得可憐的吊帶裙裝,坐在猥瑣中年大叔的腿上又親又叫,被和她老爸一個年紀的傢伙上下其手,我就會感到一股莫名而來的悲涼。
這些女孩子,有的因為家境貧寒不得不投身娼家,有些則是因為虛榮或者被迷惑,心甘情願淪為有錢男人的玩物…
世事無常,人生百態,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就像方磊說的,錢到位,一個個上趕著要跟他上床,你情我願的事兒,我江潮管?管雞毛啊,我管得過來嗎?!
興趣索然,我轉移話題問方磊,「方哥,最近咋樣?還混呢?早點沖涼吧,找個好姑娘結婚生子,別讓你家老爺子跟那兒著急操心。」
我的話令方磊默然,良久後才嘆息道,「老爺子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可,麻痹的我就是不想接手他那些工廠商鋪寫字樓,真他媽的沒意思,老子天生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我笑笑,知道儘管他嘴上這麼說,但心裡肯定不那樣想,這其中,其實深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