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舞姐,你就別瞞著我了,都說出來告訴我好麼?」
我緊緊盯著墨芷舞,伸手將她的腰攬住,態度異常誠懇。
確實,這一刻,我是將芷舞姐當成自己的親姐姐,我心疼她,更希望感知到對方的內心世界。
「我的前夫和我是大學同學。」
過了好半天,墨芷舞才將環抱著我的雙手鬆開,也許,她覺得在這種略顯曖昧的姿勢下,向一名青年男子傾訴自己的不幸,並不是一個特別好的選擇。
稍稍向後退了退,芷舞姐和我保持了大約一米左右的距離,說,「小潮,你覺得我墨芷舞有今天,靠的是什麼?」
她這句話問得有些突然,我一愣,想了想說,「姐,你比我大幾歲,這不假,但如果說僅僅憑著白手起家,沒有任何關係,你三十幾歲就能創下這麼大的生意,我多少是有些不信的,既然你問我,那我就直說了…姐,你或者你的前夫,家裡是不是很有背景那種?就是說,你和他至少有一個是富二代或者官二代吧?」
我自認為自己的揣測沒有問題,畢竟,如今社會這麼現實,幾個能白手起家只用十幾年甚至幾年的時間,達到身家數十億呢?
太不可思議了。
墨芷舞卻搖搖頭,沖我苦笑,「小潮,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想。」
「難道我猜錯了?」我有些不解。
「錯了百分之八十吧。」
墨芷舞的回答令我更加不解,要麼是,要麼不是,怎麼還有一定百分比呢?
見我不解,墨芷舞索性直接解釋,「小潮,我和前夫都是來自農村,華夏西南的一個偏遠小鄉村,我們是一個鄉的,初中高中都在一起念,算是青梅竹馬了。」
我點點頭,「姐,這不挺好嗎,舉案齊眉,你們應該是共患難過的,應該珍惜得之不易的生活才對,可為什麼會鬧到離婚這一步,甚至好像反目成仇了?」
「小潮,你知道姐為什麼不願意告訴你嗎?」
「這個…」我心道,當然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了,不就算了解這些隱私了嗎?那我還問你啊。
很實誠地搖頭,我說,「不知道,你說吧,姐。」
「唉…」
墨芷舞重重嘆息,好幾次欲言又止,就是說不出口的樣子。
我有些急,催她,「姐,你說啊,你倒是直說啊,真要急死我嗎?不管咱們以後的關係會變成什麼樣子,我現在真的將你當成自己的親人,親姐姐!芷舞姐,面對親弟弟,你還有什麼不好說,有什麼難以啟齒的嗎?」
看著我,這次墨芷舞沉默的時間更長了,差不多足足過去五分鐘,才似乎下定決心,猛地抬起頭,盯著我說,「小潮,正因為我把你看成親人,我太在乎你,所以這件事才不想告訴你的…小潮,唉,罷了,事到如今我不說看來也不行了,命啊,這都是命!我算是知道了,人的命天註定,就算有些情況我挖空心思想去隱瞞,也許終究還是瞞不住的。與其那樣,還不如我自己說出來算了,如果我因此失去你,因此被你看不起,那也是我墨芷舞沒福氣,我不配有你江潮這樣的好弟弟好朋友,好…愛人的!」
我都急得蒙圈了,到底怎麼回事兒,竟然讓墨芷舞如此吞吞吐吐如鯁在喉?
「姐,你說吧,我相信,不管聽到什麼讓我意外,讓我沒辦法接受的情況,你在我心裡的印象都不會發生改變的,你永遠是我江潮貼心貼肺的大姐,是我的好朋友!」
我這番表白差點沒讓墨芷舞再次哭出聲,抽抽搭搭好一陣,她終於下定決心將自己前半生的遭遇,以及目前讓她傷心欲絕的事情和我和盤托出。
我聽著,頭都快炸了,根本不敢相信耳朵里聽到的這些情節!
甚至於,我覺得就是戲劇,悲劇好嘛,特麼一定不是真的。
「我們兩家都很窮,但是雙方父母很開明,知道窮什麼不能窮教育,所以,寧肯自己餓肚子,勒緊褲腰帶,也要供我們上學。」
「我和他,我的前夫,算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知道手裡這些五塊十塊甚至塊八毛湊出來的學費有多麼來之不易,因此學習非常努力,特別刻苦,當時高中的時候,我是年級第二名,而第一名,就是他。」
我偶爾點一下頭,表示自己正在專心聽著,心裡卻有些煩躁,不停地抽著煙。
「由於每次考試都是前兩名,我們彼此注意到對方,當時全年級三十多個村的高中生都去鄉里念高中,幾乎每個學生都住校,只有兩個人因為交不起伙食費和住宿費,只能每天走十幾里山路,咬著牙上學,這兩個苦命的孩子,就是我和他。」
「就這樣,我們總是在早上五點起床向學校趕,他或者我都會在距離學校一公里的一個岔路口等待對方,然後一起去學校上課。放學了,又會相跟著披星戴月在岔路口分手。」
芷舞姐的表情漸漸變得豐富起來,似乎回想起二十年前的美好時光,那裡有她的初戀、她的成長、她的青澀和對幸福的嚮往。
「後來,三年時光就這樣過去,我們自然而然成為男女朋友,並且如願考上上海的同一所大學。」
我點點,真想問墨芷舞,這不挺好嗎,我從你眼裡都看到對曾經雖然辛苦但卻滿滿都是幸福和愛的生活,有著無盡的回憶和眷戀,而且你們以後還結婚了,有了小石頭這個愛情結晶,可為什麼卻鬧到這一步呢?
「小潮,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應該挺幸福挺滿足的,是不是?我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我該有最美滿的家庭,最體貼的丈夫和最可愛的孩子…我的生活,不該這樣殘缺不全的。」
我說是啊,我沒想到任何一種理由能讓你的生活狀態變成這個樣子,同時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那就是,芷舞姐,你怎麼掙下這麼大的一份家業的?
墨竹舞卻搖了搖頭,「現實是殘酷的,當我們意識到生活如此艱難的時候,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