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忽然從我的髮絲鬢角滲出,令我毛骨悚然!
我想到的是,英婕此刻身上的衣著!!!
她站在樓下大廳里等我,正是十分顯眼的地方,並沒有故意隱藏行跡。
只是英婕此刻身上穿的不是她自己的衣服!
我搞不懂,為什麼英婕這兩天始終穿著前天晚上參加酒會的旗袍?也許她需要應酬吧,可是,幹嘛昨晚在我家,英婕又很無厘頭換掉旗袍,說什麼旗袍繃得太緊太累,不舒服,所以在家裡的時候穿著簡約的居家服,而早上出來,甚至更奇葩地換上全套簡約的休閒裝!
牛仔褲,高領毛衣,粉色風衣!
天!
我後悔不跌,嚇得肝膽俱裂,臉都綠了,恨自己為什麼當時沒有攔著英婕?
簡約的衣服,她英婕一個外人能隨便穿嗎?
也許是擔心簡約,又被家裡是否進來賊搞得神經緊張,因此我也懶得計較英婕這樣毫不見外的舉動是不是很過分…
只是現在,出大事了!
穿著自己的衣服,站在十分顯眼的地方…簡約要是看不見英婕,那她一定眼瘸了!
然後呢?簡約會注意到英婕,會心生疑惑,她會怎麼想?
而我,又該如何向簡約解釋?草,難道我那麼不要臉,說自己根本不認識英婕嗎?
不可能的,我解釋不通。
電梯上的數字不斷閃爍,我心急如焚,掏出手機給英婕打電話,姑奶奶啊,你快接好嗎,快躲開那個該死的大廳!
手機剛接通,電梯也在這一層停下。
我愣住,眼睜睜看著簡約從電梯裡出來,看見我,腳步踉蹌差點沒摔倒。
繼而,簡約搖搖晃晃站住,臉色異常蒼白,就像剛剛動過手術害了一場大病。
相隔幾米的距離,我們互相凝視對方,我忘了此行的目的,忘了自己是想質問簡約,問她為什麼手機會在劉道手裡,這些天住在什麼地方,然後,裝作毫不在意瀟灑轉身,和簡約說分手!
忘了,我全都忘了,變傻了。
簡約看著我,一動不動,慢慢地,兩隻漂亮的大眼睛裡開始蓄滿淚水…
張開嘴,我覺得嘴裡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苦澀,禁不住喊她,「簡約…」
時間似乎凝固,簡約沒有動,不像以前那樣大步衝過來,撲進我懷裡,只是靜靜站著,然後任由淚水肆虐她的面頰。
我向簡約走去,步履沉重。
伸出手,想要和往常一樣摟住她,簡約卻忽然閃開身子,深深看我一眼,目光中充滿失望、冷然、不甘和無奈。
我明白了,簡約一定看見英婕,發現自己的衣服穿在一個素不相識,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女人身上。
不然,簡約絕對不會是這樣一付心如死灰的表情,她會主動向我解釋,會抱著我,會說,潮潮,我因為什麼原因沒有在家裡住,我想你,我擔心你不要我了…
從我身邊走過,簡約仿佛從來不認識我,除了淚水依然在面頰上流淌,根本一絲表情也沒有。
我拉她,叫,「簡約,約兒你別走,你聽我說。」
簡約使勁甩開胳膊,低聲道,「江潮,請你自重!這是辦公場合,請不要無故干擾我工作!」
我們互相盯著對方,我從簡約眼中看不到怒火,那裡有的,只是悲涼、傷心和絕望。
五根手指一根一根鬆開,我受不了簡約的目光,放棄了,鬆開她,也丟掉伴隨我四年多的愛情。
向公司大門走去,幾步之後,簡約站住腳沒有回頭,淡淡說了一句,「請讓那個女孩把我的衣服洗乾淨,放回原來的位置,謝謝…」
再不停留,沒有留戀,簡約一陣風般衝進公司,雙手捂在臉上,肩頭聳動。
手機里隱隱約約傳來英婕的聲音,她似乎一直在喊我,「潮哥,潮哥,江潮?!你在嗎?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你倒是說句話啊…」
我哭了。
衝進衛生間,雙手扶在水池邊上,淚如雨下。
我知道已經徹底失去最珍貴的東西,不明不白,沒有任何解釋的機會。
衛生間裡放著輕柔的音樂,竟然是王菲那首《忽然間》。
…
忽然間毫無緣故,再多的愛也不滿足。
想你的眉目,想到迷糊,不知不覺讓我中毒。
忽然間很需要保護,假如世界一瞬間結束,不是不明白,太想看清楚,反而讓你的面目變得模糊…
我也不想這麼樣反反覆覆,反正最後每個人都孤獨。
…
我哭著,哼唱著,以淚洗面。
最後卻笑了,笑得那樣癲狂那樣滄桑。
從寫字樓里下來,我沒有接英婕的電話,甚至沒有從正門出去,而是選擇了另外一條路,自寫字樓的後門消失在日光里。
只想一個人靜靜,不願見到英婕,或者說,我不想看見任何一張熟悉的面孔。
手機一直在震動,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英婕。
我應該怨她嗎?
是,我可以責怪英婕,將一切惡果都推到英婕頭上,但…似乎更應該怪自己!
是我沒有想到自己女朋友的衣服不能讓別的女人隨便穿,更不應該忘記叮囑英婕,讓她老老實實在車裡坐著等我。
陽光燦爛,我的心情卻陰暗晦澀。
索性關掉惱人的手機,我忽然覺得生活真是太棒了,麻痹的,棒到無時無刻不充滿苦澀!
又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原本我來找簡約,就是要和她說分手的,不是嗎?
可為何自己的心情卻如此悲傷?難道這樣的結果,和我質問簡約之後,怒罵她,轉身離開有什麼不同嗎?
真是太搞笑了!
面前,南京的街道上依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沒有人會因為我的傷感而改變自己的生活軌跡,也沒有誰會在意和他擦肩而過的我,是一個被愛情遺棄的可憐蟲,並且正被生活狠狠草著!
半個小時之後,我獨自站在南京長江大橋上,還是前幾次的位置,依舊形單影隻。
遠處,千帆駛過,波光粼粼,我看著,木然著,並且想不通為什麼生活會給我開這樣一個奇葩到誰也不相信的玩笑!
然而,它卻實實在在發生了,發生在我江潮身上!
說出去,誰會信!
瑪德,誰能相信呢?
腳下的江水開始生出一種無可抗拒的誘惑,似乎在告訴我,跳吧,縱身一躍,然後,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