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面臨的難局我肯定琢磨了,然而很可悲,我並沒有太好的辦法。
聽孟婕問,我只好說,「現在沒轍,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對方看了看我,很罕見沒有出言諷刺。
於是大家再次陷入沉默,誰也沒有好辦法。
坐了一會兒,我說,「方哥,孟老大,咱們干坐著也不是個事兒,這樣,大家一起分析分析,採用排除法,看看最終能夠剩下什麼。」
「行,你說。」
「首先,我們從常規渠道進行解析:比如,拆遷項目最合規的方式應該是拿到政府正式授權文件,並且簽署合同或者協議書,名正言順進行拆遷,是不是這樣?」
「沒錯。」
「那好,孟婕,你覺得如果正式簽合同拿到授權需要多長時間,一周一個月還是…」
孟婕的臉色板得很平,「遙遙無期!」
「OK,PASS掉!」
我立即道,「我再說一句不好聽的吧,現在方氏控股和CGT兩家關係並不好,咱們希望家裡大佬出面為孟婕說話並不現實。商場如戰場,有些事看著不大,但傳遞的信息卻很多,絕不可能輕易做決定的,因此,這條路可以放棄了。」
方磊低頭抽菸,瑤馨也把玩著衣角,沒人表示反對。
「所以,如果沒有家裡大力支持動用人脈,走正規渠道幾乎不可行,因為我們誰都沒有時間等下去的。」
「然後呢?」孟婕問我。
方磊也說,「小潮,你就快說吧,行,正常渠道咱們不考慮了,那非正常呢?有哪些,我怎麼一個也想不出來!」
我笑了,揶揄方磊,「方哥,就你那腦子,你能想出的也都是打打殺殺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鬼蜮伎倆。」
說著,我偷瞄孟婕一眼,對方果然不愛聽了,知道我借著方磊指桑罵槐射影含沙說她。
「江潮~~~」
孟婕剛喊,方磊連忙大聲說,「對對,小潮說的對,我就一刺兒頭小混混,就知道瞎胡鬧…哈哈,那你說,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們才要分析。」
我從桌子上拿過紙筆,寫下,「一,正常渠道。」
我寫下,隨手劃掉,繼續,「二,家裡的關係。」
再次劃掉,然後又寫,「三,什麼也不管,硬來,出了事再和政府部門扯皮?」
這次,我沒有徵詢其他幾個意見,直接打了一個大大的X!
另外三人沒有異議,誰都明白和政府硬槓就是純腦殘。
「第四,」我的筆在紙上頓了頓,又寫,「放棄,扔下不管了?」
孟婕還沒說話,方磊先不滿,「小潮,你特麼的,你寫這個啥意思啊,放棄?開什麼國際玩笑。」
我就說好,不放棄,繼續打X。
接著又寫了很多,包括下三濫的拆遷手段,比如停水停電,將棚戶區這片變成垃圾場,讓居民生活環境變得無比糟糕…不過對於這些,每寫一個我都立即打叉,根本不予考慮。
我江潮自己就是草根小百姓,知道誰活著都不容易,因此如果讓我主導拆遷,我是不會這樣乾的。
於是,寫了很多,都沒有找到任何可行的方式。
於是,寫字的速度越來越慢,冥思苦想的時間越來越長。
於是,四個人的面色愈來愈嚴峻,房間裡籠罩著沉悶。
…
我停下筆,揉著腦袋說,「我出去轉一圈,腦子都特麼漿了,坐的時間再長也想不出來的。」
出了私人會所,我站在僻靜的街道旁,茫然失措。
對面,有幾個小混混樣的傢伙勾肩搭背晃蕩,嘴裡吹著口哨,對從他們身邊走過的漂亮女孩子大呼小叫擠眉弄眼。
我看著,總覺得好像有點什麼念頭被勾起來,卻沒有想清楚。
又過了一會兒,發現煙沒了,便過馬路到對面的便利店買香菸。
兩個像是街坊的人正坐在店裡聊天,走進去的時候,我正好聽到其中一個說,「老張,回去告訴你家小子,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二子就是眼高手低!照我說,這事兒最好別搞,省得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都落不下還要背一屁股帳。」
另一個愁眉苦臉的樣子,就說,「說他可得聽啊,唉,你是不知道,我和老婆子都鬧了不知道多少次!我說啊,金剛鑽哪兒那麼容易找,還是踏踏實實守著鐵飯碗更好。你猜我家小二怎麼說?這個臭小子,他說不需要我操心,現如今滿地都是金剛鑽,隨便撿…你聽聽,說的像人話嘛!」
我的手頓住。
連煙也顧不上買,扭頭往回跑,大步流星。
衝進包廂,雙手支在腰間,喘得說不出話。
方磊嚇了一跳,問我,「小潮,你這是…怎麼了?被人追殺啊?」
「不,沒有,」我嘴唇哆嗦,只是臉上卻掩飾不住的興奮,「方哥,孟婕,我有辦法了。」
幾人都圍過來,我拿起筆,在白紙的隨即寫下兩個字:金剛!
方磊不明白,問,「什麼意思,金剛?你小子還勇闖奪命島呢!」
孟婕卻目光閃爍問我,「江潮,你是說…重新交還給金剛嗎?」
隨著我的解釋,方磊和瑤馨才明白金剛原來不是大猩猩,而是人,一個混混。
而這個混混可不簡單,正是最早拿下老城區拆遷權的那個老痞子。
最後,我對孟婕道,「不是還給金剛,孟老大,你讓金剛接手他可得能接下來啊!不是的。」
「那你什麼意思?」
我笑笑,「合作!咱們和金剛合作,主動找他。」
「什麼意思?」
聽他們問,我便說,「所謂找他合作,只是一種借雞生蛋的方式,就像那些借殼上市的公司一樣,自己沒有上市資質那就收購一個有資質的好了。」
這一下,他們幾個都明白了,尤其瑤馨,看向我的目光充滿崇敬。
孟婕也笑了,狠狠捶了我一下,笑罵道,「江潮,你小子腦子真是好使,這種鬼點子我就想不到,太狡猾了,整個一屬黃鼠狼子的。」
我正色,反駁對方,「什麼屬黃鼠狼,明明就是屬老狐狸的!嘿嘿,現在來說說具體怎麼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