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心痛如刀絞

  女醫生的態度令我有些惶惑,想著是不是該通知雨茗的家屬,讓他們親自過來一趟,醫生卻又有些不耐煩地說,「你究竟是不是?不是就請先離開,去找她的家人來,我這兒還有別的病人等著呢!」

  無法推脫,我看了看臉色已然變得煞白的雨茗,伸手握住她的小臂以示安慰,硬著頭皮回答道,「醫生,我是她…男朋友,有話您和我說吧!」

  「你先出去外邊等著!」女醫生對雨茗說著,臉色很淡漠,「我和你男朋友說一下情況,不要太擔心,就是需要核實一些細節。」

  雨茗轉身,看著她一瞬間便已步履蹣跚,我的心沒來由地疼了一下。

  「茗姐,在外邊乖乖等著,沒事兒的,有我呢!」我連忙起身扶她,雨茗卻一下甩開我的手,頭也不回推門而出。

  「醫生,她…我女朋友到底怎麼樣啊?有沒有事兒?」

  門關上,我迫不及待問對方,心情早已忐忑不安。

  「現在還說不好!」

  女醫生指著化驗單和我解釋,「白細胞計數偏高,至少說明病人體內有炎症!不過其他幾個指標又表現得有些異常,似乎不單純因為炎症引起發燒這麼簡單。」

  「您就明說吧,懷疑什麼病?」我的心立馬七上八下亂跳,手都開始哆嗦。

  「說不好,還需要進一步檢查...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頓時,我百爪撓心,怎麼聽怎麼覺得醫生話裡有話,而且是那種非常不好的話。

  「大姐,我…我們在南京舉目無親,我是她唯一的親人…」我開始撒謊,因為我已經等不及通知雨茗的家屬過來,然後在這種盲目無端的猜測中,焦躁不安渡過上午剩下的幾個小時。

  更何況,我從沒聽雨茗說起過她的家世,似乎她雖然很有能量,但在南京還真沒有什麼親人。

  「這…」醫生見我憂心忡忡,終於嘆了口氣道,「小伙子,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現在還不能確定病因,我真沒法給你女朋友下結論,還是等下一步檢查結果出來再說吧!」

  「醫生~~~」

  我幾乎叫起來,又覺得自己太失禮,低聲下氣道,「您是副主任醫師,經驗這麼豐富,我們啥也不懂…唉,您就別折磨我了,早點兒知道結果也能提早做好心理準備不是?不管怎麼樣,我都會陪著她,不離不棄,您就告訴我好嗎?」

  「...」

  沉默良久,女醫生扶了扶鼻樑上的黑邊眼鏡,低聲對我說,「小伙子,你們也不要自己嚇著自己,我只能說…我的意思是,你女朋友的情況,有一定可能屬於造血幹細胞惡性克隆性疾病,或者其他…」

  「什麼?」我沒有聽懂,問她,「什麼幹細胞,惡性克隆?」

  雖然我不明白,但『幹細胞』、『惡性』這兩個詞還是令我瞬間冷汗淋漓!

  畢竟就算是醫學上的門外漢,但我還是猜到雨茗的情況可能非常嚴重,嚴重到我們根本無法 承受!

  「唉!」

  醫生嘆了口氣,「小伙子,這麼說吧,你女友的情況現在無法確定,但存在結果不太好的可能性,比如,白血病或者嗜血細胞綜合徵…」

  天旋地轉,我身體顫抖,雙手扶在醫生辦公桌邊差點兒沒摔倒。

  好半天才緩過神,我哆嗦著問她,「醫生,您的意思是不是說,我女友她,她可能患上很嚴重的血液病?」

  「現在還不好確定,需要進一步檢查…」

  對方指著化驗單又向我解釋,「你看,你女友的情況具有一定典型表徵:雖然白細胞計數較高,但全血細胞總體減少,血小板減少較為明顯…」

  接下來的那些話,我根本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只是覺得自己的大腦木得如同千年腐樹,除了勉強還能將那些如同樹皮一般的神經網絡連接在一起外,已經完全喪失了思考和接受對方話的能力。

  最終,女醫生嘆了口氣道,「小伙子,請你千萬不要灰心,只從血常規的檢驗結果上看,現在還不能得出確切結論,我只是說存在一定血液病的可能性而已。當然,我希望自己判斷錯了…所以需要你們家屬儘快做出決定,最好能立即辦理住院手續,在臨床環境下接受檢查和治療!」

  懵懵懂懂中,我推門而出,不曉得自己的雙腿是怎麼從醫生辦公室邁出的。

  看到走廊盡頭,披著駝色薄呢子大衣,在上午的秋風中顯得那樣孑然無助的雨茗,我的心已然開始哭泣滴血。

  沉默著,我向目視我的雨茗走近,卻十分默契地誰也沒有說話。

  來到近前,我伸出雙手,就像自己真的是她男朋友,為雨茗緊了緊脖子上的領口,強笑著問她,「怎麼自己站在這裡?幹嘛不找地方坐一會兒呢?」

  雨茗無聲接受我的好意,良久之後嘴角開始微微上翹,輕聲問我,「江潮,醫生怎麼說?」

  「能怎麼說呢?」

  我嘆氣,卻不敢裝成完全若無其事的樣子,因為我知道那樣雨茗會更加懷疑。

  「哎,傻丫頭,你啊,就是太不愛惜自己!」

  我表現得有些憤然,「工作,天天就知道工作!茗姐,你知道醫生怎麼和我說的嗎?人家說你的身體很虛弱,已經出現嚴重的貧血現象…你看看這張化驗單,還有這個…血細胞都減少了…」

  「哦,這樣啊!大驚小怪的!」

  聽我說她只是嚴重貧血,雨茗長出一口氣,也沒在意我喊她傻丫頭,相反似乎挺願意我這麼稱呼她,想了想問,「不就是貧血嘛,幹嘛不許我聽?」

  「錯,大錯特錯!」

  鼻腔有些酸澀,我只好低下頭去摸煙,嘴裡嘟囔著掩飾,「我煙呢?」

  「你不是給我了嘛?剛才你去拿化驗單,隨手把煙和火塞我手裡了。」

  「哦,哦。」

  我抓過煙,立即點上,又像抽得太急被嗆到,咳湊連連中為我眼中的水霧找出解釋。

  「你呀,失手慌腳的!」

  雨茗嗔了一句,伸手在我後背上輕輕拍著,「急什麼呢,那麼想抽菸啊?」

  「別管我,」我沒有心思接受雨茗的好意,皺著眉頭對她說,「茗姐,人家大夫幹嘛不直接當面告訴你?哼,還不是怕嚇到你嘛!別以為貧血是小毛病…事實上,你的貧血情況已經很嚴重,醫生說了,需要住院治療,不然很可能出現…那個,再次出現暈眩!」