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芷舞嚇了一跳，隨即憐惜地輕撫我的髮絲，同樣摟住我，「小潮，你啊…唉，有委屈說出來好了，別憋在心裡，這樣對身體不好的。」
我想哭，拼命忍著，胃裡開始劇烈翻騰，企圖推開對方，卻因為被芷舞姐抱著沒掙開。
哇~~~
一口噴出，酸臭味道頓時在房間裡彌散開，墨芷舞的胸前變得五顏六色，噁心到令人髮指。
她並沒有尖叫，也沒有著急忙慌推開我，而是冷靜地慢慢起身，將居家服兜起來，不讓那些腌臢之物掉在地上床上，這才苦笑著搖搖頭說，「小潮，你去衛生間洗一下，浴缸里是循環水，溫度保持在43度，去洗洗吧。」
我倒是愕然了，愣愣看著她問，「姐，那你呢，你不要先洗一下嗎？」
「我去客浴，在一樓。」
墨芷舞起身，邊走邊說，「衛生間裡有浴袍，你洗完自己換上，注意別受涼了…」
幾分鐘後，我脫得精光躺在碩大的多功能浴缸里，循環水調成衝浪模式，溫柔地舔舐著我的每一寸皮膚，似乎在幫我癒合創傷。
閉著眼，我腦海里始終都是雨茗的倩影，有她對我凝望，有我第一次進入雨茗身體時的嬌呼，有抱著我流淚將那顆海洋之心掛在脖子上，也有狠狠推開我，對我怒聲呵斥的冷然。
這些鏡頭慢慢重合在一起，讓雨茗的面目變得極為複雜，最後模糊看不清。
於是，我和她從這一刻開始遙遠，而最後那個『散』字，卻慢慢顯現出來，變得無比巨大，填充了整個目力所及的空間。
洗了不知道多久，也許半個小時也許一個小時，我躺在浴缸里，鼻腔已經處在完全阻塞的狀態下，只能依靠大口喘氣的方式呼吸。
墨芷舞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輕輕敲了幾下門，問我，「小潮，你洗好了嗎？」
「快了。」
「水涼了嗎？」
我知道她是擔心我，卻不知道該對我說什麼。
這種高級多功能浴缸具備自主加熱功效，設定了溫度就會保持恆溫，她完全沒必要問的。
「沒有…姐，你休息吧，我一會兒就好。」
墨芷舞站在門外，沉默一會兒說，「那行吧，你快點，泡澡時間太長也不好的。」
…
當我從浴室里出來，覺得體溫似乎沒那麼高了。
雖然遠遠算不上神清氣爽，但精神已經不再萎靡。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小石頭跑過來，扭著小屁股爬上我的膝蓋，問，「大浪叔叔，你剛才是不是抱著媽媽哭鼻子呢？」
我很不滿，「胡說啥呢，叔叔怎麼會哭！」
「那媽媽幹嘛跑下去洗澡換衣服啊？」
小石頭很認真地看著我，童言無忌，「我以前哭鼻子流鼻涕，還有尿尿，弄到媽媽身上，她都狠狠打我一下，然後跑去洗澡換衣服。大浪叔叔，你沒哭鼻子嗎？那就是尿尿了，呀，大浪叔叔尿媽媽身上啦！」
我差點沒氣歪鼻子，而一旁的墨芷舞則笑得花枝亂顫前仰後合，還幫腔道，「對，就是的，不是尿褲就是哭鼻子，大浪叔叔沒羞呢。」
小石頭就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如同畫著樹根年輪的雨花石，遞給我說，「大浪叔叔，這個送給你。」
「什麼啊！」我沒好氣。
「專治脾胃不調、小兒夜遺、精關不守、體虛早泄…」
我瞪大眼，和墨芷舞面面相覷，好半天才一把摟住小石頭，罵道，「草，你小子，你知道剛才說的都是什麼？那些詞是誰教你的？」
「班上那個小辮子！」
小石頭一點也不怕，一本正經回答我，「大浪叔叔，雨花石也是他送給我的呢，不過這些話什麼意思我不懂，他也不懂…小辮子家裡是開私人診所的，好像是那種選餐紙上印的。」
我猜到小石頭說的選餐紙應該是宣傳紙，宣傳冊，卻沒去糾正他。
因為此刻，我已經被他的一席話搞得哭笑不得，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現在的孩子都不能用早熟來形容了。
小石頭才多大，四歲有木有？這些小GG上的宣傳詞卻背得那叫一個溜！
儘管我相信他還不明白這些宣傳語到底什麼意思，但耳濡目染，終日和這樣的孩子為伍，他絕壁會近墨者黑的。
皺著眉頭，我轉向墨芷舞道，「姐，幼兒園是不是該考慮換一個？好像小石頭現在上的這家條件很一般嘛！」
「已經是區里最好的私立幼兒園了。」
墨芷舞無奈，「現在有錢人太多，家裡幹什麼都有。而且父母就是孩子的榜樣，言傳身教下，小孩子肯定有潛移默化的影響…這些孩子每天都在一起吃飯唱歌做遊戲，互相也會『傳染』的。」
「那就去公立上好了，」我說，「這種私人幼兒園，收費奇高不說，而且家長素質和有錢沒錢沒關係，我不認為去這種地方就是最好的選擇。」
墨芷舞點點頭，卻似乎不想和我糾纏這些，岔開話題道，「行，我考慮考慮…小潮，你到底怎麼了？剛才嚇得我差點沒叫120。」
「發燒了，不過沒什麼的，多喝水睡一覺就行。」
「嗯，你睡著那會兒我已經給你餵了退燒藥和消炎藥，你的嗓子很紅腫，不知道頭孢系列能不能拿得住。」
「姐，」我笑笑，「都說了沒事的…還有，我吃阿莫西林管事，如果明天情況沒有改觀，那就換藥好了，別操心了。」
「嗯，你啊，這麼大的人了，一點都知道自己照顧自己！」
墨芷舞嗔我一句，又問，「小潮，你的情緒很不正常，你告訴姐，到底發生什麼了？」
對方目光爍爍，我避開，面無表情道，「沒什麼，遇到一些煩心事而已…姐，會過去的，病好了又是一條好漢。」
見我不願意談，墨芷舞也沒再深究，突然問我，「小潮，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你看看能不能幫姐一個忙？」
「芷舞姐，你說好了。」
我心想，大晚上讓我來家裡吃飯，小石頭想我肯定是原因之一，但很顯然，芷舞姐還有別的事情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